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世的孔門,高仁絕對連看一眼的欲望都沒有。
但北宋的孔家,多少還有點骨氣。
十幾年後金人滅北宋,孔家南渡之後的曲阜,血脈是不是孔子的都已經不确定了,至少基因表明可能某幾代真的是被戴了綠帽子。
沒有人想嘗試一下是你的刀鋒利還是我的脖子硬。
特别是世家,隻要不被逼到一定程度,隻會妥協,這是他們的生存之道。
孔家在曲阜已經一千多年了,曆朝曆代以來,他們一直是曲阜的主人。
漢人王朝也好,胡人政權也罷。
莫不如是。
冊封孔子後裔始于公元前195年[漢高祖十二年],封孔子的第8世孫孔騰爲奉祀君,自此孔子嫡系長孫便有世襲的爵位,之後的千年時間裏,封号屢經變化,直至1055年[宋至和二年]改封爲衍聖公,曾一度改爲奉聖公,後又改回衍聖公,後世從此一直沿襲封号。
這才是千年世家,讀書人眼中的聖地。
突然,穩坐在馬車裏的高仁敏銳的感覺到玩家日志有了更新。
調出了一看。
咦!
【收集“儒門”顔鴻的念力,獲得随機經驗3點!】
【肉身六練已達巅峰,經驗點潰散!】
“儒門”顔鴻?
公孫勝是“道門”,精神修爲很高深,有望氣之能。
儒門修煉到高深之處,會覺醒什麽樣的超凡之能?
唐紫塵的“至誠之道”?
曆史有些大儒賢者心意修養到了頂點,雖然手無縛雞之力,但是卻往往能先知,從而躲避危險。
依照高仁在“龍蛇”世界的武道經驗,心神有超強的控制自身氣血能力。
先修神,再修命,往往有事半功倍之能。
儒門六藝,禮樂射禦書數,亦有浩然正氣。
這個内力真氣的世界,浩然正氣難倒就是讀書人的真氣?
根據高仁所知,儒家的讀書人講究靜坐收心的靜功,就是定住心猿,拴住意馬。心意徹底平靜了,自然能控制氣血做周天搬運,想要血到内髒就到内髒,想要血到頭上就到頭上。
曆史上曆代的大儒,朱熹、王陽明,都是這方面的大行家。朱熹更是推崇半日讀書,半日靜坐的收心功夫。這其實就是國術裏的抱丹,抱丹成就之後,用來做學問,就是大儒者,大聖人,用來練武打人,就是神。
瞬間,許多的信息在心中一劃而過。
确定了這個“顔鴻”是個性命雙修的高手,至于能不能打,還不确定。
幾名武裝到牙齒的騎士快馬而去,戛然而止立于孔端友等人數丈之外,就見那雙冷漠的眼神從冰冷的盔甲裏射出來,瞥過一群讀書人,好在俱都養氣有成,沒有出洋相。
爲首的騎士居高臨下沖着孔端友等人喝道:“爾等何人,在此作甚!”
明知故問,這就是排場。
孔端友身爲衍聖公,讀書人,自然不會同這些武人一般見識,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臉上挂着笑意,拱手道:“在下孔氏孔端友并曲阜士人,在此恭迎仁王大駕!”
那名鋼鐵騎士掃了衆人一眼,轉身縱馬而去,遠遠的可見騎士在馬車之前停了下來。
然後,馬車不急不慢的緩緩駛來,四周乃是精銳鐵騎護衛,雖然說沒有打出儀仗來,卻也能夠猜到這馬車當中,必然是叛軍首領,曾經的探花郎,詩詞無雙的周嶽,周高仁。
反賊!
我輩讀書人之恥!
我呸,恥與之爲伍!
孔端友看到馬車停下來,身爲衍聖公,他主動行禮道:“孔氏孔端友,在此恭迎仁王!”
高仁的目光從簾幕裏射出來,落在孔端友的身上,不得不說,這個衍聖公把姿态擺的很低。
緩步下了馬車。
從衍聖公孔端友開始,衆人施禮,讀書人的禮。
這年頭還沒有清人入關後的傳統,雙膝硬着呢!
特别是讀書人的骨頭,有時候看上去很軟,但某些時候卻是比鋼鐵還要硬。
“孔先生乃是至聖人先師之後,我高仁何德何能,如何當得起先生之大禮!”
高仁笑容滿面的看着曲阜的士人們,一一掃過,沒有發現異常。
殺氣自然也沒有。
修心的高手,自然喜怒不形于色,能夠收斂殺氣,甚至殺人的瞬間也不會讓人發覺。
讀書人殺人不見血的手段,實在太多。
高仁也不知道那個顔鴻是哪個。
“衍聖公,恕我孤陋寡聞,還請給我引見各位聖人弟子!”
看着高仁謙遜的姿态,孔端友那顆心放了下來。
但是,吳用卻是心頭一颠,什麽時候見高仁這樣低聲下氣的了?
