第二天一早,老道長帶着二小跟許壯一家告了别,便出發上天長山尋藥去了。
一路上,老道長不緊不慢的走着,二小倒是左看看右看看跑個不停。這還是二小第一次登山,所以對于道路旁的景色顯得比較好奇,時不時有了興緻還比劃兩次劍招。
走了沒半天功夫,便到了一座道觀旁,跟村頭那個二小長大的道觀相比,這座建在山腰上的道觀要大得多。
老遠望去,便能看到道觀門口有個牌匾,上書“青雲觀”三個大字,鐵骨銀鈎的筆法給道觀更增添了幾分厚重感。
整座道觀坐北朝南,形成三路建築格局。聽老騙子說道觀裏有三清殿,藥王殿,文昌殿三座大殿,倒是讓二小吃了一驚,他沒想到這個道觀裏竟然有這麽多供奉的殿宇。
待走近了發現道觀門是開的,農忙時節,進香的人倒也不多。不時有三三兩兩的人進出道觀,有的是自己帶香,有的直接在道觀裏買香,雖然多花了些許銀子,卻讓自己落了個心安,其中是賺是虧,倒也隻能看個人自己的想法了。
兩人跨步走入道觀,首先看的便是一個巨大的鼎,鼎裏面插了三柱大香,燃了快一半了,旁邊稀稀落落的插着幾根短一點的香,不時有些香客将一些非常細也不是很長的香插進去燒了。
待繞過那個香鼎,進入了主殿三清殿,老騙子讓二小留在前殿不要亂跑,自己去後殿尋人一起采藥去了。
待老騙子走後,二小看着比自己那個道觀大得多的三清相,也跟随衆人行了幾個禮,不過二小倒是對三清祖師無甚感覺,道教強調的“清淨無爲、修道養德”等境界實在無法吸引二小的興趣。
比起修道來,二小更喜歡練武。書中豐富多彩的江湖人物,從小就在二小的心裏鋪下了合适的土壤。
而虛無缥缈的修道境界,加上一個擅長拐騙的道士師傅,這種環境下若是二小還能潛心修道,那估計道教也就不用每年派弟子入世争名了吧。對吧,修道吸引力都這麽大了,還派成名弟子去打響名頭不是多此一舉嗎?
三清殿右側第一道是藥王殿,藥王店旁邊有個不大的攤子,上面擺着大小不同,型号各異的香,不過倒沒有強買強賣的現象。
你若有心,買柱香上到大香鼎裏,若不願,徑直去三清殿拜上一拜,也無人攔你。不過攤子上的香價格較之山腳也未貴上多少,所以不少香客還是願意買上幾柱表達下誠心的。
而且買上三根中等大小的香便可以去藥王殿裏免費測上一卦,倒也吸引了不少香客購香,總體可以看出現在的觀主絕不是那種不食煙火的修道之人。
閑來無事,二小與掃地的小道童倒是攀談起來,年齡相仿加上二小自來熟的性格,倒也沒有什麽隔閡,很輕松的便搭上了話。
從小道童口裏得知這座觀是子孫廟,現任觀主姓李,傳到當代觀主李道長手裏已經是第七個年頭了。據說李觀主從小便對道觀裏各種典籍有濃厚的興趣和極好的修行天賦,十幾歲便被上代觀主派出遊學,到各個名山大川拜訪了無數知名道觀。
李觀主回來後僅僅花費了三年時間便将周遭地區的香火納入掌中,香火錢更是翻了幾番,也因此成功從老道長手裏毫無異議的繼承了道觀。
這些年來,道觀的發展雖然沒有李觀主剛接手時那樣迅速了,但仍然穩步的發展着,據說今年還要再建一座八仙殿,說到這裏,掃地的道童臉上滿滿的驕傲。
雖然道觀不大,但是在李觀主手裏道觀的發展是大家有目共睹的,所以連帶着道觀裏的道士們都不經意間帶着一些驕傲,帶着些許自豪感。
待掃地道童還要再聊一聊李觀主的光輝事迹時,李觀主和老騙子已經一起從正殿走出來了。
“三劍道友不必客氣,我道教雖追求清靜無爲,倒也沒忘修身養德,舉手之勞,自然全無推辭之理。”李觀主的語氣倒是十分和善。
“那邊勞煩觀主了,我這幾日會在山下的村子裏寄宿,等秋白槐開了花,麻煩觀主爲我留下幾朵了。”一旁的老騙子也不是省油的燈,拂塵一打,倒是頗有幾分仙風道骨的味道。
“這是自然,若不嫌棄,道友其實可在敝觀中休息數日,與我等坐而論道,想來也方便許多。”不知爲甚,李觀主對老騙子倒是很極力挽留的樣子。
