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英瓊跟随高仁而去,沒理會一衆峨眉前輩。
劍光一閃便沒有了人影。
倒是并非她一點禮儀都不懂,而是知道眼前這些峨眉小輩冒犯了她的高大哥,連帶着整個峨眉都不想理會。
這一幕,讓嵩山二老以及醉道人、髯仙李元化俱都格外的牙疼。
那位實力不弱,雖然修煉正道法門,但誰知道他内心是什麽個想法,與峨眉會不會一條心?
李英瓊又主動的很,看上去好像倒貼的感覺,這讓他們怎麽來渡?
加上倔強的性格,一個不好就是雞飛蛋打的局面。
不僅李英瓊沒了,連紫郢劍都可能要做個陪嫁。
“好在李甯拜入到了白眉的門下,李英瓊終究逃不出峨眉的……此事需要從長計議,不能輕易下決定……”
“若是能夠争取高仁入了峨眉,自然極好……”
白谷逸與朱梅對視的一眼,然後微微點頭。
至于今晚在一衆同道面前丢了面子,這隻是小事,一笑罷了。
修行人臉皮不厚,這漫長的歲月裏豈不是要羞愧死。
“諸位,我與高道友還有一事相談,恕我先離一步……”追雲叟說了一句,追着高仁的方向便遁去。
追雲叟一走,朱梅便道:“綠袍老祖前來,我們還是要商議一番。”
同時他看着峨眉第三代的小輩,今日李英瓊與齊靈雲、齊金蟬交惡,也不知道該如何調解,真是一件事比一件事煩心。
怎麽有那高仁的地方就都出了這些個事?
雁蕩山奪了齊霞兒的機緣,紫雲宮被占領,現在連三英二雲都有了變故,生了間隙。
其實他還不知道廣成遺寶被取也是他幹的,軒轅遺寶正在攻略之中,天癡的銅椰島天劫已經有所布置……
峨眉大興的機緣,已經成了他高仁的囊中之物。
可惜,現在天道混沌,推算占蔔之法難以奏效,不然一見面就是法寶往臉上招呼了。
難倒好事多磨?
朱梅心思一轉,隻聽到衆人七嘴八舌商讨鬥劍之事,應付綠袍老祖之法,有小輩又言那慈雲寺中俞德仗着獨龍尊者的紅砂逞兇,傷了數人。
組織了一下語言,立刻便說道:“諸位,綠袍老祖的妖法與俞德的紅砂雖然厲害,到時自有降他們的人。不過還需一段時間,那些妖人早晚必要前來擾鬧一番。碧筠庵地方太小,又在城内,大家雖然能夠抵禦一陣,附近居民難免妖法波及。
再者還有幾位新入峨眉的門人,根行尚淺,一個支持不住,中了暗算,便不好施治,豈不是無謂的犧牲?如今事不宜遲,今夜便一起往辟邪村玉清觀去。那裏地方又大,遠在郊外山岩之中,一旦交起手來,也免殃及無辜。
同時今晚我與追雲叟還是要去與高道友說明一番,一切還需麻煩諸位了。哦,對了,還是需要一人先到慈雲寺去,同他們訂好決鬥日期,并說明我們全在辟邪村玉清觀中。或是他們來,或是我們登門領教,順便觀察虛實。諸位意下如何?”
衆人聞言,俱都點頭稱善,暗道朱梅安排的妥當。
雖然醉道人剛剛犯了貪念,出了大錯,但還是開口道:“還是我去吧!”
因爲醉道人輕車熟路,衆人便順他之意,推定他前去訂約。
朱梅看着這位實力并不十分出色的師弟,囑咐道:“醉道友前去,再好不過。不過敵人與我們結怨太深,他們又是一群妖孽,不可理喻。此去非常危險,還須有一位本領超群之人去暗中策應才好。”
言還未了,一人說道:“朱矮子,你看我去好麽?”
