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話後,月紫雲錯開冷子揚的身體,走下了樓梯,她望着還沒來得及被冷子揚關上的房門,這一刻竟是覺得,這多麽像是給她準備的啊。
“紫雲,你不要鬧了,我怎麽會對你說滾這個字呢!”冷子揚拉住月紫雲的胳膊道。
“冷子揚,難道你連你自己的孩子都不要了嗎!!”鹿紅月搶先道。
冷子揚對她跟月紫雲的态度,簡直形成了雲與泥的差别,他對月紫雲是多麽的疼惜啊,而她自己呢,在他眼底隻是一枚可以随意丢棄的棋子嗎!就算她有了他的骨肉也不例外!
“紫雲,不要離開我!”冷子揚沒有回答鹿紅月,他隻是帶着誠懇的眼神,朝月紫雲挽留道。
但是月紫雲卻跟他對待鹿紅月一樣,沒有回答他任何一句話,她隻是推開了他的手,然後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鹿紅月見此,臉上霎時露出了得逞的笑容,雖然她的心内是狂喜的,但是她卻及時隐藏了起來,并沒有被冷子揚看到。
而冷子揚卻怅然若失的望着月紫雲離去時的背影,他的心是多麽的痛苦啊,但是他卻不能對月紫雲再說半句挽留的話。
他知道,他若是沒有将這件事情處理完畢,月紫雲是絕對不會再回到他身邊的了,他帶着憤怒的眸子看向了鹿紅月,直讓她心頭猛跳起來。
…
月紫雲離開了别墅,她沿着街道走着,她從沒覺得自己是如此的孤單,原以爲,冷子揚就是能給她帶去幸福的人,可是——他跟鹿紅月居然連孩子都有了!
她再待下去的話,她感覺自己會崩潰的,所以她才盡快離開了那裏,她望着熟悉的街道,卻覺得陌生的很。
她放任自己走在馬路上,失魂落魄的樣子就跟失去了最後的希望一樣,她原先的想法全都随着鹿紅月的出現而被打垮了。
月紫雲的心很亂,就跟不知道打了多少結的麻繩似的,她想替自己找出點兒頭緒來,但是每當想到冷子揚的時候,她就感到自己走進了死胡同。
她的心需要甯靜,她也想要一個可以得到平靜的地方,她聽着微風吹動樹葉的聲音,忽然想到了一個人。
他是月紫雲之前見過的那位鋼琴師淩楓,他的琴聲很動聽,會讓月紫雲覺得自己是躺在軟軟的白雲裏,或者看到了波瀾壯闊的大海與巍峨的高山。
或許,眼下隻有他的琴聲能帶自己脫離困境了。
月紫雲這般想着,鬼使神差地朝那座酒店走去,她不是去用餐的,隻是想去聽一聽他的琴聲,她不願打擾到他,則選擇了沒有告訴他。
萬幸的是,月紫雲在離開冷子揚的别墅時,将自己的手機帶了出來,她本來是拿着手機,猶豫要不要給冷子揚打電話的,現在卻幫助到了她。
月紫雲打開定位,随後就開始朝那酒店靠近着,她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但是一想到那動人而又空靈的琴聲後,月紫雲腳下的步子都輕快了些。
她暫時忘卻了所有的憂愁,等她來到酒店門口時,裏面已經坐着很多客人了,月紫雲是不喜歡熱鬧的人,她沒有進去,隻是像鑿壁借光的那位仁兄一樣,站在酒店的外面傾聽着。
悠揚的聲音傳來,月紫雲隻覺自己瞬間被安撫了下來,她仔細聆聽着淩楓的琴聲,又感到了那種安甯的舒适。
月紫雲雖然沒有走進酒店看見淩楓,可她就是如此的自信着,盡管她不懂音律,可是隻有淩楓的琴聲,才會給她帶來這樣的感覺。
酒店門口的迎賓小姐見到了月紫雲,見她沒有進來的意思,也沒有主動去邀請,不過,她們看向月紫雲的時候,卻是不約而同的帶起了好奇的目光。
很少有客人會站在門口聽琴,畢竟他們這家酒店可沒有這種強買強賣的規定,況且這裏也不是開演奏會的地方,就算你不是來此用餐的客人,也是能夠進去聽琴的。
月紫雲神情專注的聽着琴聲,并沒有察覺到迎賓小姐們的疑惑,隻是——她剛剛聽到的曲子,還沒有彈奏完就戛然而止了。
月紫雲不由感到好奇起來,這首曲子明明快要到了節奏感最強的時候,怎麽就突然停止了呢,月紫雲帶着疑惑的目光朝酒店内看去。
隻見,酒店的大廳内,響起了嘈雜的吵鬧聲,吵鬧聲是由一桌客人發出的,他們有着五大三粗的模樣,跟這裏其他文質彬彬的客人們嚴重不符。
待月紫雲望去的同時,那桌客人的咒罵聲又是響起了——
“彈的什麽鬼東西,勞資花這麽多錢進來消費,你們就給我聽這種半死不活的曲子?!!”戴着金項鏈的男人呵責道。
“對啊,把你們經理叫出來,我們老大最喜歡聽嗨曲了,就是蹦迪的那種,趕緊放上兩首讓我們老大開心開心,不然咱們就不給錢了。”他身旁的小弟道。
