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此刻,群山之上正懸浮着一艘殺氣騰騰的維森戰艦。
一道光柱蓦然自艦底射出,瞬間命中一座高聳的山峰,那座山在一陣隆隆聲中緩緩倒下。目睹這一幕,所有人的臉色都難看到極點……基地完了,最後的希望沒了!
隊伍裏一陣騷動,戰士們直面維森人都不曾膽怯退縮,可看到基地被摧毀的一瞬間,所有人的心底都生出了幾分彷徨慌亂。
一個戰士憤怒不已“敵人怎麽知道基地在哪兒?”
沒人回答他,因爲大家都想知道答案。
“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基地沒了,咱們怎麽辦?”另一個戰士說。
毫不誇張地說,隐藏在礦洞中的秘密基地不僅是抵抗軍的藏身之所,更是抵抗軍的心理支柱,維森人摧毀的不僅僅是一座秘密基地,更是抵抗軍最後一道心理防線!
“這地方不能呆了,咱們得趕緊離開!”一個傷員氣急敗壞。
“怎麽離開?”一個戰士看向封死的洞口,“想出去就得先炸開洞口,敵人的戰艦可就在外邊呢,那麽大的動靜,還不把敵人的戰艦引過來?到時候誰都别想活!”
“不出去難道留下等死?”
“留下不一定會死,現在出去肯定活不了!”
“好了好了,你們吵什麽!葉少尉,你怎麽說?”
“等!”葉婧雯吐出一個字。
“等到什麽時候?”
“等到敵人離開。”葉婧雯回身,一臉嚴肅,“我們的給養還能堅持三天,省一省堅持五天應該沒問題!”
“要是敵人打到這兒怎麽辦?”一個聲音置疑地說,“他們把山都炸了,躲在這兒還有活路嗎?”
“對呀,躲在這兒有活路嗎?”幾個聲音出言贊同。
葉婧雯咬了咬嘴唇“我也不想躲在兒,但是我沒有更好的辦法,如果你們有,請提出來。”
大夥都不說話了,過了一會兒,才有一個聲音打破沉默“要不咱們撤回去?礦洞那麽深,如果敵人炸了這座山,底下肯定比上邊安全!”
衆人的目光立刻集中到葉婧雯身上,葉婧雯根本用不着考慮,立刻點頭贊同“好,所有人注意,馬上撤下去!”
盡管隊伍剛剛抵達,但事關生死,沒有任何人有半句怨言,全都立刻行動起來,以最快速度退回礦洞深處。
眼下這支隊伍已經成了孤軍殘軍,隻有厚實的岩層才能給予衆人一絲安全感。
考慮到維森人知道秘密基地的位置,葉婧雯覺得那條通往瀾京的礦洞很可能暴露,因此隊伍返回之後并未停留,而是找了一條通向更深處的岔洞躲了進去。
半個多小時後,隊伍總算停下,大夥躺的躺坐的坐,每個人的情緒都低落到極點。
他們不僅擔憂自身的安全,更擔心今後的出路。
其他人可以休息,葉婧雯卻閑不下來,先是安排軍醫檢查傷員,接下來又安排大夥節約有限的給養,好一會兒才安靜下來,獨自找了個角落,抱着膝蓋坐了下來。
秦虎忍不住看了她一眼,然後又看一眼,最後幹脆鼓足勇氣靠過去,小心地坐在葉婧雯身邊。
葉婧雯看了他一眼,秦虎登時緊張起來,可她什麽也沒說,隻是靜靜地挪開視線,繼續盯着凹凸不平的地面,不知道想些什麽。
秦虎猶豫了好一會兒,才鼓起勇氣打破沉默“你……沒事吧?”
面對葉婧雯,他有一種說不出的緊張,比一個人單挑一群維森人還要困難。
葉婧雯半點反應都沒有,秦虎頓時洩氣不已,剛剛鼓起的勇氣更是瞬間消散。
就在這個時候,葉婧雯微微搖了搖頭。
秦虎心頭的頹喪一掃而空,心中升起滿滿的成就感,臉上更是浮現掩飾不住的喜悅。
葉婧雯忽然冷冷的看過來“你高興什麽?”
秦虎登時語塞,想給葉婧雯一個微笑,可在那冷冷的目光中抽了抽嘴角,最終還是敗下陣來,讪讪地露出個比哭還難看的表情。
“你真是遜爆了!”葉婧雯悶悶地說。
她有點想不明白,自己怎麽會對這小子有好感!
秦虎的心情更加低落,像霜打的茄子一樣蔫頭搭腦,可心裏很快湧出不服輸的勁頭“你沒事就好。”說完看都不看葉婧雯一眼,直接起身走人。
他可以硬剛最兇殘的維森人,可一對上葉婧雯心就亂了,根本不知道該怎麽和她好好交流。
秦虎的背影是那樣的失落,葉婧雯張了張嘴想叫住他,可最終什麽也沒說。她的心裏亂着呢,沒有心思和秦虎糾纏不清?
秦虎憤憤地走開,直到看到王鎮,才放慢腳步靠過去,一屁股坐在王鎮身邊。
王鎮就像個木偶一樣,直愣愣地看着腳邊,沒有半點反應。
秦虎擔心地推了推王鎮“你沒事吧?”還是同樣的話,人卻已經不一樣了。
王鎮木然地看了看秦虎,又木然地把頭扭回去,繼續看自己的腳邊。
秦虎煩躁地抱住自己的腦袋“你們怎麽一個個的都這麽别扭啊!”
王鎮根本不回話,還是那樣呆愣呆愣的。
秦虎幽幽地歎了口氣,雖然依舊煩躁,卻耐住性子慢慢地說“王鎮,我知道現在說什麽你都聽不進去,但是我想告訴你,我理解你的心情!”
“你理解什麽?”王鎮終于說話了,可語氣卻那樣的空洞,“那是我哥,不是你哥,你理解什麽?你怎麽理解?”
秦虎抿了抿嘴“我爸叫秦剛,防衛軍七旅二營副營長,兩個多月之前,他的部隊打散了,我到現在都沒他的消息,不知道他怎麽樣了……”
王鎮看着秦虎,嘴唇動了動,卻什麽都沒說出來,有些不知所措地挪開視線。
秦虎倚着洞壁,仰頭望着洞頂“其實我知道,我爸活下來的可能太小了,但是我總覺得,隻要一天沒有消息,就還有一點希望……”
說到這裏,秦虎一聲長歎“我知道這是自己騙自己,但是不這麽想,就真的一點希望都沒有了……說句老實話,其實我真沒那麽多時間想這件事,不是我不想他,而是我在瀾京躲了兩個多月,又困、又餓、又累,每天都過的朝不保夕,能活着就不錯了,隻有安全的時候,才能想一想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