說話者便是那個矮胖道姑,落雁山愁鷹澗的頑石大師。
朱梅微微扼首,說道:“你這塊頑石若是肯陪醉道友去,那真是太好不過。如今事不宜遲,你二位急速去吧。追雲叟去尋高道友,我也跟上去瞧瞧,諸位到辟邪村靜候消息便了。”
說罷,醉道人和頑石大師别了衆人,徑直往慈雲寺而去。
而朱梅也是化虹飛去,他遁着追雲叟的氣息,竟然發現也是慈雲寺的方向。
……
慈雲寺,污濁不堪。
因爲來了不少同道中人,寺裏養的女色竟然不夠用。
又從各地虜看十來個良家美婦,這才解了饑渴。
幾日前,寺裏又來兩個女同道:一個是百花女蘇蓮,一個是九尾天狐柳燕娘,俱都是有名的銀魔,厲害的妖客。
與衆人攪和在一起,開起了無遮大會。
隻是苦了女昆侖石玉珠以及四位武當山的劍仙,他們或是被法元邀來相助,或是因爲許飛娘之故,都是正道門人,自然不可能與旁門邪道胡鬧。
隻是滿寺的污祟,實在讓他們惱怒,石玉珠更是恨不得祭起飛劍,一人一劍都給斬盡殺絕。
不過,她也是知道自己的實力,隻能緊閉房門,一味清修。
今日,剛剛入夜,因爲綠袍老祖駕臨慈雲寺,方丈智通準備了宴會,邀請各路到來相助的修士,一同慶賀。
在他看來,有綠袍老祖相助,這次鬥劍已經沒有什麽懸念了。
這次宴會,就當是慶功宴。
石玉珠臉上冷如冰霜,推門一看,一片烏雲遮蔽了半邊天空,将皎瑕的月光都掩蔽起來,冬日的枯樹在陰風的吹動之下如若鬼怪在亂舞。
“好強的陰氣!唉!那綠袍老祖竟然也來了,真是一灘渾水啊!”
石玉珠嘀咕一聲,便朝着大殿而去。
一路上,那些淫邪之輩看到石玉珠的面貌,各個露出邪笑。
“智通什麽時候藏了這種絕色,怎麽也不拿出來與我等享用……”
“此女雖美,但我看不如楊花一二,楊花那一身玉也似的白肉,真是世間絕有。真個是膚如凝脂,又細又嫩,婉嗒哀啼,嬌媚異常……”
“……”
一路上盡是些不堪入耳的話,若不是她腰懸一口飛劍,那些人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剝了。
石玉珠長歎不已,暗道:“唉,明日便找了理由離開吧!非是我不願相助啊……”
慈雲寺大雄寶殿燈火通明,一衆劍仙旁門魔道妖修具在,正中綁着一個大漢,顯然是峨眉之人。
殿外風聲呼嘯,而大殿四壁也是吱吱鬼聲,一陣陰風吹過,手臂粗細的牛油蠟燭燭焰搖搖,變成詭異的綠色。
雖然都是修煉有成的修士,但具是毛發皆豎。
那些心中邪念不斷的修士,準備開無遮大會,在綠袍老祖的威勢之下,頓時縮成了毛毛蟲,已經♂→?。
随着一陣陰風卷過,一個栲栳大的人頭出現在了主座之上,頭發胡須絞做一團,好似亂草窩一般,一雙碧綠眼睛,四面亂閃。
石玉珠暗暗注視着那綠袍老祖,頭大如鬥,身體卻是又矮又瘦,穿了一件綠袍,長不滿三尺,醜怪異常。
看見這種醜陋的模樣,一人不知道爲什麽沒忍住“噗呲”一聲笑了出來。
可能是笑點太低,也可能是修煉練壞了腦子,更有可能最近在慈雲寺太過于放縱,“精”力消耗太多。
這老怪橫眼一看,雙目之中殺氣騰騰,那大笑之人頓時止住笑聲。但爲時已晚,彈指便是一道綠火,閃電般朝着此人飛去。
那大笑之人頓時毛骨悚然,瞬間便要逃離而去,但那綠光似乎長了眼睛一般,劃過一道弧線便鑽進了此人的大腦。
那人還在逃遁,眼看就要消失在夜色之中,但卻轟然倒地,整個人在地上抽搐了幾下便不再動彈,顯然已經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随之,那道綠光從他鼻孔之中鑽出,再次飛落到老怪的手上。
衆人一看,那分明是一隻蠱蟲。
這蠱蟲的外形端的是其貌不揚,仿佛有些像蝼蛄,又有些類似于子彈頭,渾身上下都是覆蓋了一層濃綠色的甲殼,額頭上的兩根長長的觸須不停的舞動,一如戲台上面呂布頭上戴着的雎翎,充滿了霸氣。
“小寶貝,你倒是吃飽了,老祖我可還餓着呢!”這老怪說話時聲音微細,如同嬰兒一般。
“百毒金蠶蠱!”法元看着老怪手中的蠱蟲,急忙躬身合掌道:“老祖,這便開席了。”
“桀桀……”老怪大喇喇端坐在中央蒲團之上,身後便是佛祖的金身。
似乎将神通收了,周圍鬼聲已息,燭焰依舊光明。
但所有人噤若寒蟬。
法元安排開席,随之鄭重介紹道:“這位老祖,便是百蠻山陰風洞綠袍老祖是也!練就無邊法力,百萬魔兵,乃是魔教中南派開山祖師。昔年在滇西,老祖與毒龍尊者鬥法,曾顯過不少的奇迹。近日降臨,是我等之福……”
綠袍老祖桀桀大笑,說道:“那年過後,我與毒龍尊者言歸于好,回山之後,閉關修煉,已經大成。前些日子我收到毒龍尊者親筆信,說你們又要跟峨眉派鬥法,他有要事不能分身,托我前來助你們一臂之力。”
衆人皆是大喜,法元說道:“多謝老祖前來相助,老祖降臨,自然要作我等領袖!那三仙二老,身死道消隻在明日。”
綠袍老祖搖動着鬥大的腦袋,對于法元的奉承很是滿意,說道:“破峨眉,這有何難!我這數十年來,煉了一樁法寶,名叫百毒金蠶蠱……”
說着,他撫摸着手背上的蠱蟲,笑道:“我這母蠱的實力你們已經見識過一二,但若是連同子蠱一起放出去,便如同數萬黃蜂,遮天蓋地。無論是何等劍仙,被金蠶蠱咬上一口,一個時辰,便要毒發攻心而死。峨眉派雖有能人,何懼之有?”
