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這地界，不是地獄，但也絕非是天堂。

因爲民間槍支泛濫，加上毒品、種族、黑幫種種因素混雜在一起，在美國的人身安保壓力遠大于國内。

壓力大到什麽程度？

如果某天早上出門扔垃圾，然後遇上一個或幾個心情不好的熊孩子，那麽上演現實版死神來了的概率是國内的幾十萬倍，因爲雖然國内熊孩子也不少，但美國熊孩子手裏有槍啊，他們勾一下扳機，就能輕易殺死一個生命，防不勝防。

如果遇到個精神病，架起加特林被“突突突”的概率也很大。

81年，總統裏根都被一個精神病開槍擊中肺部，造成嚴重的内出血。

可見，美國真的很亂。

所以，即便領悟了暗勁，高仁也不認爲自己能用拳腳掀翻了這個天地。

這個世界，終究不是武者的世界了。

肌肉車從地下停車場開出來，高仁看着夜色，眼神比星空還要深邃。

“艾達，你說民國那些宗師，在火器面前，是什麽樣的心情？當年程廷華老先生，面對火器的心情，是不是也是這樣呢？黃飛鴻先生，在海上見識了槍炮之後，心灰意冷，再也不談武字，也是不是這樣的心情呢？”

剛剛被十幾把槍指着的時候，高仁真的心驚肉跳。

深深的悲哀，不知明的情緒，從高仁心裏驟然湧了起來。

但短短的一瞬間，這種情緒就被徹底的撲滅。

星際時代，殲星炮的威力一炮便能轟爆一個行星，但武者不一樣成爲文明的主流。

不是槍械太強，而是我們太弱。

“對不起！”

艾達狠狠的一拳砸在方向盤上，然後緊緊咬着下嘴唇。

高仁不是任由人宰割的羔羊。

黑拳是一定要打的，連勝不能中斷，薅經驗值不能停。

但卻不能忍受被逼着給人當工具，做拳台奴隸，當商品一樣被轉來轉去。

大家發财，你好我好。

如果我極度不爽，大不了掀桌子誰也别落得好。

死，誰怕！

大不了這場遊戲重新來過。

武者心頭先養三分惡氣，不做衆生牛馬，要做諸佛龍象。

心胸必須寬闊，要能寬容，但是不能受辱，這是練拳人的原則。

武夫的個性，不吃虧，不受辱。

傲王侯，慢公卿。

一怒之下，血濺五步。談笑之間，急行千裏，月黑風高，喝酒揮刀，割人頭顱。包上就走，不留痕迹。

大丈夫快意恩仇，一腔性子，都随自己的喜好來辦事。

可惜，這樣的性格，這樣的豪情，要在有實力的情況下，才能發揮得出來。

“時來天地皆同力，運去英雄不自由。我不離開這個拳台，他們能奈我何？暗殺我？嘿嘿，司徒珏還沒這個膽，打破規矩，他是要付出代價的。如果一次殺我不成，光腳的可不怕穿鞋的，我有這個魄力直接掀翻了桌子。”

不是高仁瞧不起他，他真的沒有這個實力破壞地下拳台的規矩，這裏有太多人的利益。

艾達平複了點心緒，說道：“接下來他必然會有動作，最近你不要輕易外出，明裏他不敢亂來，暗地裏卻能下死手。司徒珏這個人，看上去溫文爾雅，其實睚眦必報，最是小肚雞腸，你今天落了他的面子，他肯定搞你，還有阮天，這種人爲了錢什麽事都能幹的出來……”

“嘿嘿，他自認爲拿住了我的把柄，其實我什麽時候受過他的脅迫。”

艾達撩起了鬓邊的長發，問道：“我很好奇，你究竟爲什麽要打黑拳？你不缺錢，也不愛錢，一開始你就不應該深陷在這個泥潭裏，這條路，你選錯了……”

“那麽你又爲什麽要做擂台馬夫？”高仁反問了一句。

“你我不一樣，如果我不拼，我下半輩子都要受人安排，連婚姻都不自由。”

“所以拉拉什麽的，都是你裝的？”

肌肉車裏瞬間安靜了下來，幾秒鍾之後，高仁打破了甯靜開口道：“你不覺得光明正大的生死相搏，打死人都有人給你擦屁股，還有錢拿，這樣的好事除了地下黑拳，哪裏還有？練拳、打拳，不實戰，怎麽能進步！别看阮天也悟到了暗勁，如果實戰生死相搏的話，我讓他一隻手他也不是我的對手……溫室裏的花骨朵，練得再強，也隻有挨打的份！”

“好吧！阮天沒有看錯你，你就是個拳瘋子，你這種人如果沒有死在拳台上，今後肯定天下無敵，地下拳台困不住你，你這條龍如今淺水遊，我相信你能飛起來。”

“借你吉言！”

“我想問一句，你怎麽就信任我了？不怕我也把你賣了？”

“哈哈，你這種小雞仔樣，出賣我？金錢、權利，這世間的種種，總要有命才能去享受。艾達，你是一個合格的拳手經紀人，但地下拳壇不适合你，我給你介紹個拳擊手，你來當我和他溝通的橋梁。我相信自己的眼光，他今年必然會拿到重量級拳王金腰帶，你如果經營的好，比你現在強多了……”

“你果然沒安好心，要我做什麽？還有他叫什麽？”

“泰森！”

“泰森？”艾達沒聽說過這個名字，現在的泰森，才剛剛嶄露頭角，自然不出名。

……

得罪司徒家的嫡子，幾乎等于得罪了洪門。

當年孫中山成立國民黨，就是洪門的支持，孫中山本人就是洪門的元老。洪門之中，多是拳術高手，當年民國時候，國術館許多的拳師都是洪門元老。新中國成立後，許多拳師在國内住不下去，流亡海外，洪門也土崩瓦解，在海外開枝散葉。

地下黑拳的委員會，洪門便占據一席之位。

一次沖突之後，高仁一如既往的看書、練拳，管你是誰，來曆再大，能有我大。

這期間，“八極阿仁”的名頭繼續傳播，收獲随機經驗點點。

書籍也開始涉及各個拳種，比如空手道，高仁所讀的兩本書是船越義珍在1925年出版的《琉球拳法唐手》、《練膽護身唐手術》。

他山之石可以攻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