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她還是有些小心翼翼地問道,“楊大哥,你當時跟陳四是怎麽了?怎麽就回老家了呢?”
提到了陳四,楊萬的表情慢慢變了,畢竟是以前的師父,現在鬧成這個樣子,心裏肯定也是難過的。
薛柔見狀,心裏罵了自己一句,怎麽還要在人家的傷口上撒鹽呢,“對不起,楊大哥,我不應該問的。不管怎麽樣,現在你到了冷家,我們就是一家人了。以後好好過就赢了,别再想以前那些沒用的事情就好啦。你說對不對?”
楊萬苦澀地笑了笑,“沒什麽不能說的,那些事情都過去了。也不過跟你們聽說的一樣而已。我被他趕了出來,以前說好是師徒關系,說好他會盡全力來培養我,我也是接手他的衣缽的人。隻是我想不通,以前那麽好的師父,怎麽突然就變了呢?用那樣的手段赢得勝利有什麽意義?如果懷着這樣的心态,在醫術上是不會有進步的。不,不隻是醫術,如果是這樣的心态,整個人生我都會不好過的。”
楊萬看着薛柔認真地說,“薛姑娘,我做出這樣的選擇不過是因爲我跟我師父的觀念有所不同而已,現在我也不打算怪他了,畢竟生意人嘛,可能以錢爲重吧。但我更在意的是心裏的感覺,希望這輩子都不要爲自己做過的事情而後悔。這樣就好了。以後也不叫師父了,我既然進了冷家了,從前一切就當做過眼雲煙過去算了。”
薛柔很佩服楊萬這種說斷就斷的精神,但他又是有情有義的,說來說去也不過說自己跟陳四的思想不合适,沒有說過陳四的什麽壞話,仍然保留了作爲一個徒弟對曾經師父的尊重。光憑這點,薛柔就很佩服他。要是落在她身上,陳四敢這麽設計他,祖宗八代都給他罵幹淨。
隻是換成了冷天意,如果師父對她做了什麽不好的事情,薛柔也沒有辦法去罵吧。這樣想想,也就能夠理解了。
薛柔歎了口氣,“楊大哥,你回老家之後都是怎麽過的?一定很辛苦吧。不然你先休息兩天吧,否則也太累了。”
楊萬擺擺手,“沒事的,我也沒有做什麽。不過是閑的時候上山找找藥出去賣,剛好又識字,算個讀書人,給人們寫寫對聯和碑文之類的。”
薛柔聽了卻覺得心酸,哪裏會有人家天天要寫對聯和碑文呢,不過偶爾而已。
楊萬似乎并不在意當初過的日子,隻是撸起了袖子,看的出來薛柔的不忍心,幹脆看向袁君逢,“袁公子,你說吧,我需要做什麽?”
袁君逢說,“你既然說這株藥草在下過雨後散發出強烈的氣味,那麽,如果是灑了水呢,會不會有同樣的效果?”
楊萬一愣,“這我倒是沒有試過,不過我想應該是差不多的。我現在去試一試吧。”
袁君逢點頭,“如果真的有那樣的效果。那麽我們就可以把這味藥材加進去了,剛好就制作好了藥粉,明天就可以制作解藥了。”
楊萬顯然沒有聽說這件事情,“解藥?什麽解藥?難不成有人中毒了?”
薛柔歎了口氣,“楊大哥,這件事情說來話長了。你聽我給你說。”
楊萬在鄉下待了許久,根本不知道冷家最近發生的事情。聽了薛柔的叙述,才知道冷天意竟然被潑了那麽多的髒水,一連死了兩個中毒的病人,又有一個村子的人井水被下了毒。一件件,一樁樁,都是壓死駱駝的稻草。不知道什麽時候會到來最後一根。
楊萬卻不願意相信冷天意是那樣的人,就憑着冷天意幾十年的好名聲,以及對他這個死對頭徒弟的态度,楊萬就願意相信,那絕對不是冷天意的本意。但是不是有人害他,楊萬卻也不敢确定。
楊萬也爲冷天意感到難過,“冷神醫的遭遇,我也深有同感,真是太可惜了。這樣一個神醫,竟然不被民衆相信,簡直是他們的損失。我這就去試試,這株藥草在浸過水後有沒有作用。”
楊萬試過了,切開一小片葉子放在水裏,發現味道非常濃重,以至于在外院的吳小竹都捂着鼻子跑進來問他們究竟在做什麽,怎麽味道這麽重。
薛柔這才放下心來,既然有用,那就是最好的結果,看來解藥很快就可以研制出來了。
楊萬把藥草放在火上炙烤,烤幹之後再搗碎,磨成細細的藥粉,交給了薛柔,薛柔拿到藥粉非常高興,又和自己原本制作好的藥粉融合。藥粉又比藥材需要的水更少,這樣隻要在藥粉裏加入一點點水,那麽靈蛇血液的味道就會被掩蓋住了。
薛柔十分地高興,去找了冷天意,“師父,成了。楊大哥給我的藥草果然有用,在水裏能散發出濃重的味道,把靈蛇血液的味道給掩蓋住,這樣我們就可以制作解藥了。不過還是要先試驗一下有沒有用,你等我去找一找袁大哥。”
冷天意自然也是高興的。
袁君逢拿着藥粉進了雜物間,薛柔比他還要緊張,早早地給他塞了一堆可以迷暈靈蛇的藥粉。
袁君逢進門之後,先将靈蛇迷暈了,才解開了口袋,随意地撈出一條蛇來,直接伸手割開了一個小口子,薛柔端來一碗水,“袁大哥,水!”
