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英俊的話叫阿潮一愣。
事情的發展明顯超出了他的理解。
一個人心髒中了數槍不死，卻死在自己爆頭的子彈之下？
林徐成緩緩攥上拳頭，将手心的符咒捏緊。才蹲在範展才屍體前看了幾眼後點頭，認同說道：“他确實死了。”
嗡——！！
阿潮兩耳嗡鳴，心髒砰砰砰狂跳，之後的事情他已經記不清楚。
自己身爲一個警察，開的第一槍，竟然殺了個人！
雖然當時的情況站在他的角度來看，心髒連中數槍不死的範展才很怪異，但如果摒除掉這一點，僅從正常人的方向來看，身體中槍的範展才被林徐成追殺，并請求自己幫助，自己卻一槍擊中了範展才的腦袋！
………………
砰砰砰！！！
手指敲着桌子的急促聲響将阿潮喚回神。
坐在阿潮對面的警員問道：“就這些？”
“是，師兄，就這些！”阿潮低頭掃了兩眼口供，拿起筆快速簽字。
“好了，我們會調查這件事的真僞，大家既然都是同僚，你就不要讓我爲難了，自己回去待着吧？”
“好”阿潮點頭。
他沒有喊冤，他也承認那一槍是自己開的。
阿潮低着頭走回了臨時收押的房間裏。
還未坐下，另一個身影走來。
“林sir，烏sir他們也說過，你當時在追殺範展才，而且你自己也承認，讓兄弟們好做一點了，請您自己進去吧。”
“沒問題，不過我想打個電話。”已經包紮好傷口的林徐成走進收押房間内，自覺的帶上門，補充了一句：“當然，你們如果覺得不合适，可以幫我把這件事告訴陳大偉高級督察，聯系胡警司也可以。”
“這點小事我們還是可以幫忙的”那個警員點頭，鎖了門之後離開。
房間中剩下阿潮和林徐成。
阿潮喉嚨蠕動着，艱難開口：“……林sir！”
他今晚經曆了太多，而且他也沒想到自己與偶像的第一次談話的場面，竟然是雙方都身爲階下囚。
“怎麽稱呼？”林徐成看着阿潮，表情也有兩分古怪。
剛才爲了追殺範展才他沒有在意這個新人，但此時他才真正看清對方面容。
“霆鋒？”
“我是阿潮，sir！”阿潮有些别扭：“今天那個案子，我相信你一定有自己的理由……，但是，爲什麽……”
“你想問我爲什麽追殺範展才，還是問範展才爲什麽心口中了子彈不死，換成你對着他腦袋開了一槍就死？”
阿潮盯着林徐成的雙眼，一臉認真：“我都想知道。”
林徐成深呼吸一口氣，好像是做了個決定。
“阿潮，你知不知道我是做什麽的？”
“你是警界新星，自從英屬地維護公民權利的警署成立以來，是第一個一年以内，破案最多，最快的新人警察！”阿潮的表情有了幾分變化，聲音不自覺的變的尊重：“隻不過，最近一段時間銷聲匿迹……我從另一個警員口中才知道，林sir你在舊樓做事……”
“雜務科！”林徐成突然說道。
“是！”阿潮不自覺的立正，豎起耳朵聆聽林徐成的命令。
“雜務科負責清理不幹淨的東西”林徐成坐下，又站起來：“你不是很想知道我爲什麽追殺範展才？”
“是！”阿潮下意識的感覺，這件事有些不同，而且林徐成所說的“清理不幹淨的東西”，總讓他很在意。
林徐成卻沒有直接說起緣由，而是問道：“你和烏英俊，負責了鄭氏集團的案子？”
“鄭氏集團被一隻野獸襲擊，除了總裁範展才，和女秘書天娜，其他人全都被咬的血肉模糊。”似乎是想到了那血腥的一幕，阿潮的胃裏又開始翻湧。