衆人聞言更是大喜,綠袍老祖的神通他們自然知曉,魔教中南派開山祖師,本就神通廣大,現在花幾十年時間煉出百毒金蠶蠱,那必然百尺竿頭更進一步。
惟獨那被綁在地上的大漢暗自心驚,不由自主歎了一口氣。
綠袍老祖聞得歎息之聲,一眼看見地下捆着的大漢,問道:“這人是誰?”
法元解釋道:“這人是峨眉門下神眼邱林,竟然膽大包天,偷偷來我慈雲寺打探……”
綠袍老祖不待他說完,大笑道:“好些日子沒有吃人心了,這人既然是峨眉門下,那請我吃一碗人心湯吧!”
法元愣了一下,衆人也是一楞,雖然大多都是邪道中人,但也沒見誰吃人肉的。
内心有些反感,但法元還是叫智通和尚命人取冷水盆來,開膛取心。那神眼邱林知道今日必死,倒也不再掙紮,冷眼看這群妖孽如何下手。
石玉珠站在衆人之間,緊緊握住了拳頭,渾身直顫抖。
而那方丈智通因爲要表示誠心,竟然親自動手,要攀附綠袍老祖。
太乙混元祖師是何等人物,他的嫡傳弟子竟然淪落到這樣的地步,實在不堪。
智通和尚将冷水盆放在那邱林身旁,取了一把牛耳尖刀。對準心窩脅下刺去,刀尖一剜,一顆偌大的心髒便落在了盆中。
心髒呈上來,那綠袍老祖張開血盆大口,一顆心放在嘴内咀嚼了兩下,竟然不過瘾,伸手一抓那屍體,随後用嘴對着傷口一吸,把滿肚鮮血,帶腸肝肚肺吃了個幹淨。
吃飽喝足,綠袍老祖将手中的屍體一扔,眼皮直往下搭,微微露一絲綠光,好似喝醉酒了一般,垂着雙手,盤坐在蒲團之上,沉沉睡去。
衆人盡皆無言,尤其是那武當山四個劍仙和女昆侖石玉珠,差點控制不住将手中飛劍斬過去。
高仁晚來一步,和李英瓊正正好看到他吸食人心的一幕。
高仁到還好,但李英瓊哪裏見過這樣的場面,頓時便幹嘔了幾下。
霎時間,大殿當中傳來一聲怪笑。綠袍老祖搖擺着大腦袋,伸出兩隻細長鳥爪,從座位上慢漫站起來。
又來一道血食。
黑沉沉的夜色之中,一道匹練似的紫光落地,便聽一道銀鈴般的女聲在大殿裏回蕩:“高大哥,這醜人竟然活吃人心、内髒……”
“可能他喜歡吃屎吧!不然怎麽連腸子也一起吃了……”
“世間還有這樣的人?怪不得長成這種模樣,實在惡心的很。”
高仁與李英瓊一唱一和,旁若無人。
李英瓊是真的不知道綠袍的大名,不知道他的恐怖。而高仁,卻是一點都不懼。
石玉珠看清楚了高仁的模樣,微微一怔:是他?!
他來慈雲寺幹什麽?
綠袍老祖當面,豈不是要枉送了性命?
