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老者聞言竟是大笑起來,但是随着他的大笑,他竟是略作咳嗽了起來,他身後的人見了,趕緊給老者拿藥端水,但是卻被老者擺手拒絕了,隻是,這兩人在看向月紫雲的時候,那眼神恨不得将她給吃了。
“你沒事吧?”月紫雲帶着一絲愧疚道。
“我沒事,我老啦,年紀大了就什麽毛病都有,呵呵,你看,我都這麽可憐了,不如你就讓你的朋友,給我彈首曲子吧?”老者竟是變成了和顔悅色的模樣。
他見到月紫雲時,就感覺她活潑的性格很像自己的孫女,現在聽到月紫雲說話這麽調皮可愛,這種感覺更甚了許多。
他說出這番話的時候,連自己都沒有想到,好像,站在他面前的不是陌生的女孩兒,而是自己的那位孫女。
老者身後的保镖們,何時見過老者這副模樣,霎時驚訝的不輕,但是他們剛剛看向月紫雲時,眼中帶着的恨意不見了,反而帶了些善意在裏面。
“唔。”月紫雲露出思考的樣子。
她跟淩楓才見過幾次,雖然她剛剛稱呼他是她的朋友,但是卻沒有問過淩楓自己的意思,她不由得将目光看向了淩楓,卻突然想到淩楓根本看不見,她帶着委屈與求助的樣子,盡管沒被淩楓看到,卻全都落在了老者的眼裏。
“呵呵,原來你說話也不好使啊,哎,現在的年輕人也真是的,居然連我這個老頭子都騙,哎!!”老者說着,開始重重的歎息起來。
月紫雲無言以對,剛想跟淩楓開口挽回自己的面子,就聽到淩楓說道:“她沒有騙你什麽,我們的确是朋友,老人家想聽什麽,隻要我淩楓會的,自當滿足您的要求。”
月紫雲聽到淩楓的表态,心内又是感激起來,她忽然覺得自己剛剛有些沖動了,但她也不知道爲何,她感覺自己的性格有些轉變,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爲在沒有失憶前,她的性格就是如此。
“那就來首《月光曲》吧。”老者道。
“嗯。”淩楓點頭,這首曲子恐怕就沒有哪個鋼琴師是不會的吧,畢竟《月光曲》可是貝多芬的驚世名曲。
傳說,這是1801年貝多芬在經過感情波折後所創出來的鋼琴奏鳴曲。原名《升C小調第十四号鋼琴奏鳴曲》,德國詩人路德維希·萊爾斯塔勃聽後,将此曲第一樂章比作“猶如在瑞士琉森湖月光閃爍的湖面上搖蕩的小舟一般”,從而冠以《月光曲》之曲名。
“那我就坐下聽曲了。”老者說着,就坐在了稍微靠近鋼琴的座位上。
淩楓沒有回答,而是緩緩地朝着自己的座位走去,他将自己的手杖放好,随後平靜着自己的内心。
鋼琴上的每個按鈕,他都無比的清楚,但是今天,他竟然生起了一種等待被人考驗的感覺來,老者的随意跟月紫雲的肯定,都是湧動在他心内的動力。
他将所有繁雜的思緒抛空後,這才将自己的手指放在的鋼琴鍵上,彈奏出了第一個音符。
“铛…”随着第一個音符響起,越來越多的音符在淩楓的手中響起,高昂的節湊下,帶起了在場中人的思緒。
他們跟随着淩楓的琴聲,沉浸在他優美的鋼琴聲裏,當曲子來到了節奏感強烈的地方,就見淩楓的手快速的在鋼琴上彈下,有時,他的手像是拿着千斤重的巨石,有時,他的手又像是柔軟的羽毛。
緩緩的琴聲流淌出來,讓月紫雲已經在閉目陶醉了,月紫雲感覺淩楓将他的個人情感夾雜在了其中。
那高亢的琴聲像是在訴說着他的心聲一樣,琴聲緩緩的,開始像帶人靠近了清澈而又波光粼粼的湖面上,月紫雲看到了小船兒駛來,她乘坐着小船兒,望着皎潔的月光灑在湖面。
月紫雲感覺自己渾身都在顫栗着,她不經意間朝老者望去,竟是看到他已然閉上了眼睛,原來,他也跟月紫雲一樣,陶醉在淩楓的琴聲裏。
琴聲還在流淌着,劃過每個人的心頭,淩楓的每一個音符都在調動着他們的思緒,他們仿佛見到了貝多芬,感受到了貝多芬創作這首歌曲時的感覺。
淩楓已經達到了忘我的境界,他專心閉目的彈琴,琴聲就聽話的響起,是平緩,是激昂,是感歎!又或是淩楓自己!!
