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沒想到顧才看他這模樣,心裏更加暢快了,嘲諷地說道,“怎麽了顧大人?在朝堂之上不是能言善辯嗎?莫不是因爲來了青樓,見了這樣美貌的女子,忘記了自己的爲官之道?”
顧文冷冷地說,“你到底想做什麽?”
顧才一笑,“我想做什麽,那就要看你自己做了什麽。來人,告訴我這是怎麽回事?地上躺的女屍究竟是誰?和我們顧文顧大人有什麽關系?”
顧文冷冷地看着他們,就看見剛剛領路的那個青樓管事假惺惺地擦了擦眼淚,湊了過來,“大人,剛剛我領着這位大人進來,他說他的弟弟在我們青樓裏,砸了我們的樓我也不敢多說什麽,畢竟他有着官職。這殺了人我們可就擔待不起了。大人啊,你可一定要還我們小瑞兒一個公道啊,她可是我們樓裏現在的花魁,不知道勝過其他姑娘多少呢。”
“少了小瑞兒,我們要少賺多少錢。就不說這個。這可是一條人命啊。”
顧文嗤笑,“恐怕在你們的眼裏,一個16歲的少女還不如口袋裏那兩文髒錢呢!”
管事往顧才身後一躲,“大人!你看看,你看看,這個犯人到了現在都還在狡辯,跟他這樣報複心重不拿人命當事情的人在一個房間裏,我可真是害怕啊。”
顧文哈哈大笑起來,“你怕什麽?你們連人都敢殺,再嫁禍于我,還能這麽膽小?!恐怕早已經預謀好了要怎麽把我弄死罷了!”
他的眼神犀利地看向顧才,“别忘記了!你也有把柄在我的手裏!”
顧才臉上的笑容一僵,收斂了許多,淡淡地說道,“既然如此,他的嫌疑的确是很大的,沒準兒就是他殺了人還不承認。這個我們要回去好好交流讨論一下,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一定還你們一個公道!這是我爲官的本分!”
他說的義正言辭,好像正義都在他那邊了,顧文簡直是要被氣笑了,他隻想看看顧才還能弄出來什麽幺蛾子,因此根本沒有反抗。
直到顧才讓人用繩子把他捆了起來,顧文呵斥道,“你們要做什麽?!”
顧才洋洋得意道,“沒想到小文兒也有怕的時候,你要是說一句道歉,再并兩句軟話,或許我會考慮放過你。”
“你做夢!”顧文破口大罵。
“那就怪不得我了!你先是不尊重父親,再是去青樓狎妓,又當中殺了妓子,大家都可以作證!我現在要先将你收押,其他的判決以後再說!”
顧文大聲道,“我是冤枉的!你這麽做不怕遭雷劈嗎!”
“我怕什麽?!帶走!”
顧文就這樣被顧才押進了牢裏。說來諷刺,他們本來是父子,卻關系如此惡劣,一個隻想要借助賬本去揭發父親,一個卻又陷害兒子把兒子抓起來。
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顧文蹲在牢裏,神色冷淡,看起來什麽都不在乎。隻有他自己心裏明白,有多後悔。到了現在,他才恍然發覺,對這樣的一家子人還有親情是多麽可笑的事情。看起來這輩子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了。隻是對方棋高一着,才讓顧文就這麽落在了他們的圈套裏。
顧文被下獄的事情很快就有人知道了,一個是因爲他是朝廷的高官,本身就受矚目。另一個,狎妓的官員雖然爲人不齒,但這樣的人也不在少數。偏偏來狎妓卻把妓子殺死的人,自然是名動京城了。
讓人不由得想到,究竟是因爲什麽才産生了這麽大的分歧,導緻要把人殺死。又懷疑是因爲銀錢不夠,顧文性格太過要強。又有人說,是因爲兄弟同時争搶一個妓子。
再有就是說顧文兄弟不和,看見顧源喜歡一個妓子,便偏偏要把這個妓子搶過來,妓子不從,他怒而殺人。
一時間說什麽話的都有,但就沒有人說他是被冤枉的,反而都說是顧文的過錯,編排他的各種桃色新聞。當然,這一切在牢裏的顧文都不知道。
反而是袁君逢跟薛柔聽到了許多,心裏十分不喜。
他們熟知顧文的爲人,知道他不會這樣做,裏面肯定是有什麽隐情。就連柳姨娘跟顧源一類的整天那麽招惹他,也不見得他生氣去殺人,更别說一個妓子了。
