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柔伸手在他腿上拍了一巴掌,“都什麽時候了,你竟然還貧嘴?不要太過分了。”
袁君逢笑了一笑,“這不是看你們太緊張了嘛,我才想着給你們輕松一下。”
冷天意看着他手裏端着的那一碗水歎氣,“要不然還是煮沸了再喝吧師父。”
袁君逢說,“不必要了,師父。可能生水的效果會更好一些,不要麻煩了。”
冷天意說不過他,也隻好順着他去。吳小竹本來想留在這裏看熱鬧,卻被薛柔趕了回去,“你個小孩子家家的,趕緊回去吧,别看了,有什麽好看的?”
吳小竹委屈巴巴地回去了,臨走時還扒着門,“我晚上再來給你們送飯啊。”
薛柔說,“好,你快回去吧。路上小心。”
大家都憂心忡忡地看着袁君逢,倒讓他有點不好意思了,“你們都這樣看着我,好像我現在就是個重症病人一樣,還頗有點不好意思呢。”
薛柔好氣又好笑,“就你話多。這個時候還跟我們開玩笑。”
霍雲站在一邊,面無表情,“可以喝了吧,時間不多了。别擔心,我們都在你身邊。”
薛柔心裏無聲地歎氣,卻隻能看着袁君逢好似毫不在意地把帶毒的井水喝了下去,順便抹了抹留在下巴上的水,好像什麽都沒有發生一樣。
冷天意緊張地問,“君逢,你感覺怎麽樣?有身體不舒服的感覺嗎?”
袁君逢搖搖頭,爲冷天意的緊張,心裏又溫暖又覺得好笑,“師父,你想什麽呢?這還是剛剛喝下去呢,哪裏會有什麽感覺?恐怕要再等一會兒。”
薛柔看着他,伸手摸了摸他的額頭,“袁大哥,你要不要再睡一會兒?先休息休息,待會兒我們再看看你有沒有什麽問題?”
袁君逢握住她的手,“柔兒,你太緊張了。我不需要的,我醒着對你們更好一些。更好觀察。”
幾個人擰不過他,隻好讓袁君逢就這麽坐着。開頭還說說笑笑,大家還整理了一下屋子,好像氣氛也就沒有那麽緊張了。
不過漸漸的,毒性開始發作了。袁君逢本來什麽也沒說,還在笑着,但他顫抖的手卻讓薛柔看見了。薛柔知道,他實在暗自忍耐着,趕忙過去扶了他一把,“袁大哥,你怎麽樣?現在身體不舒服嗎?有沒有什麽症狀?”
冷天意也匆匆忙忙趕過來,“柔兒,快,咱們一起把他扶到床上去。”
霍雲也趕過來幫忙,幾個人把袁君逢扶上了床,冷天意坐在床邊,“柔兒,端盆水過來,給君逢擦擦臉。”
薛柔轉頭一看,袁君逢的臉上已經全是汗珠,并且臉色蒼白,趕緊出門去打了一盆水,給袁君逢把臉上的汗珠給擦掉。
冷天意探着他的脈搏,問道,“君逢,哪裏有不舒服?你現在還有力氣說話嗎?”
袁君逢強忍着腹痛,感覺胃裏像翻攪一般疼痛,根本沒有力氣,額角的青筋暴起,但還是他能忍受的地步。畢竟是當兵的人,以前不知道受過多少比這個嚴重的傷,這也就不算什麽。
袁君逢說,“師父,下腹有疼痛,是抽動似的疼痛,并且無法抑制,碰到鬼更疼。”
冷天意說,“别說話了君逢,我知道了。你現在好好休息就行了。”
薛柔也說,“袁大哥,你好好休息,别動了。”
冷天意說,“霍公子,把我們之前研制出的解藥拿出來,給君逢喝下去。”
霍雲點頭,不過還是說了一句,“冷神醫,我覺得這個解藥還是有一些問題,感覺是缺少一味什麽藥材。恐怕不能完全的解毒。”
薛柔聽見了這話,覺得跟自己心裏想的一樣,就說,“師父,我也這麽覺得,感覺像是少了什麽似的。”
冷天意歎了口氣,“即使如此,也隻能先試試了。”他看向袁君逢,“君逢,準備好了嗎,這個藥可能有點苦,你先吃下去,我給你倒碗水就好了。”
袁君逢艱難地點了點頭,“沒事的師父。”
薛柔把藥接過來,“袁大哥,我喂你。”
薛柔把藥給袁君逢喂了下去,還喂了他一碗水,袁君逢把藥吃了下去,感覺自己冷汗涔涔,已經被這毒弄的渾身乏力了,隻好把眼睛閉上,沒有力氣再說話了。
薛柔坐在他旁邊,十分擔憂地看着他,卻也不敢跟他說什麽,隻好讓他好好的休息。自己卻坐在一邊,一直抖着腿。薛柔知道,抖腿很不禮貌,她這個卻是擔憂才不停地顫抖着。萬一解藥沒有用,萬一毒藥沒有解怎麽辦?袁君逢該怎麽辦?
