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長扯着脖子說,“這不是你一個人的事情!是整個村子的事情!你去試藥,光榮了一整個家庭。萬一這解藥就有作用呢,豈不是救了一個村莊的人,大家都會以你們爲榮的。有沒有人主動出來試藥啊?機會難得,冷家的人免費給你看病呢。”
下面有人嘁聲道,“老王頭,你有本事自己去試藥啊!找我們來算怎麽回事。倒是什麽好事都讓你給占盡了對吧,試藥了,人家除了問題那是人家的事情,如果藥有作用,你也能吃。多好啊,兩全其美啊村長!你打的一手好算盤!我們才不聽你的!”
村長聽了這話非常不滿意,竟然還有人在公開場合下了他的面子,讓他非常不爽,“誰在下面嚼舌頭根子!有本事給我站出來!我倒是要看看是誰說的這個話,讓自己抓到了一定給你噴一個狗血淋頭!什麽叫我都是爲了自家!是誰帶你們去賣的苞谷?去年老牛腿受傷了,是不是我幫他家收的麥子?我跟你們說,做人要有良心!老子當了這個破村長,可沒有對不起任何人。你們還說這樣的話,讓人心寒哪!”
台上的村長跟台下的村民就一些陳芝麻爛谷子的事情炒作一團,差點沒動起手來,臉紅脖子粗的模樣薛柔見了都覺得害怕。
袁君逢伸手捂住她的耳朵,“都是一些粗鄙之言,别聽。”
薛柔笑了笑,“那你還聽?”
袁君逢說,“我是沒辦法。我的手都用來捂住你的耳朵了,你自己不要聽到就好了。”
那聲音炸響,開頭就像是一連串的炮仗炸在身邊,等袁君逢伸手捂住了她的耳朵,聲音變小了,又像是一群蚊子嗡嗡地在耳邊叫喚,總之,讓人非常地難受。
薛柔冷眼看着這些爲了蠅頭小利而鬧起來的人,這些跟她一點關系都沒有,她隻需要找個人來試藥就行了。
賈金花站在人群中,也是用一種厭惡的眼光看着這些朝夕相處的人們。她是從外村嫁過來的,但還是沒有看慣村裏人的粗鄙,覺得自私自利得匪夷所思,一點都沒有農村人的淳樸。
小寶趴在她懷裏睡着了,賈金花單手抱着他,另一隻手伸出來捂住他的耳朵,動作跟袁君逢的有異曲同工之妙。
看見薛柔往這邊看,賈金花沖她眨了眨眼睛。薛柔突然就覺得很不好意思,自己跟賈金花懷裏的小寶好像一模一樣,都在被人呵護着呢。
薛柔推開袁君逢的手,“袁大哥,你再這樣,我是不是該像小寶一樣叫一聲娘親啊?我覺得你很适合當媽啊。”
袁君逢笑着說,“說了多少遍了,如果柔兒想要孩子的話,我不介意多努力一些。”
薛柔瞪他,“大庭廣衆之下,你也敢說這種瘋話?不怕被人割了舌頭?”
袁君逢撇撇嘴,“割我的舌頭作甚,拿回去也不夠炒一盤菜啊?”
薛柔對袁君逢的這番話進行了心理上的想象,一想到要被割成薄片放在盤子裏炒作菜,她就感覺胃裏十分的想吐,翻江倒海的那種感覺。
真是太惡心了。
恰逢村長跟村民們剛好吵完了一個段落,村長叉着腰說,“我再問一遍!有沒有人願意去冷家試藥!免費的!這不是你一個人的事情,是全村人的事情!要是真的有用的話,就可以推廣到全村!大家都會感謝你的!一個人去試藥,全家都會光榮的!有沒有人想要去?”
下面一片鴉雀無聲。
薛柔見狀,知道自己不能再躲在後面了,因此跳到了台上去,站在了村長的身邊,大聲地說道,“鄉親們!事情是這個樣子的,我們已經制作出了解藥,但是,不确定解藥的功效是不是能夠将大家身上的毒全部解掉!所以才需要找一個病人來試藥,并不是欺騙大家。況且,我可以保證,我們的藥對身體絕對沒有害處,大家可以放心的吃!願意來主動試藥的,我們冷家還可以免費爲你調理身體,看看其他的病,也一并治好!沒病的,我們可以送你幾副保健的藥方,拿回來熬給老人喝,也是非常好的。有沒有人願意?”
有人說道,“薛姑娘,不是我們不願意。而是你也知道。冷老爺現在的名聲,實在不足以讓人相信啊。你怎麽敢說你們制作出的就是解藥呢,況且也說了,這解藥還沒有完善,誰知道吃了會有什麽問題?萬一吃了我們病情就變得更嚴重了呢,找誰說理去?你們冷家家大業大,我們平民老百姓可不敢輕易去嘗試啊!”
