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他深吸了一口氣,還是走到了夏薇的面前,将憋在心裏的話給說了出來:“薇薇,今日在茶館内你說你還要繼續管這安甯的朝堂之事,可是認真?”
原本正十分困的夏薇在聽到肖長野這話的時候愣了一下,接着便扭頭看向了肖長野,眨巴了一下眼睛點了點頭:“自然是認真。你莫非以爲我在開玩笑?”
對于此事,今日在茶館的時候夏薇和肖長野便是差點吵起來。
可即便如此,那會兒在茶館内并沒有說出個所以然來。
如今又提起此事,這是要……将這件事情徹底确定下來?
“我說過,麟兒如今還需要我,即便如今我已經被貶爲庶民,但我不能如此便直接撂擔子!”夏薇目光堅定地看着肖長野。
然而,此時肖長野也是目光堅定地看着夏薇。
“薇薇,你爲何非要管朝堂之事?”肖長野頗有些無奈的看着夏薇,“我們一起歸隐,難道不好?”
即便管得了一時,難不成還能管一輩子?
這件事情終究要放下。
不然即便以後夏麟徹底掌控朝野,可萬一什麽時候安甯王朝又出現了事兒,恐怕夏薇便會第一時間趕回,再繼續插入其中。
所以,肖長野決定一定要讓夏薇放下,不然此事定是要沒完沒了!
“……長野,我知道你是爲我好,可是……”夏薇輕輕地歎了一口氣,“麟兒到底是我的弟弟,他雖然有時候有些任性,可我相信他将會是一代明君!他隻是需要時間來成長……所以,在此期間我必須要陪伴着他,不能就這麽離開!”
隻有當夏麟徹底掌控朝野,可以獨當一面的時候,她大概才能不再管着安甯朝堂之事。
“……你确定要如此?”肖長野看着夏薇堅定的臉頰,沉默了一會兒後這般問道。
夏薇肯定的點了點頭:“我确定!”
她一向是個固執之人,除非将道理全部講通,不然一旦她下定了決心,便絕對不會反悔!
“那我也确定,我一定會勸服你。”出乎夏薇意料之外,肖長野最終卻是這般說道,“當然,薇薇你可以放心,我不會強迫你,但我一定會說服你!”
這話他說的極爲認真,看得出來,他是真的希望夏薇可以不要再管安甯的事情。
對此,夏薇隻是狡黠一笑:“好,你想勸我便勸着,不過我也告訴你,我絕對不會被你勸服!”
他們兩人說起來也是有意思,兩個都是固執之人,就像矛、盾一樣,究竟誰能夠說服誰,倒還真是不得而知。
反正……他勸他的便是,聽不聽就是她的事兒。
不過說歸說,兩個人倒是沒有再吵起來——畢竟才剛和好沒多久,這若是再吵起來,以後還要不要一起過日子?
對于肖長野所謂的勸服,夏薇其實時沒怎麽放在心上。
她覺得肖長野最多也就是各種念經地勸自己,不然還能怎麽着?
反正她已經下定了決心,無論肖長野怎麽念經,她都直接無視,就假裝沒聽到!
若是實在吵得緊,那她就去做一對耳塞,直接把耳朵捂上!
想想夏薇便想要爲自己的機智點個贊!
至于肖長野……
大約是心中有事,因此在夏薇沉沉睡過去之後,肖長野還依舊醒着。
他側過身瞧着夏薇安靜的睡顔不由得溫和一笑,他看着夏薇的目光滿滿的皆是溫柔。
隻是看着看着,他又不免想到剛剛與夏薇争辯的事情。
想到這兒,腦海中又不由自主的浮現出上輩子的一些畫面。
“薇薇,我不會讓你陷入其中……”他看着夏薇,輕輕地開口,呢喃自語,“既然如今脫離了安甯皇室,許是天意。”
既然如此,他便一定要帶着夏薇遠離這些紛紛擾擾。
至于夏麟……
女人有第六感,男人也有男人的直覺。
尤其是在對待自己女人這件事情上。
除了不想讓夏薇過多的接觸安甯朝堂之事以外,還有一點,他其實沒有說出來——他不想讓夏薇和夏麟走的太近。
在不知道夏薇身世之前,他自然不會想太多;可如今已經知曉夏薇和夏麟之間并無血緣關系,再加上他總覺得夏麟看向夏薇的目光有些……
他不得不防。
夜色略深,肖長野在看了一會兒夏薇之後便也躺下休息。
薇薇,我會讓你親眼看到,你所期待的安甯王朝,你所寄予厚望的人……不值得你耗費!
