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就是兩女搶一男的故事咯,還聽的少嗎?那些叔叔伯伯家的妻妾之間還不都打架。何況薛柔是原配,哪裏會吃虧。
他唯一擔心吃虧的人,現在看起來精氣神很足,跟别人講話就是泫然欲泣,一看見他就兇得很。
霍雲氣,白源更氣,也伸手在桌子上狠狠地拍了一掌。他少爺出身,本來就沒有什麽力氣,又是細皮嫩肉的,自然是疼,但努力把龇牙咧嘴的模樣忍住,隻是散發着黑氣,“我怎麽就管不到你了?好歹叫着個義兄,雖然不是男的,也是個義姐。你說你來跟人家搶郎君,我來給你收個屍不是應該的嗎?”
霍雲瞪過去,“誰要你收屍,用不着你?”
白源說,“怎麽用不着?我可是你弟弟。”
薛柔聽着他們兩個吵架,覺得一陣無語。本來好像是一件大事,白源平白無故插了一腳進來,霍雲也不泫然若泣了,她也不生氣了。反而覺得這兩個像兩個小學生,吵來吵去不過是你憑什麽管我,我憑什麽不能管你之類的話。
她悄悄地瞥了一眼冷天意,發現師父給自己倒了一杯茶,臉上的臉色神秘莫測,總之不是生氣的。忍不住抽了抽嘴角,聽說中老年男人更喜歡湊熱鬧聽人吵架?原來是真的嗎。
不過是瞬間,師父高冷的形象在薛柔心裏坍塌。
至于白源,還在費勁口舌地教育霍雲,“你怎麽搶薛姑娘的男人呢吧啦吧啦…”
薛柔作爲事件的核心,實在不想把自己帶入到小學生兩女搶一男然後講壞話的無聊事情中。
她站起身來,“停!你們兩個别吵了!”
兩個人正吵的起勁,薛柔忍不住摔了一個杯子,“要吵滾出去吵!”
白源被吓了一跳,衣角也沾了一些茶水,雖然不燙,但他氣勢還是弱下來了,“走,我們出去說。”
霍雲懶得理他,“出去可以,我跟你沒說的。”說完,他就拉開門,作勢要走。
薛柔喊住,“慢着,把解藥給我。”
霍雲沒回頭,從懷中掏出來一個小瓶子往後扔去,薛柔正好接住。
白源看見這個場景,罵罵咧咧地就跟着出去了,“你做什麽要扔瓶子?要是薛姑娘接不到怎麽辦?”
直到兩個人的聲音越來越遠,薛柔才去把門關上,回過頭來看見冷天意那副變幻莫測的模樣,忍不住笑道,“這兩個人真是…”
冷天意喝了一口茶水,“你覺得這二人的吵鬧有幾分可信?”
薛柔把玩着手裏的瓶子,”不知。不過大概是做給我們看的吧。白源心底純善,難爲他演這麽一出戲了。”
冷天意搖搖頭,“這孩子啊,不撞南牆不回頭的。”
誰都知道,如果白源不進來,裏面的情景或許就是兩個人對峙一個。而他突如其來地闖進來,就變成了他單方面跟霍雲争吵,他故意把下藥這件事模糊了,讓人聽着以爲是兩女搶一男,還有些許好笑。目的不過是抹平薛柔的怒氣罷了,覺得他們吵吵鬧鬧,不就把人趕出去咯。
薛柔歎了口氣,“希望霍雲能明白他的良苦用心,知道他不是真的在和他吵架。”
事實上,就算白源沒有闖進來。薛柔聽了霍雲那一番剖析,就沒打算把他怎麽樣了。或許七分假三分真吧,至少眼淚不是假的。隻要袁君逢沒事,她可以不跟霍雲計較。
薛柔打開瓶子聞了聞,“不說這個了,師父,你覺得這個藥可以用嗎?”
