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俅等人被趙佶緊急召入宮中的時候，已經是深夜時分。
幾人在宮門處相遇，看到同樣滿臉疑惑的其他人，心中不禁多了些許的凝重，也越發的疑惑。
趙佶深夜召見本來就不正常，尤其還是召喚這麽多的朝廷重臣。
皇宮，一處偏殿。
“臣蔡京（高俅）參見官家。”高俅與蔡京兩人聯袂而來，走入了大殿内。他們看到眉頭緊皺的趙佶，齊齊躬身拜道。
趙佶沒有言語，将金陵知府快馬加鞭送來的奏章交給兩人。
當蔡京與高俅看完奏章，終于明白了趙佶爲什麽急匆匆将兩人召來。他們神色同樣變得陰沉無比，眉宇間更是充滿了化不開的擔憂。
“麻煩大了。”
半響，高俅歎了口氣，聲音中充滿了無奈。
“太快了，這件事發生的太快了。”蔡京聲音沙啞，充滿了複雜，以及些許的沉悶。
趙佶并未言語，隻是神色依舊陰沉。
雖然蔡京的話有些含糊不清，但他還是明白了其中的意思。
早在紫霄老祖降世的時候，趙佶就曾經找蔡京等人商量過對策。
他們猜測到神邸可能會直接影響大宋的政治環境，但因爲紫霄老祖平靜而又克制的動作，讓他們錯誤的估算了形勢。在他們原本的猜測中，就算是神祇想要幹涉朝政，至少也需要數年的時間才會顯化。
這段時間足夠他們做出相應的準備，以應對各種可能發生的變故。
隻是他們完全沒有想到，這一天會來的那麽快。
普通人隻看到古神顯聖的異象，震驚于古神深不可測的威能，以及無法抵擋的力量。但他們卻看到嚴重的危機，稍有不慎就會滅國的可怕危機。
古神對于這個世界的影響越大，他們就不得不考慮一個問題。
将來朝廷與宗教産生沖突，百姓會向着朝廷，還是向着宗教！
這個問題，他們不能不感到憂慮。
尤其是随着紫霄老祖與古神陸壓的接連現世，以及金陵這場近乎驚天動地的顯聖，讓這個問題變得越發迫在眉睫。
古神對天下的影響，必須得到遏制！
趙佶沉默半響，目光如炬地看向兩人，沉聲道：“兩位愛卿可有良策？”
蔡京與高俅對視一眼，其中滿是無奈，以及苦澀。
凡人如何能夠與天神抗衡？
先不說其他的事情，不論是紫霄老祖當初在長安展現的力量，還是現在古神陸壓在金陵展現的力量，都不是凡人能夠抗衡。
對于這樣的存在來說，想要覆滅大宋根本不需要太簡單。
所以硬拼肯定不行，那是找死的行爲。
既然不能硬拼，就隻能選擇其他的方式，更好，更溫和的方法。
兩人沉默片刻，齊聲道：“微臣以爲，當下隻能選擇平衡。”
蔡京看了眼開口的高俅，而後繼續道：“不論是全真教背後的紫霄老祖，還是正一教背後的古神陸壓，都遠不是凡人能夠抗衡。官家可以滅掉全真教，更能輕松滅掉剛剛成立的正一教，但我們真正需要面對的根本不是全真與正一。
我們不得不考慮，一旦朝廷有意對付全真與正一，紫霄老祖與古神陸壓會做出什麽回應。”
趙佶微微颔首，眉頭的憂慮越發沉重。
這也是他最擔心的地方。
他雖然喜歡花天酒綠，喜歡美女勝過關注朝政，但這并不代表他什麽都不懂。正是因爲明白，趙佶才沒有急匆匆的下令，而是找到了自己最忠心的兩位臣子。
蔡京說着停頓了一下，似是給趙佶反應的時間，又像是思考着該如何繼續開口。
他沉默了幾秒，再次說道：“爲今之計，官家隻能以神制神。臣曾經聽聞過月牙島的事情，紫霄老祖與古神陸壓有舊怨，這就是官家的機會。隻是.”
蔡京說到這裏，突然停了下來，沒有繼續開口。
他臉上滿是爲難之色，似是有些爲難。
趙佶瞥了眼蔡京，不滿道：“愛卿爲何突然語半而止。”
不待蔡京開口，高俅躬身道：“官家，非蔡相故意語半而止，而是後面的話可能大逆不道，故而蔡相才不得不停止。以神制神固然是良策，但無異于飲鸩止渴。”
高俅說到這裏，也停了下來。
他知道，趙佶會明白其中的意思，更明白以神制神可能會引發的災難。
顯然，趙佶并未讓高俅失望，當高俅說出飲鸩止渴的時候，他就已經徹底明白了過來。
以神制神固然有用，但也會讓神祇對大宋的影響變得更加深沉，甚至再也不可斬斷。如果說現在對付全真與正一，還能将之消滅于搖籃之内。
可一旦開始以神制神的政策，必然會讓兩教的影響力漸漸深入到大宋的方方面面。就好像将本來浮于表面的疾病引入骨髓與細胞，徹底與大宋糾纏在一起。
“可是，我們還有得選擇嗎？”
趙佶沉默了片刻，露出些許難看的笑容，歎息道。
蔡京與高俅同樣面露苦澀，沒有回話。
從一開始神祇顯聖，大宋就已經沒有了選擇的機會。
與此同時，皇宮一處精緻的小院。
一位小宦官将趙佶與蔡相等人的商議，沒有一絲遺漏的禀報了如今在宮中風頭無兩的茂德帝姬。
半年時間過去，曾經略顯稚嫩的茂德帝姬成熟了很多，也變得越發嬌豔動人。她慵懶地靠在閣窗前，肩頭披着白狐皮制作的袍子，宛若慵懶而又嬌媚的狐狸精。
“咯咯，蔡相他們，終究是有些老了。”茂德帝姬妩媚的狐狸眼眺望着漆黑的深夜，發出銀鈴般清脆的笑聲。
小宦官低垂着腦袋，好似什麽都沒有聽到，他也不敢記住這句話。
蔡相老了？
茂德帝姬對蔡相有意見？
他簡直不敢想象，若是這個消息傳出去，會在前庭引發何等軒然大波，更不敢想象會發生什麽事情。
“師父說的果然有道理，有些東西一旦錯過，就再也沒有機會。本宮有些乏了，也該休息了。”茂德帝姬慵懶地打了個哈欠，緩緩走向内室。
不待小宦官退下，她突然停下了腳步，吩咐道：“對了，本宮近日聽聞慈航靜齋的師仙子正在開封，你明日一早就去告訴父皇，本宮想要聽禅。”
聽禅？
這宮中誰不知道陛下素來不喜歡佛教的那一套？
小宦官滿臉疑惑，但也不敢多問，急忙應了一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