夜色如水,這是甯靜的一晚。
隻是夜色濃郁,在那深宮之内的某個人卻是夜不能寐。
夏麟坐在窗前,窗外寒風陣陣,他卻仿佛壓根兒就感覺不到一般,隻是擡頭仰望着外邊的天空,看着夜幕之中的那輪皎潔。
“陛下,夜深了。”
不遠處伺候的太監總管瞧着夏麟這般大咧咧的坐在窗前吹着冷風,那是一個心驚膽戰。
最後瞧着夜色太過濃郁,太監總管還是硬着頭皮開口勸道。
可惜,他這話就跟一顆砂礫丢進水裏一般,連個水花都沒有濺起,夏麟直接無視,跟沒聽到一樣。
嗯……實際上,這會兒夏麟還沉浸在白日裏的事情之中,所以還真沒怎麽聽到太監總管在說啥。
他大概隻知道太監總管開口說了話,至于具體說了啥……他還真沒注意。
而太監總管在開口說完之後就慫的不敢再繼續開口,隻好在遠處瞧着夏麟吹冷風。
得虧現在天氣暖了起來,不然若是冬日陛下如此,那第二日肯定得病着!
可即便如此,太監總管還是十分的擔心。
畢竟這會兒風也是涼的很。
這會兒,夏麟看着窗外,一直發呆個不停。
心裏好像空了一塊,總覺得有些空落落,原本便十分清冷的皇宮如今似乎更加清冷了起來,冰冷冷的,沒有絲毫的溫度。
“麟兒。”
恍惚間,夏薇的臉頰出現在了夏麟的面前,耳邊也依稀響起夏薇溫柔的聲音。
夏麟的神情霎時間有些激動了起來,他張了張口正要說話,卻是眼前一花,那倩影便又消失在了夏麟的眼前。
夜色涼薄,周圍寂靜一片,根本就沒有人開口說話。
而夏薇……也早就離開了皇宮,不可能這個時候出現在皇宮之内。
意識到這一點的夏麟有些怅然,他繼續發着呆,明明困意已經席卷他的腦袋,可心裏卻是帶着一股執拗勁兒,就是不想閉上雙眼,不想休息。
很快,便過了三更天。
而夏麟卻宛如一尊雕塑,依舊坐在窗邊。
“哎喲,這可如何是好?”
不遠處的總管太監瞧着,心裏急得不行,最後糾結了半天之後,總管太監還是硬着頭皮上前,伏着身子開口說道:“陛下,如今三更天都已經過,您還是早些歇息,龍體爲重啊!”
“……休息吧。”
這一次夏麟倒是聽到了總管太監的話,他也沒有爲難人家太監,輕輕地歎了一口氣之後便點了點頭,起身讓總管太監爲自己寬衣,接着便上床休息。
終究,皇姐還是食了言,不能陪他一輩子。
他知道此事不能怪夏薇,可每每想到以後夏薇要遠離皇宮,自己每年或許隻能與夏薇見上一兩面……
他便覺得心裏難受。
即便如今躺在床上休息,閉上了雙眼,滿腦子的都是夏薇的事兒,一遍遍的浮現出與夏薇的過往,以及今日夏薇和肖長野離開時候的背影。
許是今日太過心累,即便夏麟心中難受夜不能寐,在将近早晨的時候還是沉沉睡了過去,然而在睡夢之中,卻還是在反反複複的夢着夏薇。
像是夢魇了一般。
等到第二日一早,總管太監要通知夏麟上朝的時候,才驚覺夏薇整個人都在冒虛汗,并且無論怎麽喊也喊不醒!
“陛下、陛下?”
總管太監瞧着眉頭緊鎖,怎麽也叫不醒的夏麟,吓得也是滿腦袋的汗水。
“哎喲,糟了糟了,定是昨晚上陛下吹了那般久的冷風,着了涼!”他慌張的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來人!快宣太醫!”
一時間,整個未央宮内都是亂作一團,而今日的朝堂自然也是上不得。
最後太醫院的太醫一早便被叫到了未央宮内,一個個的都趕緊爲夏麟診斷了起來。
“呼——陛下這是受了涼,如今有些發熱,還有些夢魇。”診斷的太醫松了口氣,這般說道。
還好,情況不大。
診斷完之後,太醫便開了藥讓太醫院的人去煎藥,同時跟總管太監說了一些注意事項。
“……唉,長公主的事兒對陛下的打擊太大了一些,昨個兒夜裏,雜家是親眼瞧着陛下坐在窗前發呆,後來還依稀聽到陛下喊……咳咳。”
總管太監對那太醫說道。
那太醫點點頭:“看來,陛下夢魇的緣故便是因此。唉,事情如此,又能如何?好生照顧着,得讓陛下開心一些,不然啊這夢魇還是會出現!”
畢竟夢魇并非是單純的生病,也有心理上的問題。
這心病,若是病人不肯即便是太醫也無能爲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