冷天意把瓶子接過去聞了聞,“暫時不要用了,我現在沒那麽信任他。或許白源是善良的,但霍雲可不是。你沒看見他說自己小時候多麽可憐,演的多麽真啊。可不能小瞧他。這樣吧柔兒,你把藥給我,我拿去研究一下,看看裏面究竟有什麽配方,再決定要不要給君逢用。”
看着薛柔擔憂的眼神,冷天意說,“不用擔心,我給君逢用過針灸了,他最近太累了。會讓他好好休息的。他應該會睡上一整天。不用擔心了,柔兒。”
薛柔點點頭,笑了笑,“師父也别擔心,我現在過去看看袁大哥。您先忙着。”
薛柔來到了袁君逢的床邊,看着他憔悴的臉,忍不住伸手描摹着他的眉眼,“袁大哥,快快醒來吧。我給你做好吃的。”
如果袁君逢醒着,一定會笑開了花,說不定還會調笑她兩句。可現在的現實是,袁君逢昏迷着,沒有人搭理她。
薛柔突然後悔了,剛剛不應該讓霍雲那麽輕易地離開。都說女人心海底針,她知道自己不應該再後悔。但又忍不住生氣,剛剛就應該跟他打一架。爲着床上這個昏迷不醒的人。
她捏了捏袁君逢的臉,“你快點醒來知不知道?你娘子被人欺負了,誰不知道白源是過來救場的。你看看,我都沒說什麽,他就把霍雲帶走了。我都沒有人幫忙,你快點醒過來。咱們去找他們吵一架。”
薛柔絮絮叨叨地說了許多,沒人回答。袁君逢的眉頭卻輕微地皺了皺,好像在夢裏知道薛柔受委屈了。薛柔說着說着,就趴在袁君逢的床頭睡覺了,睡着也不忘記把袁君逢的手拉出來當枕頭。
而追着霍雲跑出去的白源正大口地喘着粗氣,看着前面還在快步走的人,忍不住心裏罵道:這就是女人?這能是女人?跑起來比個男人還快。不對,還不是跑,是快步走。
想着想着思維開始發散,難道是因爲腿長,所以走得快?他盯着自己的腿,比劃了一下,自己的腿也不短呀,怎麽就跟不上呢。奇怪了。
前面走着的霍雲發現後面的小尾巴沒再跟着來了,轉過頭一看,傻子正在比劃自己的腿,不知道在想什麽。
霍雲輕咳一聲,冷冷淡淡,“你還跟着我做什麽?”
白源站起來,呸,真是好心沒好報,也是兇巴巴地說,“你管我呢。我就願意跟着。大路朝天,我愛往哪兒就往哪兒。”
霍雲嗤笑,“行。你願意去哪兒就去哪兒。我自己走。”
說着,他便以輕功踏步直接飛上了房屋,踩着百姓的房屋跑遠了。
白源目瞪口呆地看着他的一系列動作,簡直要被他的不要臉驚呆了。直到完全看不見人之後,才叉着腰朝天上狠狠地罵了一句,“霍雲!你厲害!你有種!”
他氣的很,一路追出來腳都跑疼了,追不上算了,于是悠悠地沿着路沿走。不知道走到哪兒,看見一條小溪,幹脆脫了鞋子,坐在田野上蕩着腿,緩解一下自己憤怒的心情。
白源從身邊抓起來幾個石頭,往河裏面扔,扔一個罵一句,“祝你永遠搶不到男人!呸!”
“你說什麽呢?”
霍雲的聲音幽幽地從後面傳來,差點沒把白源吓死。眼看着人往前跌,要摔下河的時候,霍雲終于出手了,把人的領子一揪,把人揪了回來。
白源驚魂未定地拍拍胸口,“吓死老子了,差點摔下河去。”
霍雲一撩衣擺坐在他旁邊,嗤笑道,“這麽多年的書都讀到狗肚子裏去了?張口閉口都是老子。”
白源也學他冷笑,“誰說不是呢?除了老子,我還知道孔子孟子墨子莊子,要不要都給你介紹介紹?”
霍雲撿起來一個石頭往河裏面扔,“行了,把你那點小伎倆收收吧,以爲我沒看出來?”
兩個人都沒有說話了,隻是比劃着往河裏扔石頭,好像要看看誰扔石頭更厲害似的。河面上因爲石頭掉進去,層層漣漪泛開,夕陽的光暈落在上面。一個穿着黑色的靴子盤着腿,另一個直接把鞋子脫了在河面上搖晃。
良久,霍雲才輕輕地說,“謝謝你。”
白源愣了一下,幹巴巴地說,“不用謝,反正也不是爲了你。我…我是爲了薛姑娘。”
霍雲似乎并不在意,他的側臉看起來柔和又美麗,“下不爲例。别再這麽做了。”
白源說,“都說了不是爲了你了,聽不懂人話?是不是要給你翻譯成蠻夷方言?”
霍雲終于忍不住笑出了聲,笑得前俯後仰,不知道怎麽的,就這樣靠在了白源的肩膀上。兩個人都沒有動。
霍雲說,“我說的不全是假的。我小時候真的走丢過,被人拐賣,被人收養,被我那親爹逼着穿男裝練武,從來沒有把自己當做女子。”
白源坐直了身子,好讓她能夠更舒服地靠在自己的身上。
“說真的,别再做了。你走吧,薛姑娘那邊我幫你解釋。你就一個人,冷家那麽多人呢,你鬥不過的。”
霍雲望着他,“我什麽時候要對付冷家了?沒聽說嘛,我隻是喜歡袁君逢而已。”
白源翻了個白眼,“得了吧,就你那潔癖的德行。小時候,給你一塊餅,你都嫌棄我手上有汗。能看上人家有主的男人?”
霍雲噗嗤笑了一聲,“你這都還記得啊。”她忽然長長地歎了口氣,“我也想走,可是能怎麽辦啊?我爹養我這麽大,不就是爲了報仇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