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殺手的名字原來叫王猛,是殺手閣新來的,還沒做過幾次生意。因爲對方給的錢不算多,說隻是殺一個殘疾人,所以他們才大意了,被抓到。
他有些憤怒地說,“我本不是一個人來的,還有一個同伴,不知道爲什麽他竟然不來接應我。難不成是已經背叛殺手閣了?!”
顧文擺擺手,手下便綁來一個人,“你說的同伴是這個嗎?”
便看見面前站了一個穿着黑色夜行服被蒙住嘴用繩子綁起來的人,眼睛裏也是震驚。
兩位殺手互相看着對方,都有些詫異。王猛歎氣,“原來你也被抓了嗎?是我錯怪你了。我就說,咱們是好兄弟,你怎麽無緣無故就抛棄我。原來是在我之前就被抓了。”
兩個人一個人把風,一個進去殺人。把風的這個人卻在開頭就已經被發現抓起來了,因此王猛根本沒有人可以接應。
這把風的叫戴峰,跟王猛是很好的兄弟。江湖人講義氣也隻是對兄弟講,看王猛都已經說出來了,他便也不再隐瞞。兩個人你一句我一句把事情全都給說清楚了。
這才知道,原來這些江湖人也不知道對方是誰,隻是跟指揮的人的手下所接應,手下也看不出有什麽特别的。手下跟他們交接,殺手閣拿錢辦事。
王猛說到這裏,從兜裏掏出來幾錠銀子,“喏,就是這個。說是定金,後續還有。我也是看他們給的是官銀,想着都是些大官,應該不會賴賬的。”
薛柔說,“你的銀子給我看看。”
王猛還有些舍不得,戴峰卻說,“王大哥,給他們看看吧。咱們現在已經落在了他們的手上,若是想要,這兩條命也算不上什麽。”
王猛這才把銀子遞過去,跟私造的官銀打過幾天交道,薛柔一眼就看出來這便是私造的官銀,跟之前的一模一樣,心裏對對方也有所懷疑。
她把銀子在手裏掂了掂,聽兩個殺手說話的樣子,也覺得他們很想要錢,因此問道,“兩位很缺錢?”
王猛不說話了,他要面子。戴峰卻說,“是啊,我跟王大哥說好了,等我們賺夠了錢,就退出江湖,金盆洗手,這打打殺殺的日子也不想再過下去了。可惜這一票還沒有幹完,就落在了你們的手上。這願望恐怕實現不了了。”
薛柔抿唇一笑,“這好辦,我們給你們錢,你們配合我們演一出戲如何?”
王猛冷哼一聲,“我說過了,我們是有職業操守的,絕對不會背叛雇主的。”
薛柔笑了笑,“可是你們很缺錢不是嗎?如果你們不配合,不僅拿不到錢,甚至連命也沒了。你們也說了,自己是江湖人,隻認錢,不認哪位大官。這樣說起來,拿誰的錢不是一樣呢。這樣吧,他們給你們多少,我給雙倍如何?”
戴峰點點頭,“王大哥,這的确是筆好生意啊。”他又看向薛柔,“姑娘,你能做主放我們兩個出去?”
他看着旁邊抱着手的袁君逢跟顧文,怎麽都不覺得這個姑娘能做主。
薛柔卻是輕笑,“能不能放你們出去,主要是看你們的表現,不是我決定的。”
“這…”戴峰有些猶豫。
王猛卻是一拍大腿,“幹了。幹什麽不是幹,天天在刀刃上舔血,跟這個有什麽分别。”
薛柔十分滿意,對着袁君逢眨了眨眼睛,惹得對方捏了她的臉。顧文聽說這兩個殺手肯配合,自己也放心了許多。
王猛卻說,“我們現在不能相信你,你得先給錢。”
“這是自然。”薛柔點點頭,“同樣的,我們也不相信你們。功夫你們也見識過了,我們不比你們差。如果你們拿了錢就想逃跑,也要掂量掂量自己的水平。”
戴峰說,“這是自然。隻要你給錢,我們保準辦的漂漂亮亮的。”
官不官的跟他們沒關系,隻要有錢就好。
薛柔把銀子給了兩個人,便放他們出去了。隻看見兩個殺手大搖大擺地走到了跟對方約定的地方,是一處僻靜的樹林。
王猛放飛了一個煙霧彈,便在原地無聊地叼着兩棵野草,像是已經得手的樣子。
對方的手下也是十分的謹慎,在樹後躲着看他們,沒什麽異樣之後,也沒出現别的什麽人之後,才走了出來。
他也是戴着面具的,心裏對這樣的江湖人很是不屑,說話也有種高高在上的感覺,“你們兩個得手了?”