卻看見水還沒有遞過去,袁君逢卻已經把藥粉撒上去了。薛柔心裏咯噔一下,生怕不久就四面八方鑽出來一大堆靈蛇,實在太讓人害怕了。
但還好的是,靈蛇血液的味道雖然很香,但幾秒之後,就被更濃郁的奇怪味道蓋住了,這種藥草磨成了粉,似乎效果比之前還要更好。
袁君逢接過她手裏的碗,把水潑了上去,味道淡了許多,他說,“果然。剛剛我就在想,這種藥草需要水才能散發味道,但其他的藥粉如果加了水,肯定效果就不如之前好了。你們看,果然味道就淡了。剛剛要是這麽一大碗水潑上去,沒準兒現在咱們都被咬死了。”
薛柔心裏砰砰地跳,“袁大哥,你要做試驗怎麽也不跟我講一聲,我剛剛看見你直接上手割蛇,給我吓壞了。”
袁君逢裝了半碗血,順便把蛇皮扒了,蛇膽也取出來了,兩顆獠牙上帶的毒液也全部收集了起來,真正的算是滿載而歸,物盡其用了。
楊萬沒見過這麽兇殘的,簡直目瞪口呆,“就這麽…切成段了?”
袁君逢挑挑眉,“是啊,現在沒毒了,晚上拿來炖雞好了。聽說毒蛇比無毒的更好吃。”
楊萬跟被雷劈了一樣,久久緩不過來神。
薛柔笑着拍拍他的肩膀,“不怕的,袁大哥做到很好吃的。”
吳小竹湊熱鬧似的舉手,“我證明,袁大哥做飯确實好吃!”
楊萬無語,他根本不想談論做飯好不好吃的問題啊。而是袁君逢這麽兇殘的就解決了一條靈蛇啊,從皮到膽,全數利用了起來。果然,成了家的男人就這麽節儉嗎?物盡其用,怪不得薛姑娘選擇他。
薛柔是不知道楊萬心裏的想法的,隻是美滋滋地想着晚上又有好吃的了,純開心罷了。
袁君逢捏了捏薛柔的臉,“怎麽?又要我做飯啊?有沒有什麽獎勵?”
薛柔吐吐舌頭,“不然送你個蛇頭,補補腦子?怎麽樣?這樣最好了吧。”
晚上還是沒做蛇肉,袁君逢拿來釀酒了,然後埋在了地底下,非要說等十年後再挖出來看看,沒準兒就是女兒紅了,薛柔一陣無語,直接不想理他。
晚上還是吃的家常菜,楊萬雖然吃相斯文,但速度速度一點都不慢,的确是餓狠了,搞得冷天意都有些心疼,讓廚房再加一點菜,讓楊萬吃飽。
吃完飯後,冷天意便按照原本弄好的藥方調配,加入了靈蛇的血液作爲藥引子,果然就制作出來了解藥。
薛柔卻拿着那張藥方陷入了沉思,總覺得哪裏不對勁,像是少了一味藥一樣,感覺不是完整的解藥。但也隻是自己的想法而已,看着師父他們都是高興的樣子。薛柔并沒有說出這種話來潑涼水,不論怎麽樣,先試過再說。
冷天意說,“這解藥倒是制作出來了,不過還需要實踐,看看有沒有作用。還需要再調整一些配方之類的,畢竟要真正的試過才知道。”
霍雲說,“不如讓村子裏的人來試試吧。他們不都是中毒了嗎?剛好,若是能夠解毒的話。也剛好救下一個人。省的多次配置藥方了。”
冷天意覺得很有道理,“霍公子說的有理。找村民們來試驗,的确很符合。我配置的藥方全是解毒的,就算沒有中毒,吃下這解藥也不會有什麽問題,頂多是腹瀉罷了,還可以清腸胃,有利無害。”
兩人便說好去村裏找村民來試藥,薛柔心裏卻覺得不會這麽容易。村民們本來就不信任他們了,這再去找,他們能願意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