“如果我告訴你，那不是一隻普通的野獸，而是一隻擁有幾百年道行的貓妖呢？”
“什麽！！”
林徐成擡起手腕，看了一眼手表，喃喃道：“它被我打傷，估計會老實一陣子。”
“沒錯，就和你想的一樣，這個世界上不僅有人類，還有妖魔鬼怪！雜務科的存在就是爲了清理這些威脅人類社會的髒東西。”
“所以……你追殺範展才是因爲範展才被貓妖附身……。而且，範展才心口中彈卻還活着……”
“他想要脫身，在你開槍時他就離開了範展才的身體。”林徐成接話道。
從阿潮的表情看，不難發現他的糾結。
他願意相信林徐成的話，但作爲人類二十年存在的理智告訴他，林徐成的話是迷信。
心中有太多的問題想問，但彙聚到阿潮的口中，隻剩下一個問題：“阿sir，你爲什麽要告訴我這些？”
“雜務科也需要補充新鮮血液”
林徐成放下了手腕，目光也從手表上移開：“你能在一瞬間，相信自己的判斷開槍擊殺範展才，你很适合來雜務科工作！”
如果換成陳大偉和胡警司在這裏，一定會驚掉下巴。
他們之前使勁兒的向雜務科塞人，但林徐成都有各種理由拒絕，今天他卻主動對一個剛配槍的新人遞出了橄榄枝！
“我？”
阿潮下意識抓了抓腦袋，他覺得自己這一天真的要瘋了。
不僅親眼目睹了整棟大樓被血洗的現場，而且親手殺了一個人，甚至得知這個世界上還有妖魔鬼怪，自己崇拜的前輩更邀請他加入那個特殊部門！
“林sir，你的電話！”一個警察拿着一部電話走來：“是胡警司。”
“多謝”
林徐成接過電話，放在耳畔：“胡sir！”
他剛說了一句話，那邊便傳來打雷一般的怒吼聲：“林徐成，你小子搞什麽鬼！！咳咳咳！！”
胡警司因爲情緒太激動，忍不住的咳嗽起來。
“是不是很大的麻煩？”胡sir又問。
“是”林徐成回答道：“非常大的麻煩。”
“比上次中區的麻煩還要大？”
“如果處理不好，會比那個更麻煩！”林徐成确定的說道。
電話那頭的聲音停頓了一陣子，才傳來胡警司有些憤怒，卻又無奈的質問：“你知不知道，你在追殺鄭氏集團的總裁？而且供認不諱？”
“沒錯！”林徐成回答。
“我給你三天時間，搞不定的話，自覺扒下這身警裝，然後給我滾蛋！”胡警司怒道。
電話的聲音，不止是林徐成，就是阿潮，和站在門口的警員也聽得見。
但音量很快又壓下來：“你有什麽要求？”
“自由行動，sir。”
林徐成說完了，将電話遞給門口的警員：“胡sir有事找你。”
幾分鍾後，林徐成被請出了監獄，小房間内隻剩下一臉茫然的阿潮。
“這兩天的時間，好好思考我的邀請。”林徐成轉過身，對着阿潮說道：“放心，這件事很快就結束了。”
“林sir！”
“阿sir！”
“sir！”
阿潮還在愣神，不懂林徐成爲什麽一通電話走出來，就看見一男兩女，擠進來圍在林徐成身邊。
“你沒事吧就好，我們聽說……”
“是啊，剛聽烏英俊那個混蛋說，你竟然追殺鄭氏集團的總裁。”
三個人七嘴八舌的說話，搞的氣氛亂哄哄一片。
“停！”
林徐成無奈的擡起手來：“大蛇王，去土瓜灣療養院幫我查一個人的資料。”
“小巫婆，你和掃把星兩個人擺天羅地網陣，先把警署包圍起來。”
空間很快變得安靜。
“雜務科……”阿潮小聲念叨着。
“雜務科！”
他每念叨一句，雙眼便變得更亮一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