冷天意說,“柔兒,看着時間。半個時辰過後,如果君逢的病情還沒有緩解,那恐怕我們的解藥就需要重新研制一下了。這個時間節點要把握好。”
薛柔有些心不在焉,心裏擔心着袁君逢,因此隻是聲音很低地答應了。
冷天意歎了口氣,“柔兒,别太擔心了。這裏還有三個大夫呢,你擔心什麽?”
薛柔說,“師父,他不會有事吧?”
袁君逢很少有這麽狼狽的時候,大部分時候都是威風凜凜的袁大将軍,很少會被弄成這樣。明明不是重傷,卻是爲了她才搞成這樣。這讓薛柔的心裏怎麽會好受。
偏偏他們的解藥又不敢确定有沒有用,而這個毒會不會有後遺症也不敢确定,這樣一想,薛柔就感覺心裏更難受了,覺得站不能站坐不能坐的。
半個時辰很快就到了,薛柔卡着時間的,手也在抖,“師父,時間到了。但袁大哥看起來好像沒有什麽起色,怎麽辦,師父?”
冷天意也覺得束手無策,“柔兒,這樣下去,恐怕君逢的病隻會越來越嚴重了。咱們要趕緊找到缺少的那一味藥,把它添加進去。”
薛柔點頭。
兩個人開始繼續找解藥,又翻找着醫書。霍雲卻不知道去了哪裏,一直沒見蹤影,但兩個人也沒有發現,隻是顧着替袁君逢治病。
冷天意發現袁君逢的病情越來越嚴重了,以前的村民們隻是晚上才腹痛而已,況且也沒有達到那種不能動彈的地步。但袁君逢卻是沒有了力氣,根本沒辦法說話,比村民們嚴重了太多。不知道是因爲什麽。難道井水裏的毒加重了?
冷天意想到這裏,問薛柔說,“柔兒,你們剛剛去打水,有沒有多餘的?還是都被君逢喝掉了?如果還有的話,你給我端過來。我懷疑井裏面的毒被加重了,那個在背後的人肯定又在井裏投毒了。不然君逢的病情不會這麽嚴重。”
薛柔心裏一驚,“剛剛隻打了一碗水,已經被袁大哥喝完了,我現在再去打一桶水回來。師父,你等我一會兒。”
薛柔小跑着出去,拎着房間裏的桶,趕緊沖到了村口邊,又拎了一桶水,又帶了回來。
冷天意把銀針探進去,發現從頭黑到了尾,果然是毒素加重了,他把解藥扔進了水裏,過了很久,發現根本沒有消融的迹象,果然是沒有作用了。
冷天意歎了口氣,“柔兒,井裏的水毒素果然加重了,咱們得解藥果然沒有什麽作用,君逢的病情不能再拖了。得趕緊尋找新的藥材了。”
薛柔心裏又是害怕又是失落,害怕的是井水毒素加重了,袁君逢的病情可能會更嚴重,失落的是他們的解藥竟然真的一點效用都不起嗎?就因爲少了一味藥材?
冷天意看出來她的心裏話,說道,“柔兒,很正常。有很多的藥材,隻要缺少了一味,就不能完全發揮作用。何況我們根本不知道這是什麽毒,不能發揮作用也很正常。”
袁君逢整個人開始發燒,薛柔伸手探他的額頭,很燙,面色上有不正常的潮紅,手腳也蜷縮了起來,不住地發着抖。他的手緊緊地按在胃上,覺得腹痛如攪,疼痛難耐。
薛柔看着也非常心疼他,給他擦着汗,另一頭跟冷天意還在不停地翻着醫書,兩個人不停地加入新的藥材,又扔在水裏試驗,卻怎麽都沒有作用,遲遲沒有找到那一味可以添加進去的藥材。
袁君逢的意識模糊,有時候會睜開眼睛,有時候又會昏過去,根本沒有清醒的意識。
冷天意也覺得束手無措,根本找不到該怎麽辦,“柔兒,我們現在把該試都試過了,卻還是沒有找到那一味藥材。現在最好的辦法是,回去找一下楊萬,他識藥衆多,估計會有新的想法,或許能給我們一點新的見解。或許去找一下白源,如他的店鋪裏再拿一些解毒的藥材過來。不過,要快一點。”
薛柔點頭,“知道了師父,我這就過去。師父,你看着袁大哥,我馬上就回來。等我回來。”
薛柔也打算回去一趟,把楊萬找回來,看看他有什麽想法。然而這個時候,之前不知道溜到哪裏去的霍雲卻從門外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