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若是有極大的怨念,或者對人世有很強的留念,他的靈魂飄蕩幾十年都不一定會遁入地府;
但是這樣的魂體非常之脆弱,一陣狂風、一個日出就能将其摧散。
由此在生活中人們才很少遇到鬼,不是鬼不存在,而是他們還沒來得及吓人,自個兒就先魂飛魄散了。
隻有一些風水寶地,陰氣過剩的地方才能護着其魂體,但那樣的鬼,不僅活動範圍受限,不能離開自己的地盤,實力也是不值一提,在無盡的寂寥中,他們往往會忘記所有,自行消散。
然而,天地異象後,靈氣複蘇,陰氣作爲能量的一種,它具有同化天地靈氣的作用,而陰氣又由屍體、魂魄等混合産生,因此在公墓這種地方,自然就容易形成一片鬼怪叢生的鬼域。
“哎~”
想到這,牧行之掂量下腳下的石闆路,不由得歎了口氣,環顧四周,面露傷感,在前世,他現在所呆的這塊地方,就是一片制造了無數殺孽的鬼域;
官府與各大門派調集的不少人馬都栽了進去,最終打算直接動用大型武器摧毀這裏時,又因是親人們的墓穴之地,遭到了廣大民衆極力反對,由此生出不少事端;
然而這墓園内不斷叢生的鬼怪卻借此機會壯大起來,構成巨大威脅,眼看要不受控制之時,上頭才沒再敢猶豫,一共發射了三千多枚炮彈,才得以徹底推平這裏。
不過這些都是要後面好些年才發生的事情,現在,這裏不過是一片普通的公墓群而已。
根據鬼氣真元感應,牧行之找準方向,使用藏影術在公墓群裏不斷遊走,半晌,終于找到了此地的鬼物。
隻是...?是一個小孩子?
身形從黑影中鑽出,有種液态機器人的既視感,牧行之看着遠處一個透明的小個子人影,獨自跪坐在一墓碑前,雙手在一堆花束中像是在摸索着什麽,嘴邊還發出嘤嘤的啼哭聲。
大半夜的,若沒見其形,隻聞其聲的話,他可能會被吓得半死。
感應四周,環顧一圈确定沒有其他鬼怪後,牧行之雙眉一擰,有些不悅道:“這麽大一個墓地,竟然隻有這麽一個小鬼成形,我這運氣未免也太爛了吧。”
沒有充沛的陰氣,一般人隻有在死了的當天夜裏才凝出魂體,到了第二天,将受到外界各種因素影響,很輕易地就會被魂飛魄散;
而且鬼的形成,不僅需要死者對于人世有留念,還含有一定運氣的成分,或者說是...“天賦”?
并不是随随便便一個人死了之後都能成爲鬼的,甚至說這個比例還非常小,一百個人同時死亡,都不一定能有一個鬼成形。
當然,這也隻是因爲環境因素,陰氣不足,等再過一年半載,鬼怪什麽的,将是非常普遍的存在,同時也将是人類所要對付的三大敵之一。
人類生死存亡的三大敵,分部是動物精怪,植物精怪,以及這些鬼物。
但是,現下這麽一個小鬼能做什麽?
牧行之有些氣惱。
自己可是要引鬼入體,吸納陰氣,培育其戰鬥用的,鬼體越壯,說明其生前是個體面人....額不,說明其生前體質越不錯;
成爲鬼後不僅有一定的搏鬥能力,比之其它也會更兇悍一些。
但眼前的這個小鬼除了嘤嘤嘤,還能幹什麽?難道還想着國産鬼片的套路,讓他去“吓”死人嗎?
在未來,這樣的小鬼,恐怕還沒靠近敵人,就被一道黃符,一把桃木劍,QE二連直接帶走了。
牧行之神色猶豫,難道要養隻小鬼不成?還是...直接一口把他吞了,修煉這麽久,還真沒嘗過鬼的滋味。
心理實在不想把精力浪費在這麽一個小不點身上,要知道,黃泉鬼冥訣能容納培養的鬼物是有限的。
正當他在那兒糾結萬分,舉足不定時,卻是把墓碑前的那小鬼給吓着了,隻見他擡起小腦袋怔怔看向邊上不遠處的牧行之,臉上露出茫然而又驚恐的神色。
當然,鬼一般不會反被人給吓着;
隻是他明顯感受到了牧行之體内有着對他緻命的東西。
修煉黃泉鬼冥訣最好的是陰氣,而鬼物又是陰氣集合體,面前有個能吞你的怪物,你說怕不怕。
就像老鼠見貓一樣,完全是天敵般的存在。
看着這個隻有八九歲大的小鬼一副可憐兮兮的表情,牧行之眉頭再又輕輕皺了一下,低聲喃喃道:“果然,還是明天再來一趟吧。”
說着他準備在離開之前,準備來個辣手摧鬼,反正這小鬼明天就魂飛魄散了,何不成爲自己修煉補品。
不過,這小家夥看着牧行之不懷好意的的表情,沒有選擇逃跑,而是用身子護住後面。
這就有些奇了怪了,按道理這種級别的小鬼,是沒有生前記憶的。
運轉起黃泉鬼冥訣,想一探究竟。
瞳孔逐漸變白,視野就像曝光度過高的相機一樣,雖白茫茫一片,但卻能看清物體。
走到那墓碑前,沒搭理雙腳膽怯仍舊站在那小鬼,透過他的魂體,定睛看去。
嗯....?這...?
看清是什麽東西時,牧行之不由爲之一愣,一股難言的情緒頓時湧上心頭。
再看了眼仍舊做着哭樣,但卻沒有眼淚的小鬼,沉默半晌,才幽幽歎了口氣。
“哎,人間處處是悲劇!”
原來這小鬼剛一直在撫摸的、保護着的,是一張照片,一張全家福,照片上面是他與他的父母燦爛溫馨的笑臉。
按常理這樣的照片不管誰看了,都能感到很治愈。
不過,再看到眼前冰冷的墓碑,這治愈,也隻能變成緻郁了。
那小鬼見牧行之沒有打算傷害他,有些木楞的轉過身,繼續伸出小手,向着那張照片不斷的抓呀抓,隻是他的魂體太過弱小,離凝實還差得老遠,所以根本沒辦法觸碰實物;
但是,他真的很想觸碰那張照片,兩隻微微透明的小手機械地做着重複動作,一次又一次,絲毫沒打算放棄,慢慢的,仿佛是又想到了他的父母,開始低低抽泣起來。
恍如眼前真就是一個小孩在那痛哭,聲音很是凄涼。
眼角濕潤,堂堂七尺男兒,也有些受不了這樣的場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