“彈的什麽破鋼琴,還不如勞資吹的口哨好聽呢!”另外一位小弟道。
“哈哈,他們根本不懂咱們喜歡聽什麽,也就這種附庸風雅的斯文敗類,才喜歡聽這種半死不活的調調,什麽鋼琴師,還不如勞資在街頭聽的二胡聲帶勁呢!”同樣戴着金項鏈的男子道,隻不過他的臉上帶着一道可怖的傷疤,看起來很是駭人。
“二油子,你說咱們是不是來錯了地方,你看這群傻13,一個個聽都聽不懂,還搞得跟正三一樣!”最先說話的男人,問向面有傷疤的男人道。
“大傻,要我說他們就是在裝13,這苦了吧唧的紅酒,還不如勞資常喝的二鍋頭夠勁呢!!還有這肉真是簡直了,半生不熟的難道不怕滋生細菌啊!勞資沒讀過書的人都懂,這群亡把犢子竟然不知道?”二油子面露不忿的說道。
“一群213!真拿我們當豬頭啊!!”大傻叫罵道。
這時,這裏的動靜已經将其他客人們的目光吸引過來了,雖然他們被人打擾了用餐,可是卻沒有人跟他們說上哪怕一句的公道話。
經理迫于無奈過來了,他叫楊嘉源,是這家酒店的經理,自他當上經理過去也有幾年的時間了,但是遇到這樣刁蠻無理的客人還是第一次。
他一臉微笑的望着二油子他們,心裏卻将他們的祖宗十八代罵了個遍,像他們這種蠻不講理的人才是最難打交道的,可現在,他卻不得不跟他們講道理。
“幾位尊敬的客人,是哪裏讓你們不滿意了嗎?”楊嘉源對他們說道。
“呵呵,我們對你們這裏什麽都不滿意,你看看這裏的菜,再聽聽這裏的破音樂,你是想客人過來開心吃飯的,還是過來反胃的!!”大傻叫嚷道。
“實在不好意思,讓你們感到不舒服了,這樣,我給你們換個用餐環境吧,希望你們能滿意。”楊嘉源心内滴血道。
他說出這番話,隻要不是傻子都能明白他的意思,但是這群人好像還就是一副聽不懂的樣子。
“呵呵!!難道你們酒店還有地方能聽不到琴聲?!!”二油子問道。
“這樣,在你們用餐其間,我們的鋼琴師就暫停演奏,你們覺得呢?”楊嘉源問道。
“嗯,這倒是可以,但是我們吃什麽呢?你們這裏有人能吃的東西嗎?這些垃圾給豬都不吃!!”二油子道。
他帶着不屑的臉上滿是驕傲的樣子,他的一句話,霎時将所有用餐的人都給得罪了,隻是他們并沒有說話,隻有那臉上顯露出不耐煩的神色。
楊嘉源偷偷看向其他客人們,發現有很多顧客都提前結賬走了,這對他們酒店的聲譽很不好啊。
“那你們想吃什麽?”楊嘉源像是哄小孩一樣的問道。
“呵呵,我們什麽都不想吃了,但是這菜也點了,你說,這是不是不能浪費啊?還有,那鋼琴師怎麽不過來道歉啊?他讓我們的耳膜受損了,你不知道嗎?你是這裏的經理嗎?怎麽一點兒問題都解決不了,真不明白,你們老闆請你是來幹嘛的!!”大傻搶先道。
其實他早就吃飽了,哪裏還要吃東西,現在這樣做無非是取樂罷了。
“額,我現在就去,我現在就帶他過來給你們賠罪!”楊嘉源沒有其他辦法,隻好妥協道。
他不想将事情鬧大,隻想這群社會的渣渣趕緊得了便宜走人,反正道歉的人不是自己,他們也不會爲難他。
“淩楓,你看你幹的好事,還不快給客人們道歉。”楊嘉源喊道。
“可是我做錯了嗎?”淩楓睜着什麽也看不到的眼睛,茫然的反問道。
“呵,這世間哪有那麽多需要講理的地方,有些人說你錯了,你就是錯了,就算你是對的,你也要說自己錯了,不就是道個歉而已嗎,有什麽難的?難道,你以後不想在這裏繼續彈琴了?要是他們投訴我們,你覺得你還能留得住嗎!”楊嘉源苦口婆心的勸說道。
“走吧。”淩楓萬般無奈的說道。
是他彈的琴有問題,還是聽琴的人有問題呢?自己的琴聲,真叫這夥人如此讨厭嗎?不由得,在淩楓的腦海裏,居然回想起了月紫雲跟他說話的聲音。
那個他無意間碰到的女子,才是他的知音人啊!!淩楓在心内感歎着,随後逼不得已的跟着楊嘉源來到了二油子他們的餐桌。
他們一見到淩楓到來,就露出了頗爲自傲的臉色,起碼跟淩楓比起來,他們可都是正常人,呵呵,沒想到,一個瞎子居然會彈鋼琴!
“淩楓,說吧。”楊嘉源一邊朝淩楓說道,一邊朝二油子他們帶上了讨好般的笑容。
“對不起。”淩楓沒有辦法,隻好跟他們道歉。
就像楊嘉源剛剛說的那樣,這世界上,有太多的不公平了,不是你對,别人就服你,不是你錯,你就絕對是錯的,但是,若有人需要你認錯的時候,而你又受到壓制的話,就不得不如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