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不遠處,薛柔看了一眼後面的情形,湊到袁君逢跟前,小聲嘀咕,“袁大哥,你剛才有沒有看出來,韓公子……”
韓東池剛才大概是太着急了,一不小心說了實話,在場的隻要不是傻子都聽出來了,如今,韓東池知道事情敗落,想要尋些理由,将剛才的事情揭過去。就是不知道葉文修願不願意。其實仔細想想,這件事情也不是什麽大事,但是若扯上葉家,扯上百姓,事情就大了。這麽多日,薛柔一直以爲韓東池是個溫文爾雅的公子哥,今日才發現……竟然是個披着人皮的狼。
“此事與我們無關,你莫要插手。”他們幾人,袁君逢誰都不喜歡,更何況有人還對他們家小丫頭有些心思,他自然不會管他們那點糟心事。薛柔覺得葉文修挺可憐的,但是又覺得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思量之後,點點頭,沒有再理會身後之事。
荒山的地圖應該是好些年前的了,上面畫的路好多都走不通了,他們費了好些力氣才找到另外一條離開荒山的路,隻是,天色已經晚了,想要今晚下山怕是不太可能。薛柔扭頭詢問袁君逢的意見,“我們是找個地方休息等到明日再趕路,還是連夜趕路。”
袁君逢看了一眼身後,直接開口,“連夜趕路。”薛柔驚訝,荒山危險重重,若是爲了安全着想,自然是休息一夜,明日趕路比較好,原本以爲袁君逢也會這麽想,沒想到他竟然想要連夜趕路,不過,既然詢問,自然也尊重她的意思,點點頭,跟上。
後面,韓東池也開始考慮這個問題,“文修,荒山危險重重,眼看着天色漸晚,我們不如找個地方休息下,明天早上再趕路吧。”葉文修不吭聲,韓東池扭頭去問方長明,方長明是跟着葉文修的,葉文修不停,他便不會休息,于是開口說道,“我聽也葉公子的。”韓東池早就猜到了,如今聽了這個話心裏還是有些不是滋味,其實,剛才不小心暴露自己的時候,韓東池就不裝下去了,但是又想,此地是她殺掉葉文修唯一的機會,而跟着葉文修才好下手,所以……
“那好吧,咱們就趕路,不過,前路危險重重,我們還是消息一些比較好。”韓東池出聲提醒。葉文修卻裝作沒有聽見。一開始他确實憤怒,但是冷靜下來,仔細回想這些年的事情,他竟然莫名的就平靜下來了。其實,很早之前很多人便與他說過,韓東池不是表面這般純善,當時他是怎麽說的,将那打了一頓,還警告人家不許亂說,如今怎麽樣,打臉了吧。
呵呵,他可真蠢,帶着一隻狼這麽多年,能活到現在還真是好運氣。隻是今日……葉文修不傻,相反,他很聰明,不過是家裏寵的有些無法無天了,很多事情便以爲是理所當然的,但是他本性不壞,也不蠢。
夜幕降臨,袁君逢拉着薛柔的手,小心翼翼往前走着,這時樹林裏響起了烏鴉的叫聲,薛柔下意識往袁君逢跟前湊了湊,眉頭緊蹙,“烏鴉可不是什麽好鳥,百姓一直說,出門遇到烏鴉便沒有好事,袁大哥,不如我們還是休息吧,等明天一早再趕路。”
袁君逢将她攔在懷裏,看着漆黑的前路,小聲說道,“柔兒,咱們若想平安度過今夜,便聽我的,繼續趕路,”若是停下,那才真的要丢了性命。袁君逢說着看了一眼身後,薛柔幾乎是一下子就反應過來了,睜大眼睛,有些不敢置信的看向袁君逢,“你的意思是說……”今晚,韓東池會對葉文修下手?