顧文潔身自好,身邊都沒什麽女人,哪裏會天天去青樓狎妓,簡直是無稽之談。
薛柔跟袁君逢心裏疑惑,想想還是準備去牢裏探望顧文。隻是這次是顧才親自收押的,想要活動就難免費了一些精神氣。他們先是找了人,趁着那天顧才不在才這麽溜了進去,買通了一個獄卒,打點了才進去。
薛柔給顧文帶了點吃的,短短幾天就看見顧文長了胡茬,看起來很頹廢的樣子。顧文擡眼看見他們,也隻是苦笑一聲,“薛姑娘,袁兄,你們來了啊。”
薛柔把吃的拿出來給他,“來,這是我親手做的點心,你嘗一嘗好不好吃。”
顧文伸手拿了一塊喂到嘴裏,“好吃。多謝薛姑娘。”
他看起來神色恹恹,“難爲你們還想的起來看我,又給你們添麻煩了,我真是不好意思。”
“哎,别說那些喪氣話。”薛柔說,“外面都在盛傳你去狎妓,然後殺死了一個妓子。我跟袁大哥都不相信你是這樣的人,到底是怎麽回事?快跟我們解釋清楚吧。”
顧文苦笑道,“也就隻有你們二人還肯相信我了,現在外面一定傳的很難聽吧。什麽狎妓殺妓,什麽兄弟不和的,雖然我在牢裏聽到的不多,但也勉強有所耳聞了。”
袁君逢沉默着點點頭,“到底是怎麽回事,你要先跟我們說完,我們才好給你出些主意,否則也是沒辦法的事情。你的名聲恐怕沒有辦法洗清了。”
顧文歎了口氣,“事情是這個樣子的。”
對于薛柔跟袁君逢,他自然是無比信任,便把所有的事情都原原本本告訴了他們,帶着些惱怒,爲自己的輕易信人和沒有戒心,他恨恨地說,“我早知道他們會如此陷害我,之前就不應該留什麽恻隐之心。什麽親情家人都是扯淡,這個世界上再沒有他們一家這麽厚顔無恥的人了。我真是倒了大黴,竟然還流着他的血!”
顧文越說越氣,恨不得一把割開手腕,把屬于顧才的血全部給放幹淨。
薛柔趕緊攔住他,“别激動。你雖然和顧才有血緣關系,但傳授你孝道和知識的卻是你的母親,别這麽沖動。”
顧文歎了口氣,“我對不起我娘,她去世之前反複交代我要好好生活,不要跟顧家的人作對,我卻沒有聽她的話,現在還住在了牢裏,想起來就覺得羞愧。”
袁君逢說,“你的意思是,有人哄騙你說顧源就在青樓的房間裏面鬧事,然後你推開門進去,就恰巧有人死在了幾年。顧才帶着人闖進來,說是你殺了人?”
顧文點點頭。
薛柔說,“我懷疑你是被人陰了,很明顯走進了他們的套路裏面。”
袁君逢也說,“你對他們沒有戒心。想想都知道,顧源借的是顧才的勢,怎麽可能突然來找你?隻是沒想到,這次害你的竟然會是你的親生父親。”
顧才苦笑,“我更沒有想到,都說虎毒不食子,他從前忽視我輕視我,現在還害我。不過也算是扯平了吧,畢竟我也想舉報他,還在找他的證據。”
薛柔忿忿不平道,“怎麽能算是扯平了?他可是明明白白的犯了事,看你清清白白的轉頭來害你,很不應該。”
三個人分析了幾分鍾,都一緻認爲是顧才設下來的圈套,爲此不惜将自己的親生兒子拖下了水。畢竟好多人真的看到了,顧源去了青樓并且和人發生争執。也看見顧文跟着管事去了青樓,坐實了他的罪名。
正在商量着要怎麽把他救出來,突然他們收買的那個獄卒急急忙忙地趕過來,說顧才要來了,薛柔跟袁君逢不想讓他聽見幾個人的讨論,便準備轉身離開。
卻在出門的時候恰巧碰上了顧才,對方仍舊是那樣威風凜凜,一表人才的樣子,隻是看起來頗有種小人得志的感覺。
薛柔想假裝看不見他,直接越過去,顧才卻叫住了他們,“薛姑娘,袁将軍,留步。”
袁君逢淡淡地說,“顧大人有什麽要事嗎?沒有我們還要趕着走呢。”
顧才笑嘻嘻的說,“剛才兩位去了牢裏看我那個寶貝兒子了對吧,我都知道了。”
薛柔嗤笑道,“也算是寶貝?顧文投胎做了你的兒子,真是倒了八輩子黴了。”
顧才說,“話不能這麽說,我做了他父親,也是夠倒黴的了,我都沒有計較,他計較什麽呢。哪裏有兒子嫌棄爹的道理?”
薛柔懶得跟他說這些廢話,拉着袁君逢便要離開,顧才卻說,“薛姑娘,袁将軍,我建議你們少去搭理顧文,小心惹火上身啊。他這個人本身就是個禍根,火别燒到你們身上,事情就變得很糟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