月紫雲感受到了他的心意,相信,那老者也是如此吧,淩楓雖然是看不見的盲人,但我們的貝多芬先生又何嘗不是身有缺陷呢,但他們毫不例外的是,都是優秀的鋼琴天才,貝多芬的著名自然不用說,而淩楓呢,月紫雲在他的琴聲裏聽到了掙紮,月紫雲知道他的内心是痛苦的,可是他心内積攢更多的卻是希望。
琴聲還在響起,月紫雲又好像見到了大海,海面上有一輪月亮,正從水天相接的地方升起來,波光粼粼的海面上,一時間灑滿了銀色的光輝,月亮越升越高,一直朝着潔白的雲朵兒走去,突然間,海面上刮了起狂風,掀起了巨浪,被月光照得晶瑩的浪花兒,一個跟着一個的朝岸邊湧去…
月紫雲望着淩楓,突然覺得他比任何人都要優秀,他眼睛看不見又如何,月紫雲敢肯定,他心中早已有了任何事物的樣子了,你問他如何見到?那便是從他的琴聲裏。
“铛。”當淩楓敲下最後一個音符時,在場的人們才從驚歎裏清醒過來,這麽優美的琴聲,除了淩楓,月紫雲再也想不出,還有誰能彈奏出來了,好吧,其實是月紫雲隻認識淩楓這一位鋼琴師。
“啪啪。”老者帶頭鼓掌。
月紫雲見了,趕緊給淩楓鼓掌,她還沉浸在那琴聲帶給她的思緒裏,倒是一時間忘了做表示。
淩楓彈完曲子,來到了觀衆席前鞠躬。
“淩楓,你彈得真好。”月紫雲由衷的贊歎道。
“謝謝。”淩楓謙虛道。
“嘿嘿。”月紫雲開心的笑着,淩楓的心内隐藏着太多的苦悶了,月紫雲不知道,一個人是如何将所有的心事都自己背負的。
她希望能用她自己的力量,讓淩楓活得輕松一些。
“哈哈,淩楓,你果然沒有讓我失望,我就知道,也就你的琴聲能打動這位先生了。”楊嘉源從不遠處走來,拍着淩楓的手說道。
“楊經理,你别高興的太早了,我還不知道他喜不喜歡呢。”淩楓毫不留痕迹的抽回手,回複道。
“呵呵,曲子不錯,我很喜歡。”老者發自内心的說道。
他來此就是爲了聽琴,然而在淩楓之前的那些鋼琴師,都不能令他滿意,唯有淩楓的琴聲帶給了他來自心靈的觸動。
他覺得這就是評價音樂好壞的地方,他注重内心的感受多于技術上的要求。
淩楓朝着聲音的來源處,老者的位置微微颔首。能得到别人的認可,就是對自己最大的肯定,他喜歡這種被人認可了之後的感覺。
在這樣的感覺裏,他會覺得自己不是孤單的,他是有同伴的。在彈奏鋼琴的演繹之路上雖是曲折的,但他卻不曾慢下自己的腳步。
每日,他都會苦心鑽營每一位名家的鋼琴曲,盡管他還不能創作出自己的曲子,但他希望,在将來的某一天裏會實現。
這是埋藏在他心底裏的願望,不怎因何緣故,他卻是又想到了,他想着月紫雲跟老者的贊賞,或許正是因爲他們兩個的關系吧。
“謝謝。”淩楓鄭重道。
“呵呵,你何必謝我呢,是我應該謝謝你才對。”老者淡然的笑道,接着,他朝淩楓繼續說道:“小朋友的心事太重了,你應該向她一樣,開心些才是。”
最後一句話,老者卻是指着月紫雲朝淩楓說的,他從淩楓的琴聲裏聽到了他内心的澎湃,又感覺到了無盡的現實壓迫,但滿滿的,都是淩楓在琴聲中的激情與内心的雀躍,他覺得,淩楓是一位很了不起的鋼琴師,或許,在未來的某一天,他的琴聲能讓全世界聽到。
而且他本身也十分勵志,他的眼睛雖然盲了,可是他的心是那麽的清澈見底,他像是幹淨的白雲兒,任風帶他去遠方。
“你又不是淩楓,你怎麽知道他不開心啊?”月紫雲嘟嘴道。
她知道老者說的沒錯,但是現在這麽多人,他幹嘛在這種場合說淩楓的不是啊,所以月紫雲替淩楓争辯起來。
“哈哈。”老者先是輕笑一聲,随後接着說道:“你又不是我,你怎麽知道我不知道呢?”
老者說出了這世上最出名的詭辯名言,這句話原先說的是,子非魚,安知魚之樂?子非我,安知我不知魚之樂?
月紫雲聽了,霎時闆起了面孔,她覺得老者好像在故意惹她生氣似的,月紫雲剛想回上兩句,卻想到他剛剛咳嗽的模樣,竟是将心内想反駁的話給吞回去了。
“哈哈,沒話說了吧?”老者孩子似的,朝月紫雲像是炫耀一般的說道。
“哼!我才不跟你一般見識呢,你年紀大了,我得尊老愛幼。”月紫雲賭氣道。
她抱着胳膊的樣子,跟受了委屈的小朋友一樣,老者見了,瞬間又是喜笑顔開起來,他看着月紫雲的時候,他眼中的親切之意更顯濃重了。
“那我還得謝謝你了。”老者調侃道。
他本是玩笑的一句話,卻讓月紫雲倍感受用,月紫雲朝老者回答道:“那是當然了,不過看你這麽大年紀的份上,就不要你鞠躬了。”
“放肆!”老者還沒有說話,竟是他身後的一位保镖,面色頗爲不善的朝月紫雲呵斥道。
月紫雲瞪了他一眼,卻沒有再說什麽,畢竟老人家年紀大了,不能受什麽刺激,這時,卻見老者擺擺手,做出斥責的模樣朝保镖說道:“她沒有對我放肆,你不得無禮。”
保镖默默地低下腦袋,他兇狠的樣子卻在老者的一句話下,瞬間變得柔和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