“不錯。雖然是他們的恩怨的,但是我們還是能躲便躲開吧。”其實,韓東池想這麽多也是有原因的,一來,身份暴露,葉文修的身份又高他一些,若是葉文修想報複,别說他自己,他們整個家族都要因爲他倒黴。即便葉文修不報複,當然,以葉文修的性子是不可能的,即便不要他的性命,也會讓她在柳州府沒有出頭之日,那樣,豈不是比死更可怕。
思來想去,今晚都是他動手的好機會,一來荒山危險重重,生死由天,二來,若是葉文修真的死了,到時候,隻要他死不承認,加上他與葉文修的關系,隻要多在葉家面前走動,說不定屬于葉文修的好處,他也能撈到一些。韓東池打的一手好算盤,就是不知道老天爺願不願意幫他了。
“之前我還覺得葉文修有些可憐,如今我覺得他真是可憐。自然,也是蠢得可憐。你說,他怎麽就這麽蠢,養了這麽一個狼在身邊,竟然都不知道。将自己弄到今日這個境地……”
“這件事情與我們無關,我們不要插手。”袁君逢對他們都沒有什麽好印象,一個願打一個願挨。他們隻要看熱鬧就好了。但是薛柔不忍心,‘袁大哥,若是等下真的出事,你……你真的要袖手旁觀?’她雖然與葉文修八字不合,一見面就吵架,但是若是可以,他還是想幫幫他的,畢竟,蠢也不是他的錯。
“想幫忙?”袁君逢似乎早就猜到了,隻是,話音一落,立馬否決,“這件事情與我們無關,再說,韓家可不是好得罪的,你知道韓家是什麽出身嗎?”薛柔還真的不知道,“什麽出身?”但凡做官的,不都是考功名,考上的?難道韓家不一樣。
“韓大人的爹當年可是柳州府一帶有名的土匪頭子。幾代土匪,不知道爲何,到了韓大人這一代,突然就做了官,改了門庭。這件事情,曾經還被人稱道了許久,不過,這件事情在京城流傳的最多,你不知道也無妨。隻是,韓家不是一般人家,能不惹還是别惹。”袁君逢不是怕,隻是覺得沒必要。
薛柔沒想到韓家竟然是這樣的出身,一時間不知道說些什麽好。“算了,左右沒有發生的事情,我們還是不要杞人憂天了,走了這麽久,我有些累了,袁大哥,我們坐下來休息一會吃些東西吧。”中午烤的魚還有一些,他們兩人坐在大樹上,就着淡淡的月光吃了。吃完又休息了一下,這時,葉文修他們追上了。
“别說話。”薛柔想要與他們打招呼,袁君逢阻止。幾人走進,韓東池湊在葉文修跟前不知道說些什麽,葉文修一副愛答不理的樣子,韓東池像是沒有看到一般,這時,韓東池掏出匕首,打算趁着沒人發現,對葉文修下手,薛柔和袁君逢坐在樹下,匕首在月光的照耀下,顯得格外刺眼,兩人一下子就發現了。
薛柔吓得大叫一聲,“葉文修小心。”葉文修早就對韓東池有所防範,薛柔一喊,她便側身躲到一旁,韓東池暴露,有些惱怒的瞪了薛柔一眼,飛身上前想要對薛柔下手,袁君逢出手,一掌将她打在地上,随後抱着薛柔飛身下來。
“我不理會你的小心思,你還上杆子找死。”袁君逢上前,“韓東池,整個柳州府的人都不敢動你們韓家,甚至葉家也要給你們幾分薄面,但是在我這裏,你們韓家就是個屁。想動我的人,你是活膩了?”葉文修這會也回過神來了,上前扯着韓東池的衣領,滿臉憤恨的說道,“爲什麽?”
韓東池隻是看着她不說話,葉文修再次詢問,“這些年我哪裏對不起你,你爲什麽要這麽做?”恨到想殺了他?虧他将她當做兄弟,這麽多年。韓東池突然笑了,笑聲裏滿是諷刺。“爲什麽……你想知道爲什麽?你不是早就知道嗎?我什麽都不如你,就連喜歡的女子也不喜歡我,這不是很正常嗎?那我恨你還有什麽理由嗎?”
“什麽意思?”葉文修一臉疑惑,他們之間的恩怨與女人有什麽關系。韓東池見她這般在意的事情,對方卻連知曉都不知曉,臉色越發難看了,“你總是這般,你總是這般,我珍視如生命的東西,在你眼裏從來都是一文不值的,葉文修,你說說,我恨你是不是應該的。你不知道,那我就告訴你,我的表妹,我從小便喜歡的表妹,我原以爲,我們就要成親了,她卻跑來告訴我,她喜歡的人是你,希望我撮合你們。是不是很可笑,是不是……”
葉文修确實知道韓東池那個表妹,曾經在韓家見過,但是也僅僅是見過而已。至于其他,她從未想過,而且那個女子也不是他喜歡的類型,“我從不知道你心裏是這麽想的,但是我想告訴你的是,我從來沒有喜歡過你表妹,現在是,以後是。你恨錯人了。”
“你說的沒錯,我确實不應該怪你,你從來不屑這些的。甚至也從來沒有正眼瞧過表妹一眼,可是,她還是喜歡你,對我的好視若無睹,”
葉文修眉頭緊蹙,顯然不想再提此事,隻是想到他因爲這些就對她耿耿于懷,甚至起了殺心,臉色依舊不是很好看,“你真的就這麽想讓我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