他開創心學,本已經是當世大儒,如何會瞧得起你們這些仗着孔聖人子孫的身份的淺薄讀書人。
孔子之後一千多年以來,曲阜出了幾個大儒?
寥寥無幾,可以說根本就沒有。
這是……要下手了嗎?
吳用心驚膽戰。
他隻是個鄉下的教書先生啊!
其實,隻有高仁自己清楚,自己這個大儒隻是個假儒。
見到高仁這種态度,孔端友恢複了他衍聖公的姿态,不卑不亢一一介紹。
立于他身邊一旁的乃是顔氏一族的族長,顔鴻。
高仁微微一笑,原來你就在我眼皮子底下啊!
隻見他一身儒士長衫,束着高冠,手中捧着一卷典籍,腰間斜跨一柄古樸寶劍,一身的書生意氣。
看模樣,絕對人中龍鳳,立于人群之中,猶如鶴立雞群一般。
顔氏做爲孔子弟子顔回的後人,上千年來同孔家可以說共同經曆風風雨雨,屹立于曲阜不倒。
顔鴻回之以淺笑,溫潤如玉,說道:“仁王心學之說,開儒門一脈之先河,鴻久仰大名,今日得見,真是三生有幸!”
“顔公……”
看着高仁和顔鴻相談甚歡,猶如至交老友,孔端友心中越發的鎮定了。
說實話,京東路上大半官員都遭了天譴,何其恐怖。大軍席卷,聽說如今已經快要打到大名府了。
但是,要坐穩江山,憑軍隊可不行,終究還是需要讀書人來治理國家。
想要拉攏讀書人,必要優待我們孔家。
孔家能夠屹立千年不倒,傳承不絕,要是沒有幾分立家處世之道的話,隻怕早已經消失在曆史長河當中了,縱然是有孔子遺澤庇佑,那也要看孔家會不會做人,否則這上千年之間,多的是無法無天之輩,譬如那些開國之祖,哪一個不是雙手沾滿了血腥之輩,又豈會因爲孔家一個虛名便舉不起屠刀,說到底,無非就是孔家識時務。
改朝換代罷了!
孔家大廳裏面,高仁上首坐着,身後數個壯漢身穿全身甲胃紋絲不動。
高仁将玻璃杯放下,其實他更喜歡用汝窯的瓷碗喝茶:“這次前來,我想有一件事麻煩衍聖公。”
“仁王請說,若是孔家能辦到絕對全力以赴。隻是,孔家世代耕讀,不問天下事,卻是……”
高仁做了個稍安勿躁的手勢,笑道:“沒别的事,就是關于納稅。”
“納稅?”
孔端友愣住了。
這個詞真的好像上千年沒有出現在曲阜的土地上了。
霎時間,交頭接耳。
立刻,便有個青年站起身來,忍着怒說道:“仁王,您親自頒布的法律,不納糧!今日何以在聖人之地言稅收?”
高仁看着這個很有勇氣的年輕人,笑道:“登記造冊,你也可以不納糧……但是,土地稅之外,我沒說過不征收。稅收,乃國家之根本,是立國之根基,任何人,隻要在我的地盤上的任何人,必須納稅……吳用,你正好來了,那麽你便來公布吧!稅收的改革,我希望作爲天下士人領袖的衍聖公,能做個表率,然後推行各地。”
吳用臉上帶着苦澀,終于要來了嗎?
稅收啊!
讀書人不納稅啊!
“咳咳,我中華帝國……”
随着吳用将稅法一一大聲念出來,孔家、顔氏,俱都變了臉色。
想要讀書人納稅?
這絕無可能。
我輩寒窗苦讀,就是爲了不納稅、不徭役,享受榮華富貴。
想要從我等口中奪食,你不怕被釘在曆史的恥辱柱上嗎?
古往今來,帝王将相,得罪誰都可以,不能得罪天下的讀書人,不然真的是要遺臭萬年。
“你……你這是自斷根基……”一個老儒指着高仁,整個身子都顫抖了起來。
顔鴻冷靜的看着高仁,拱拱手說道:“仁王,你這是讓我曲阜自絕于士人之列,恕我等不能答應!”
【收集“儒門”顔鴻的念力,獲得随機經驗3點!】
【肉身六練已達巅峰,經驗點潰散!】
這個讀書人中的高手,又被觸及内心了。
“啪啪!”
高仁絲毫不當心的拍了兩下手,立刻,一個鋼鐵騎士拿出一個鐵疙瘩,走出大殿,拉了引線,就扔進了大殿外廣場上的大鼎裏。
轟!
銅鼎炸了。
震耳欲聾,猶如旱地起了一道霹靂。
那些膽小之人頓時身體一顫,縮了縮脖子,剛剛還喧鬧起來的大殿,頓時便安靜了下來。
所有人眼角抽搐。
那個扔炸藥的武士又走了回來,大聲喝道:
“不納稅,天罰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