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虎終于點了點頭:“好吧,我明白了……你需要我們怎麽做?留在這裏?”
他隻是随便說說,卻怎麽也沒想到星禾一口答應:“留在當然最好,我非常希望你們留下來。”
秦虎臉上的肉抽了幾抽,最終隻能無奈地聳聳肩:“我非常想留下來,但是……嗯,我相信你知道我們的目的,是嗎?”
“知道一點。”星禾非常爲坦誠。
“所以我們不能留下。”秦虎說。
“非常遺憾。”星禾語氣中全是失落,“不過我能理解……嗯,你們能留下當然最好,如果不行,隻往下一部分人也行!”
“一部分?”秦虎愕然,但很快就搖了搖頭,“我不能替其他人做決定。”
“我就知道……那留一陣子總行了吧?隻留一段時間,然後想上哪兒去都可以!”
“一陣子是多長時間?”
“大概二十年,差不多二十年吧!”
秦虎揉了揉額角:“我不明白的,留二十年到底有什麽意義。”
星禾忽然換上了那種非常深沉的聲音:“因爲我擁有完善的生死細胞庫,随時可以培育數以萬計的人類,但我隻是個人工智能,我可以用自動設備照顧孩子,卻不知道怎麽教育他們,如果把他們交給我隻會有一個結果,那就是好吃懶做,好不容易恢複的社會再一次崩潰……所以,我需要你們!”
秦虎歎了口氣,他無論如何也沒想到,星禾這個人工智能居然能想得這麽長遠。
星禾忽然換上了懇求的語氣:“秦艦長,我可以爲你們提供所有的便利,隻需要你們幫我這一回,隻需要二十年,等第一批人類成長起來,你們就可以離開!”
秦虎腦子都亂了,實在鬧不明白星禾到底想幹什麽,如果青衣在還能問問青衣,可是青衣下落不明,他甚至不知道該找誰讨論這個問題。
他想了一會兒才慢慢地說:“你這麽做到底是爲什麽?”
星禾的語氣非常失望:“我已經說過了,我是人工智能,人生來就是爲了服務于人類,用人類的話來說,沒有人類,我就找不到實現自我價值的辦法!”
這樣也行?
秦虎狠狠搓了搓臉:“星禾,我很想幫你,但是我有更重要的任務,非常抱歉。”
“那其他人呢?”星禾問。
秦虎猛然轉身,視線掃過艦橋裏的同伴,沒說什麽,但想表達的意思已經非常明确。
大家的表情都不一樣,有的面無表情,有的避開視線,也有的呼吸急促,顯然都想到了留在這裏的結果。
秦虎目光下垂,回身正要說點什麽,身後忽然傳來一個熟悉聲音:“我留下!”
秦虎豁然轉身,隻見一個高高舉起右手,邁着堅定的步伐走了出來。
“王鎮?”秦虎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王鎮一臉坦然,擡起頭來笑了笑:“讓我留下吧。”
秦虎立馬急了:“你想沒想過留下是什麽後果?這可不是鬧着玩的!”
“我……确實沒想過。”王鎮保持微笑,“但是也想過很多!”
“什麽意思?”
王鎮惆怅地歎了口氣:“秦虎,你知道嗎,雖然尋找主世界對我們來說非常重要,可并不是所有人都願意跟着你一直找下去。”
“爲什麽?”秦虎很是不解,他和王鎮的關系一直都不錯,哪怕一個是艦長一個是副官。
王鎮的表情慢慢地變得嚴肅:“因爲我想報仇,因爲我不想再浪費時間,因爲我的家人,我的哥哥都死在戰場上!”
停頓片刻,王鎮才用微微顫抖的聲音問:“這就是我的理由。”
他看着秦虎,眼裏既有不舍,也有決絕:“留在長戈号,二十年後我還是個副官,二十年後還是摸不着主世界的邊;可是留在這裏二十年,我能做的更多,也許是數以千萬計的人類戰士,也許是龐大的人類艦隊,你說呢?當然了,所有這一切的前提,是星禾說的都是真的。”
秦虎心裏老大不是滋味兒,他把頭偏向一邊,好一會兒才說:“你說的對,留在這裏,确實比繼續留在長戈号更有用……我隻有長戈号,不能爲你做的更多……星禾!”
“我在!”
“如果他留下,會得到什麽樣的權限?”
“所有能給他的。”
“具體點!”
“隻要不涉及禾州星的安全,所有的一切!”
秦虎猛地轉身:“幫他建立一支軍隊,能做到嗎?”
“沒問題!”
“幫他建立一支艦隊,可以嗎?”
“沒問題!”
秦虎長出一口氣:“我沒問題了……說實話,這麽好的條件,我自己都想留下……你們呢?還有誰想留下來?”
“我!”又一個人站了出來,這一回是伍欣怡。
她走到王鎮身邊,看看王鎮又看向秦虎,“需要我講一講自己的理由嗎?”
秦虎扯扯嘴角,卻怎麽也笑不出來,最後隻能搖搖頭:“不用了,離開也好,留下也好,都是爲了同一個目标,隻是我們不能繼續走在一起……我能理解,真的能理解……還有誰想留下?”
羅洪慢慢地走了出來:“秦虎,對不起……”
“不用。”秦虎已經有了預感,“真不用。”
羅洪咬了咬牙:“我們都是從瀾滄走出來的,這麽長時間了,一直沒個合适的地方落腳,所以才走到今天……我不想放棄這個機會。”
馮企森也走了出來:“秦虎,我的水平太差了,越來越幫不上忙,也許留下是個更好的選擇。”
越來越多的人站出來了,羅洪忍不住勸道:“秦虎,我們不想離開你,更不是抛棄你,隻是有必要留下……要不你也别走了,别去找什麽主世界了。”
“是啊,留下吧!”
“留下吧!”
衆人紛紛勸說,都想讓秦虎留下。
秦虎他終于笑了出來,笑容卻帶着苦澀,比哭還要難看,他沒說話,隻是看着葉婧雯:“你也要留下嗎?能不能……能不能……跟我一起?”
他的目光中帶着乞求,就像一個即将被抛棄的、可憐的小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