王猛呸得一聲把草吐了出來,“這是自然的。我王猛出手,還沒有失手的時候。”
手下的臉色緩和了許多,“那好,把人頭給我吧。我們當時說好的,屍體要帶回來。”
戴峰唱白臉,冷冰冰地說,“你隻給了那麽點錢,還要屍體,憑什麽?真當我們好欺負啊?我知道你不是做主的,你後面還有一個大官,你們領着那麽多銀子,卻隻給我們哥倆兒這麽點,不合适吧?”
手下又氣又怒,“你們什麽意思?!”
王猛拍了拍他的肩膀,“小老弟,我的意思是,人我們抓走了,就被我們藏起來了,你們找不到的。隻是還活的好好的,如果你們想要看見屍體,需要這個。”
他用手指頭撚了撚。
手下憤怒,“說好的價錢,你們怎麽能臨時變卦?!”
戴峰嗤笑道,“不是你說的嗎?江湖人狡詐,今天終于見識了?”
王猛伸手掐住他的脖子,“給不給?痛快點,否則今天我把你的命也給你帶走。”
手下被吓得半死,“給給給,你先放開我。”
王猛的大手放下後,他喘了好幾口粗氣才說,“等我回去跟我家老爺商量商量才行,這個我做不了主。”
戴峰冷笑,“最好商量快點,否則我直接把人送進皇宮去。你相信我的本事。”
手下要被這兩個野蠻的江湖人給氣死了,卻也無可奈何,隻能噙着滿心的委屈轉身去禀告。
卻沒有看見身後又出現了一男一女,顯然是薛柔跟袁君逢。
戴峰說,“薛姑娘,我們演的如何?”
薛柔點頭,還沒說話,袁君逢已經先搶了白,“别急着邀功,你們還有一場戲要演。”
他神情冰冷威嚴,讓想随口調笑的戴峰也變得恹恹的,不敢多話了。
手下一路走,一路張望,沒人跟蹤才敢往前走。卻不知道,兩個人是從樹上跟随他的,隻是沒有聲音罷了。
袁君逢摟住薛柔的腰,跳到一棟民房頂上,趴在瓦片上,看着手下走進了一間宅子,上書“柳府”兩個大字。
薛柔問道,“袁大哥,你認識住在這裏的是誰嗎?”
袁君逢點頭,“柳宣。不過是一個不出名的官員,但他的祖上卻是有建樹的,隻是一代不如一代。”他冷笑一聲,“沒想到老祖宗忠心皇帝,他卻私下裏做出這樣的事情,也好意思去祠堂跪拜嗎?那柳氏的先人要是知道他私造官銀,恐怕要氣活過來。”
薛柔有些意外,“這在哪一個不起眼的官員,會是私造官銀的幕後主事人嗎?會不會是搞錯了?”
袁君逢說,“是不是搞錯了,進去聽一聽就知道了。我相信今天鬧了這麽一場,他們主仆倆應該有很多話要說了。”
袁君逢跟薛柔原本想偷偷跳進柳府去偷聽,卻發覺柳宣家裏戒備森嚴,侍衛也很多,根本沒有辦法鑽進去,爲了不打草驚蛇,隻能作罷。
他們回了府上,顧文聽說這件事情十分吃驚,“柳宣?這事怎麽會跟他有關系呢?”
這柳宣幾乎沒有什麽存在感,怎麽會是這麽大的一個頭頭呢。誰都不敢相信。卻也隻能等着那兩個殺手的消息了。
同一時間段,柳宣狠狠摔碎了手裏的茶杯,“廢物!”
茶水濺在那手下的臉上,瓷杯碎片差一點就劃過了他的臉頰,他卻不敢閃躲,生生地受了,“老爺息怒。這一切都是那兩個不知天高地厚的江湖人做的,老奴也沒有辦法啊!”
管家上前來,“老爺,消消氣,這原本也不能怪他。隻能說這些所謂的江湖人,都是些兩面三刀貪得無厭的人,咱們花了錢,便知道他們就是那樣貪婪的人。如今之計,雖然虧了,這錢卻不得不出。人在他們手上,如果不給,他們用來威脅老爺你,以後會無窮無盡的。”
柳宣自然是知道這個道理,也正是如此,才更加覺得生氣。這貪得無厭的樣子,簡直跟他那個死去的外甥女柳雲兒一個德行,想起柳雲兒已經被他殺了,心裏還好過了許多。
柳宣的神色冰冷,帶着幾分戾氣,”我給錢可以,他們要多少我都給。但有一個條件,把屍體給我帶過來,我要親眼看到。否則怎麽敢相信他們這些人?”
管家連連稱是,暗地裏踢了一腳手下,“聽到老爺說的話了沒?還不快滾下去!”
手下知道他這是在解圍,心裏感激,“我知道了,這就下去安排。”
“恩。錢去賬房裏支吧,但屍體我一定要看到。”柳宣坐在了椅子上閉目養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