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尉府!
“什麽,你說那位公子去了李格非的府上!”高俅滿臉驚訝之色,望着門外傳信的信使,驚呼道。
“小人定然不會看錯,那輛馬車确确實實停在了李府外。”傳信的小厮滿臉認真,就差賭咒發誓了。那堅定的模樣,讓高俅又多了幾分信任。
隻是,李府!
高俅低垂着腦袋,皺着眉頭在客廳中走來走去。
對于李格非這個人,高俅算不得陌生,甚至可以說兩人的交情相當不錯。以前李格非遇到困難的時候,高俅也不止一次伸出援手。
而要說兩人的關系,那可就複雜了。
想當初高俅是蘇轼手下的小吏,後來蘇轼外調的時候将他介紹給了其他貴人,而這也爲高俅後來的崛起發揮了巨大的作用。所以在高俅發達之後,從不敢忘記蘇轼當初的恩情,不但對蘇轼的家人照料有加,便是其弟子遇到麻煩,也是時常伸出援手。
而李格非身爲蘇轼的弟子,在朝堂上與高俅也并沒有什麽利益沖突,兩人因爲這層關系倒也多了幾分親近。
“準備馬車,我要親自去李府走一趟。”高俅沉吟了片刻,認真地吩咐道。
趙佶命他查清張尚的來曆底細,而今這麽好的機會擺在眼前,高俅是萬萬不能錯過。他可不會忘記,自己現在的榮華富貴,都是什麽人賞賜。
“好嘞,老爺您稍等。”一位身着華服的管家滿臉恭敬,低聲道。
“等等,此行萬不可招搖,另外備一份厚禮。”管家還未走出大廳,高俅忽而再次開口,讓管家頓時愣在了那裏。
備一份厚禮!
李格非隻是從五品的員外郎,而高太尉可是當朝三公之一,數得着的大人物啊。哪裏有太尉拜訪小小的員外郎,還要備上重禮的道理。
管家不知其中隐情,神色僵硬而又充滿了疑惑。不過他終究是大戶人家的管家,很快反應了過來,心中驚疑不定地應了一聲。
而諸如此類的事情,遠不止發生在高太尉的府邸。
太子東宮,甚至于正在忙着迎接重陽真人的蔡京,也都相繼得到了消息。
李家,客廳。
李格非滿臉高興地打量着俊朗不凡的張尚,雙手按在他的肩頭,興奮道:“好好好,尚兒長大了啊。”
“弟子百忍,見過恩師。”張尚恭敬道。
雖說李格非隻是教導過他啓蒙之學,但這個時代可是講究一日爲師終身爲父,更别說兩家還是世交,而且張尚與李清照的關系不清不楚,所以他是萬萬不能失了禮節。
“老爺也真是的,尚兒遠來是客,還不快坐。”王夫人微笑着打量張尚,神情并沒有李格非那般的激動,隻是普通的客套之色。
幾人坐罷,李格非端坐在客廳的上方主位,張尚坐在其左手三步之外。至于王夫人,雖然貴爲師母,但是在這時候确實連落座的資格都沒有,隻能立在李格非身旁。
“弟子此次來的匆忙,未帶什麽珍貴的禮物,一點小小的心意還請恩師不要介意。”張尚屁股半坐在椅子上,剛剛落下溫和道。伴随着他的話音剛落,田言婀娜多姿地從門外走了進來,手中捧着一方尺許長寬的深紅色精緻木盒。
李格非瞥了田言一眼,轉而看向那方精緻的木盒,眉頭微皺有些不喜,訓斥道:“你這孩子,來就來了,還帶什麽禮物。這些東西全都帶回去,否則世伯隻能逐客了。”
張尚出身商人世家,而且最近幾年張家的生意越做越大,連李格非在開封都聽聞了不止一次。所以他不得不懷疑,張尚送禮的目的,以及對方送禮的珍貴程度。如今李格非在開封的處境并不算好,也不想在這種關節上節外生枝。
最重要的問題,他怕别人以此攻讦,甚至可能會連累張家。
王夫人看到張尚的禮物,眼中的神色溫和了許多。她聽到李格非地話,忍不住嗔道:“孩子也是一片心意,你吓唬他作甚。再說了,尚兒還是你的弟子,又是多年未曾拜訪,若是不帶上一些禮物,你讓世人如何看待他?”
李格非瞪了王夫人一眼,隻是不待他開口,張尚緊随其後道:“恩師多慮了,百忍知道恩師不喜黃白之物,所以就收集了一些古人的手稿以做薄禮。另外還給師娘與清照備了一點首飾水粉之物,還請師娘莫要見怪才好。”
李格非聽到這裏,神情松了一些。
弟子送恩師古人手稿,不論在哪裏都能說得過去。隻要不是黃白之物,他還真不怎麽在乎。至于張尚爲夫人與清照準備的水粉首飾,李格非雖然眉頭皺了一下,但也并沒有太過較真。
他終究不是那些眼裏揉不得沙子,絲毫不知變通的迂腐之人。
王夫人聽張尚還特意爲自己也準備了禮物,神色中又多了幾分溫和,不似開始的程式化應付。
這孩子,懂事啊。
有了這些禮物,客廳中的氣氛越發輕松惬意。尤其是王夫人明顯熱情了很多,不時招呼仆人端茶倒水。而張尚與李格非,也是相談甚歡。尤其是說起李清照這些年在長安的事迹,更是讓李格非笑得合不攏嘴。
有時候他都有些嫉妒,女兒不論是才氣還是名氣,都已經遠遠超過自己。有時,他又頗爲傷感,若是清照爲男兒身,将來的成就定然遠遠超過自己。
李格非撫須而笑,問道:“許久未曾考校尚兒的功課,不知尚兒現在可曾得了功名,何時來開封參加省試。”
自隋唐時,科舉就成了曆代選拔人才的利器,而宋代不僅繼承了隋唐的科舉制度,更是在古老制度的基礎上将之完善。在這個時代,科舉共有三級考試,分别是州試,省試,殿試。
過了州試爲舉人,過了省試則算是踏入了官場,若是能夠在殿試中博得頭名,那便是一朝成名天下知的狀元公。
張尚聞言有些好笑,又有些無奈。
我可是這個世界最大的超級BOSS好不好,翻天覆地也不過是一念之間的事情,還需要去參加區區宋朝的科舉考試?
他心中無奈,卻又不能不回答,低聲道:“弟子無意官場,所以未曾參加科舉。”
李格非臉色頓時陰沉了下來,頗爲氣惱地瞪着張尚,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呵斥道:“不成器的東西。”
李格非對張尚期望頗高,哪裏想到自己看重的這位弟子竟然丁點的功名都沒有,實在是讓他氣惱萬分。其中既有對張尚不成器的惱怒,也有對他如此不自愛,不知道珍惜的氣憤。
張尚微微有些尴尬,不知道如何解釋。
就在此時,劉管事慌張地跑了進來,急聲道:“老爺,高太尉來訪。”
高太尉!
李格非愣了一下,不知高太尉爲何突然拜訪,但還是趕忙起身前去相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