薛柔趕緊說,“這位老鄉,我可以保證,我們的解藥絕對不會對身體産生傷害的,就算有不良的反應,那麽多大夫看在身邊,也不會有什麽問題的,你就放心吧。我們都會一直看護在你們身邊的。再說了,這個也是爲了大家的身體着想,如果沒有人主動來試藥,我們不知道這藥效究竟有沒有用?有多少的用處?”
下面有人冷嘲熱諷道,“說的倒是輕巧,你們自己都不知道這藥的藥效和用處,就敢拿給我們吃嗎?還是在薛姑娘心裏,我們這些人比不得你們的性命尊貴?大家也都知道了,之前那井水投毒的事情,冷老爺的嫌疑都還沒有洗清呢,要是他真的想再給我們下毒怎麽辦?我們可是防不勝防啊!”
還有人說,“薛姑娘,你們既然對自己的藥這麽自信,爲什麽不自己吃呢?要是你們吃了沒有問題,我們肯定不會反對的。你們自己都不願意來試藥,憑什麽讓我們當這個冤大頭啊?”
下面的村民被這些話挑撥得忿忿不平,又吵吵嚷嚷了起來,薛柔被他們擠在了中間,十分的無力。
袁君逢跳了上去,伸手護住了薛柔,怒呵道,“安靜!你們隻需要告訴我,有沒有人願意去試藥就可以了!這可是你們自己的事情,如果你們自己都不在乎身體,還怎麽要求大夫把你們治好?”
下面的村民不說話了,但同樣的,也沒有人願意主動去試藥,大家都往後退了幾步。
薛柔看見這個場景,知道是沒有可能了,也不想強迫他們,也強迫不了,隻是覺得非常無力,“算了吧,大家不願意就算了。那今天就到這裏的,你們自己回去吧。”
村民們這才三三兩兩的離開了,村長剛剛跟村民對罵,現在都還是臉紅脖子粗的,他朝地上吐了口唾沫,說,“薛姑娘,你也看見了,這不是我不幫你們。而是鄉親們大家不願意,大家都自私着呢,誰願意拿自己的性命去冒險。我今天爲了你們,可都是和他們吵起來了。”
薛柔皮笑肉不笑,村長嘴上這麽說,其實内裏也是個自私的人,并且吵架也不是爲了他們。這麽一說,好像自己是多大方的一個大善人一樣,讓薛柔很是反感。
村長又說,“不過我要提醒你啊薛姑娘,三日之期很快就要到了,到時候肯定是要有人吃下解藥的,如果沒有效果,恐怕冷家在這個地界就混不下去了,你們要提前做好準備。”
薛柔連笑臉都懶得給了,“知道了村長。袁大哥,走,我們回去。”
陽光灑落下來,灰塵在空氣中飛舞,小木屋裏一片安靜,都沒有人說話。
薛柔進屋後自覺地躲在了冷天意腳邊,失落地說,“師父,我們沒有找到人,這可怎麽辦啊?”
冷天意搖搖頭,“不怕,柔兒。盡人事聽天命,男不誠心哦們冷家還會怕什麽嘛?大不了就是我們換個地方繼續生活而已,我現在也是覺得心寒,這個地方的人自私透了,沒事。冷家不會窮到活不下去的。”
話雖如此,薛柔卻知道,冷天意對這裏的感情很深,否則也就不會這樣待個二十多年了,這麽說話,隻是爲了寬慰他們,也寬慰自己罷了。
薛柔想了想,突然狠狠地咬了咬牙,“師父,我有辦法的,你聽我說。”
冷天意眸光一亮,“柔兒有什麽辦法?”
薛柔說,“師父,這王家村的人是中了毒,而不是生病。而他們中毒的原因呢?是因爲喝了井水。原本也是正常人的,隻不過因爲喝了井水,就跟制作什麽物什一樣,才批量地有了這麽多病人。如果比作制作的話,師父,我們也可以自己制作病人出來的。剛好,我們自己調制解藥,又自己試藥,有什麽不良反應也可以即使記錄下來。剛好我們又是一家人,不存在互相不信任這種問題。我們完全可以自己來試藥的。”
冷天意聽了,陷入深深的沉默,最終歎了口氣,“柔兒啊,方法倒是個方法,但我們是大夫,原本隻應該去醫治病人的,現在卻要把自己弄病了才能醫治。這不是本末倒置了嗎?”
薛柔認真地說,“師父,現在别無他法的。就用這個法子吧。我覺得可行,我願意主動喝下井水,然後來試藥。”
她已經想好了,她自己來,什麽都好。也方便,也相信師父,還有袁大哥的武功護持,不會有問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