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途,不時有随駕的公卿大臣自帶家仆部曲加入,使得隊伍越發龐大,行進也越來越緩慢,還沒到江邊,就已經成了十幾萬人,其中至少有一半,都是沒有戰鬥力的仆役和歌舞姬。
楊肆不禁暗暗搖了搖頭,還真當遊山玩水了。
“嗯?”
楊肆突然注意到了一個年青人,氣度儒雅,精神勃發,騎着一匹白馬,隻帶了幾名家仆,另有一名面目平庸的黃衣女子騎馬跟在身後。
這正是當初以三十枚晶币買他三張虎皮的秘書郎林太清。
林太清也注意到了楊肆,略一錯愕,就拱手長笑“原來是楊郎将,當日林某便知小兄弟不凡,卻仍是有所低估,此番出征,刀槍無眼,想林某身手粗鄙,小兄弟若是不介意,林兄怕是要托庇于小兄弟帳下啦!”
“林兄過謙了!”
楊肆也拱了拱手。
“來,雨桐姑娘,我們過去!”
林太清自來熟的招呼了聲,就策馬向羽林左衛靠近。
雨桐是察情社的巡察使,跟在林太清身邊,秀眸中閃出了一抹笑意,楊肆是她們察情社的重點關注對象,如果能通過林太清和楊肆攀上交情,她是非常願意的。
當然了,行軍作戰,林太清并不能真的混進羽林左衛,隻是靠近了些,不時隔空與楊肆拉扯兩句。
後方的擡攆中,山陰公主的妙目透過窗簾,注視着與林太清攀談的楊肆,楊肆煉丹的全過程劉楚薇已經和盤托出,就是一個新手,可是新手能把丹煉到那種程度,簡直是聳人聽聞,甚至她都動了請楊肆出手幫她煉制築基期丹藥的想法。
楊公子到底是什麽來曆呢?
山陰公主秀眉微蹙。
清晨出門,傍晚時分,才趕到江邊,趁夜過江顯然不可能,全軍沿着江駐紮下來,劉楚卷帶着妃嫔和山陰公主入住江邊的行宮,公卿大臣圍着行宮自行駐紮,明日一早再乘船渡江。
第一夜的巡邏守衛交由羽林衛,右衛防守行宮靠江一側,左衛防守陸地,麻秋領本部居中接應,其餘四衛分布在外圍。
楊肆接到任務,這也是他第一次以羽林左郎将的身份執行軍令,倒是兢兢業業,小心謹慎,親自安排防務,他雖然不通軍務,但是一理通,百理通,更何況他來自于二十一世紀,各種軍事節目沒少看過,依據地形布置人手兵力,在最初的迷惘過後,也算是有條不紊。
其實在大宋的地界上,外敵入侵幾乎是不可能,齊王也不會在這種時候拿劉楚卷開刀,他需要的是禅讓,劉楚卷把江山禅讓給他,而不是背負上轼主的惡名,派人行刺皇帝。
羽林衛的主要任務是盤查進入行宮觐見的人員,以防混入刺客。
大門是駐守的重點,士兵還算克盡職守,對進出人員驗查身份令信,登門拜訪者也有專人通報,其中幾乎都是拜訪山陰公主,劉楚卷所處的宮室,隐有絲竹聲傳來,分明在與美人兒尋歡作樂。
“這昏君,當真是報應啊,想他爹何等手段,以庶出的大皇子之身,鬥敗了嫡出的三皇子,結果就下了這麽一個崽子出來,倘若地下有靈的話,不知道會不會被氣死?”
阿亮望了眼宮室的方向,興災樂禍的嘿嘿直笑。
吳戰也哈哈笑道“天道好輪回,蒼天饒過誰,再看這大宋,劉家怕是撐不了幾年啦!”
楊肆擺擺手道“這些都不關我們的事,冷眼旁觀就好,修行才是第一要務,你們都渡過了采氣煉身劫,身體可有什麽變化?”
“這……”
趙禮看了眼身邊三人,沉吟道“要說變化,多多少少有一點,就是身體好象不再向獸化的方向發展了,隻是并沒有返回去。”
楊肆盯着阿亮臉上的那圈異常濃密的絡腮胡子看了半晌,才道“不要氣餒,将來修爲高了總是有辦法解決,至少現在已經不再惡化了是不是?下一個關口是化勁,到了化勁再看看有什麽變化。”
“嗯!”
四人紛紛點頭。
“滾,瞎了你們的狗眼,六師兄有要事找長公主相商,誤了事,你們擔待的起嗎?滾!”
“請立刻回去,長公主有令,夜深不便相見!”
“哈,區區一個凡人,也敢在爺面前嚣張,去死!”
就在這時,大門處傳來喧鬧聲,楊肆轉頭看去,正見三名身着綠袍的男子吵吵嚷嚷要見山陰公主,一名士卒阻攔,突然一個綠袍男子的手中,發出一道綠光,把那士卒當場擊斃。
“老三,老三!”
“你……你殺了老三?”
“快召集弟兄們!”
“噓噓!”
有人拿出哨子,當場吹了起來。
一隊隊羽林衛士兵急速奔來。
鬧出人命,楊肆也坐不住了,揮了揮手“走,過去看看!”
随即就帶着阿信四人快步而去。
林太清紮營在附近,聽得喧鬧,也跑了出來,他身爲清流領袖,渾身正氣,自是眼裏揉不得沙子,正要過去喝斥,雨桐已一把抓住他胳膊,勸道“林公子,楊公子來了,先看他怎麽處理。”
林太清一瞥,正見着楊肆趕來,于是哼了聲“若是此人乃一趨炎附勢之輩,算林某眼瞎,不交也罷!”
“怎麽回事?”
楊肆喝問。
“楊郎将,這三個雜碎在門前鬧事,用毒殺了老三!”
一名士兵悲憤的大叫。
“娘的,敢罵爺是雜碎?去死!”
又是一道綠光射出,楊肆都不及攔阻,那名士兵已渾身碧綠,口中噴出綠血而亡。
楊肆哪怕對羽林衛再沒有歸屬感,也是心頭大怒,說到底,他是羽林衛的左郎将,當他面殺人,他這張臉還要不要了?
“爾等何人?爲何殺我軍卒?”
楊肆一步邁上前,厲聲喝問。
一名綠袍男子輕蔑的笑了笑“憑你一個小小的郎将,還不配知道爺的身份,快滾開,别攔了六師兄的道,否則連你也殺!”
楊肆心中一動,開啓無形之眼看去。
果然,在這三人身上,看到了明顯的靈力波動。
修士!
其中那名被稱爲六師兄的男子氣息晦澀,連他都看不出深淺,另兩人在煉氣期,由此可以推算,六師兄是築基修爲。
聯想到小公主曾與自己提過的修行界事情,楊肆問道“可是碧蟾宗弟子?”
“喲?一個小小的郎将也聽過咱們的名号?”
一名綠袍人驚訝的看着楊肆,哈哈笑道“你既然知曉厲害,就讓我們過去,說不定六師兄看你順眼,賞你個機緣,讓你一步登天!”
楊肆不理他,回頭問道“可曾向長公主通報?”
一名士卒憤恨道“回楊郎将,通報過,長公主說了,深夜不便相見!”
“我明白了!”
楊肆點了點頭,目光定在了動手的那名男子身上,緩緩道“國有國法,家有家規,本将不管你們在碧蟾宗是什麽身份,在軍中,就要遵守軍規,殺我士卒,須軍法處置,你是束手就擒,還是本将出手拿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