果不其然,綠袍老祖這種睚眦必報的魔道祖師,哪裏容許旁人在他面前調侃,頓時便是一聲長嘯,從腰中抓了一把東西,望空中灑去。
萬朵金星乍現,如同萬花筒一般,速度如若電閃,縱向空中。
百毒金蠶蠱!
李英瓊頓時便要祭出紫郢劍。
但高仁卻是笑着伸手按住了她的手腕,同時飛出四塊黑漆漆的令牌。
“不用你出手,安心做個觀衆就好!”
“那我看高大哥施法!”
李英瓊莞爾而笑,轉目看向那四塊普普通通的令牌,一彈指間,令牌上閃過密密麻麻複雜的微光。
似乎被激活了。
“咔咔”幾聲之後,四塊令牌彼此以無形的力量相連,張開成一張無形的大網。
那萬朵金星在空中略一停頓,隻聽一陣“吱吱”亂叫之聲,萬朵金星如同隕星落雨一般,紛紛墜下地來。
沒有一隻幸免。
“元磁法器?”綠袍老祖也是教主級别的人物,一眼便看出這套法器的根本,但也隻是瞧出表面的材質,哪裏知道這元磁精金令牌裏篆刻着激發高能電磁的陣法。
“元磁如何能傷我的寶貝?!”
元磁之力,乃是金屬法寶的克星,人人皆知。
霎時間,一把碧血凝成的牛毛細針射出。
綠袍老祖接着便在大殿上消失的無影無蹤。
百毒金蠶蠱被破,心中大怒,頓時便使出了魔門大法,要将高仁擒拿,以魔法煉上九九八十一天,也難消他心頭之恨。
他自知自己沒有任何的金屬法器,不懼元磁,親身殺來。
霎時間,陰風席卷,腥風撲面,毒氣彌漫。
“雕蟲小技耳!”
高仁雙手一攤,又是數塊元磁令飛出。
十二塊元磁令,成包圍之勢,将高仁面前空間封鎖。
高能電磁振蕩,那碧血針化爲灰燼,綠袍老祖也是不能隐去身形,頓時便從毒瘴中顯現出來。
接着便是一聲怪嘯,四面鬼哭神号,聲音凄厲,愁雲密布,慘霧紛紛。
隻見高仁面前不遠處萬朵綠火,漸漸往中央聚成一叢。綠火越聚越高,忽地分散開來。綠火光中,現出綠袍老祖鬥大的一張怪臉,映着綠火,極其的難看。
綠袍老祖現身以後,便從身上取出一個白紙幡兒,上面繪就七個骷髅,七個赤身露體的魔女。
幡一搖動,周圍之人便覺頭目昏眩,非常難受。
正要将幡連續搖動來殺敵,十二塊元磁令爆閃出奪目的電光,強大的電磁場,籠罩了綠袍老祖。
高仁以精妙的神念控制着電磁力,躍動的電子形成電流,帶動金屬原子外圍的電子,作遷躍運動,破壞着白紙幡兒法器的結構穩定性。
在高能電磁的沖擊之下,那幡燒成灰燼。
同時綠袍老祖猶如被火焰灼燒,疼痛的大叫。
十二塊元磁令環繞中的空間,已然變成一個熾熱的電磁熔爐。
元磁大道,終究還是與科學融合才能成爲真正的大道。
電磁波是宇宙中最爲廣泛的輻射類型,實質上就是光輻射,它按照波長不同,分爲:無線電波、微波、紅外線、可見光、紫外線、X射線和伽馬射線。這些不同的輻射都是電磁波不同波長的顯現,人類認知中的光,通訊的長波和短波,紅外和紫外線,乃至在普通人類印象中屬于殺傷性輻射的X射線和伽馬射線,都是不同波長的光,都是光子的粒子流。
它們的本質,都是電磁波。
而電磁波中有伽馬射線這種對碳基生物殺傷性很強的品種,也有X射線這種有害射線,但殺傷性可控的類型,同樣也有對人體完全無害的類型——可見光和紅外紫外線,無線電波。
高仁以高能電磁波,激發伽馬射線,對綠袍老祖的身體進行加熱,摧毀他的生物組織,要将他煉制成碳單質和微量元素。
白谷逸緊随而來,看到綠袍老祖對高仁和李英瓊出手,怕李英瓊手上,正要出手相助。
但卻一眨眼的功夫,那魔教中南派開山祖師便陷入高仁的大陣裏。
對,他以爲那十二塊元磁令就是某種元磁大陣。
在他驚訝的目光下,元磁令露出了它殘暴的一面,高能的電磁波充斥着空間,綠袍老祖在電磁波中快速的焦黃,枯萎。
“這……這是……陰陽元磁神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