老騙子仍是那副古井無波的表情,“天色漸晚,那便麻煩觀主了。不知觀内可有柴房,讓我師徒二人能借宿一宿便好,明日一早我們便下山尋一歇腳處。”
“這倒是不必,觀内空房雖不多,倒也不至于需要讓道友無處可住,空玄,你帶三劍道友和他徒弟于後院尋兩件空房便是。”李觀主倒是熱情的很。
那位被稱爲空玄的道人領命後,便直接帶二人找了一個小院落,“現在這時節觀内空房較多,所以這院内幾間空房二位可以随意選住。我就住在旁邊七号院院的一号房裏,有事随時可以過來找我。對了,用飯時間我會過來帶你們去飯堂的。”說罷空玄行了個禮便離去了。
待空玄走出院子,過了一段時間後,二小終于按捺不住内心的好奇了。連珠炮似的抛出了一堆問題:“那個李觀主是不是狠厲害啊?他爲什麽喊你三劍道友啊?看你們聊天的樣子客客氣氣的,哎,老騙子難道你就是書裏面寫的那些退隐江湖的高人?”問到最後一句二小的語氣裏更是飽含了期待、難以置信、興奮等複雜的情感。
“你這瓜娃子,整天胡思亂想個啥子。你見過哪個隐士高人要靠算卦測風水掙飯錢的。至于那個李觀主,厲不厲害不知道,打過幾次照面,應該是個頗有城府的人。”老道長頓了頓,“當然和老道我比起來還是有一定差距的。”
“嘁~”二小很實際的表面對于老騙子回複的嫌棄,“也是,估計也沒哪個隐士高人能混的你這麽慘的。對了,那三劍的外号咋來的?”
“三劍啊,當初第一次見面,他問我道号是啥,我總不能說沒有吧,那多尴尬,當時就随便胡編了一個。”老道摸了一下胡須,“再說了,三劍這個道号聽起來不也還行嗎。”
“編的水平真爛,三劍道人,幹啥不叫四劍五劍六劍啊,不知道的還以爲是哪個山寨下來的假道士呢。其實按我說啊,你就該按咱家道觀名字來,白雲道人。聽聽,這名字比那三劍不好多了?多有氣質。”對于師傅給自己的道号,二小一本正經的提出了自己的意見。
“對了,這個道觀看起來不大,沒想到後面竟然修建了這麽多院子啊。”
“也是,這個周觀主也确實是個人物,我上次來時也沒這麽多院子的,這些院子應該也擴建沒多久。看樣子不少道士下山去附近各個地區幫忙了,不然觀裏就這麽些人沒必要修建這麽多住院。”說完老道長便停了繼續交談的意向,直接向屋子裏走去。
二小倒是沒有跟着,既然空房多可以一個人睡一個床,便沒必要再擠一起了。跟老騙子打了一聲招呼便随便挑了一間相鄰的屋子。
雖然暫時沒人居住,一開門沒有什麽灰塵飛揚的情況出現,看起來倒是經常有人打掃。
估摸着平日裏這些屋子不是用來招待外來的客人的,裏面簡單的擺着一張桌子兩把凳子。東西各有一張床,床邊有個小衣櫃,并不大。
此時天色有些昏暗了,不過不影響視物,二小便沒有點燃燭台。将包袱放在床邊的小衣櫃裏,整理塞好,正好聽到空玄進院子喊二人去用飯了。
師徒二人跟着空玄往後院走去,一路上聚集的道士越來越多,看着越來越顯擁擠的飯堂,二小不禁發了下呆,他本以爲自己低估了這個道觀的大小,沒想到看起來隻有幾間殿的道觀後面竟已擴展成如此模樣。
跟随空玄到了飯堂,二小看着百餘人一起用飯的樣子着實吓壞了,“師傅,這是道觀嗎?人也忒多了吧。不對啊,我們當時遠遠的看也沒這麽大啊。”
老騙子還沒回答,空玄倒是先答上了:“我們隻擴建了後院部分,并未改變前殿大小,本來我們就是傍着山腰而建,你們若是再稍遠一點的地方看,還是可以看出後面部分跟前面部分比例有點失調的。不過,有觀主在,遲早我們可以将道觀擴建的更大的。”
回答的時候空玄臉上倒是很平淡,說到擴建一事仿佛是理所當然一樣。說完後便再沒有開口,隻是帶二人領了飯菜,便尋了一個人不多桌子坐下吃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