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甯每一次預言,幾乎都是天翻地覆,這已經是第三次了,前兩次都應驗了,楊球深有體會。
現在又來,每次都是他楊球最先知曉,這是嫌他楊球活得太長了嗎?每次都這樣刺激他。
其實唐甯自己,已經不那麽确認準不準了,因爲他的到來,已經影響了很多方面,曆史進程肯定不會按原來的走向了。
但是想到,正常的曆史進程弘光朝是明年五月就完了,而明年又閏六月,上下浮動有兩個月左右,那應該相差不大了。
唐甯說完,就帶着宋應升離開了。
離開府衙,唐甯直接對宋應升道:“宋大人,隻要是有利于潮州府發展的政令,你大敢的去實施。如果遇到有什麽阻礙處理不了的,可以直接來找我。”
唐甯這話的意思很明顯了,有必要的話,可以直接越過楊球這個知府。
如果楊球阻撓,來找他唐甯處理。
這樣的話,楊球懂事還好,那他依然是知府,如果不懂事,那後果就不好說了。
宋應升卻似是有些心不在焉,終是找了個機會問出了已經多次想開口詢問的問題:“唐大人,你所說的有關弘光一朝之事,是威懾知府大人的,還是真的這般确信?”
唐甯稍微沉吟了一下說道:“宋大人,弘光朝是什麽情況,你也看到了。他壽命的長短,取決于建虜何時南下,一幫烏合之衆,離心離德,即使百萬,又有何用?”
“現在建虜正在穩定北方、剿滅闖軍,以闖軍現在的形勢,他們能堅持多久?而建虜軍勢大,完全有能力再分兵南下。”
“那些賣國求榮者,必會紛紛而投,弘光一朝,就是個笑話。如果能堅持到明年六月的話,他們還得感謝滅了大明的闖軍。”
唐甯可謂是将弘光一朝貶得一無是處,絲毫不留情面,對這宋應升這個大明遺老來說,聽了多少心裏是有些不舒服的。
不管弘光一朝如何,但起碼代表着明室,作爲臣子的,怎能如此公然貶斥朝廷?
“屆時,我新軍意欲何爲,何以爲之?”
唐甯隻回應了四個字,“靜觀其變。”
宋應升大爲震驚。
唐甯回過頭,看着他,嚴肅的說道:“宋大人,你不妨好好想想,你究竟忠的是天下黎民百姓,還是弘光那樣的昏君。如今世道,百姓最痛恨的就是昏庸無能之輩。”
“如果你忠于百姓,就讓那種荼毒百姓的昏君自生自滅吧,選擇一個真正值得你效忠的人。”
“如果你甘願忠于那種昏君,屬我潮州府容不下你,我潮州府上下,也不會爲昏君賣命。”
說實話,唐甯對宋應升的忠心是贊賞的,但是對他的迂腐,又是不喜的。
所以這次談話,他說得很直白。
如果雙方理念完全不一樣,那還不如好合好散,免得以後鬧得更不愉快。
至于宋應升最終選擇離開,會不會也将宋應星帶走,唐甯現在也隻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目送着唐甯一行越走越遠,宋應升還依然怔在原地,心中思緒萬千。
“忠于百姓,還是忠于昏君?”宋應升口中喃喃自語,一時也找不到答案。
據小五的情報,宋應升未時過後去找了弟弟宋應星,兩人促談良久。
然後,宋應升回到了唐甯給他安排的住處,第二天就去府衙開始處理公務了。
“看來,還不是迂腐得無可救藥。”唐甯輕歎一聲,心裏的一份擔憂也放下了。
其實,宋應升這樣的忠良之人,對眼下的潮州府來說,多一個少一個影響并不大,他更在意的是宋應星。
像宋應升這樣的人還有不少,如史可法、黃道周等,他們的忠心自不必多說,但是他們的個人能力卻不足以改變大局。
反而,他們的愚忠有可能付出更大的代價。
但宋應星不一樣,他的能力更多的體現在民生發展、軍工生産等重要作用上,這是眼下潮州府最急需的。
所以在唐甯這裏,一個宋應星能抵百個宋應升不止,這也正是唐甯所列名錄中,有宋應星,而沒有宋應升的原因。
這段時間,唐甯關注的重心,除了潮州學院,便是自己的海上武裝了。
有空的話,他還會親自去看一下水師的訓練情況。
對于士兵們的勤奮和葉大成的嚴格治軍,唐甯是很滿意的。
他也會将一些适用于這個時代的海戰戰術教授給葉大成,讓他能夠在不同形勢下可以拿出合理的戰術應對。
當然,唐甯不會規定葉大成一定要使用什麽戰術,畢竟他既不是海軍出身,又沒有真正的經曆過這個時代的海戰,瞎指揮隻會害人害己。
他隻提供一些理念,讓人能夠從中吸收到一些可用的東西,那他的目的就達到了。
這陣子,唐甯又陸續的給葉大成配備了一些小型化的廣船和福船。
這些小型船隻,一般隻配備一兩挺機槍或者一兩門小口徑高射炮。
之所以配備這類小船,還是從料羅灣海戰中借鑒的,速度輕快、靈活的小船可以起到很好的襲擾作用。
現在水師一直是在距離南澳島西南方向二十餘裏左右的海域進行訓練,傍晚時分,才會回到南澳島駐紮。
他們沒有和南澳駐軍混雜在一起,唐甯特意爲他們單獨建立了一塊新營地,在南澳島西南角。
之所以如此,還是因爲唐甯不想太刺激鄭芝龍,畢竟這個島靠東邊的是屬于鄭芝龍管轄的地盤。
如果自己的直屬部隊距離鄭芝龍的地盤太近,難免會起沖突。
是夜,幾隊新軍士兵在營地輪流巡邏,高高的瞭望塔上有高挂的燈籠和火把,将營地和周圍一片海域照亮。
即便知道沒人敢輕易騷擾新軍營地,但每個士兵還是不敢有絲毫懈怠。
因爲治軍極其嚴格的葉營長随時會抽查,一旦被發現有所懈怠,後果會很嚴重。
不知不覺寅時已過半,再過半個時辰左右,天色應該就會漸亮,新一天的訓練又将開始。
站在瞭望塔上一動不動的士兵,還是忍不住打了一個哈欠,他使勁的眨了眨眼睛,驅除一些睡意。
突然,他的神色一怔,仔細的向遠方的海上看去,但還是看不清。
他又用望遠鏡仔細的瞧了一會兒,這才臉色微變,再不耽擱,返身将挂在瞭望上的銅鑼敲響。
“咚咚咚……”清脆的鑼聲在營地中急促的傳開。
“怎麽回事?”
“怎麽回事?敵襲嗎?”
雖然士兵們都有各種疑問,但一個個都以最快的速度沖出營帳,然後按各部列隊,等候進一步指示。
葉大成第一時間被驚動了,有傳令兵上前報告道:“營長,海上有情況。”
葉大成臉色一沉,不敢耽擱,親自登上瞭望塔察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