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肖長野這會兒其實很想單刀直入的進入正題,但這樣難免會引起臨城城主的懷疑,當下也隻好一點一點的試探和深入。
他得讓臨城城主将他拉進去,将他們的計劃裸露在自己的面前。
對上肖長野淡泊的眸子,若非是臨城城主一直派人盯着肖長野,他還真要以爲這位肖大人是一位淡泊名利的正人君子。
“大人,左右您也已經猜到,那下官便打開天窗說亮話。”城主見肖長野實在是太過沉得住氣,于是便隻好先開口捅破了這層窗戶紙。
沒辦法,肖長野表現的實在是太過淡然,一看就知道不是好對付的主。
而在一場談判和交易中,往往最開開口的人處于劣勢。
但沒辦法,瞧肖長野的模樣也知道,讓他先開口點破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嗯,城主請說。”
肖長野依舊是那副淡然的模樣,端起茶杯又抿了一口茶。
看着肖長野這模樣,臨城城主覺得自己這次大概是要大出血了。
不過沒關系,大出血就大出血,隻要搭上了京城的這條線,還怕以後沒有發财的機會?
想到這兒,臨城城主的心裏便安穩了許多。
“昨日去的花船,大人可還有印象?不知大人覺得那花船做得如何?”臨城城主笑眯眯的看着肖長野,不過因爲顔值不夠的緣故一點兒也不狐狸。
更像是黃鼠狼。
“還行。”提起那花船,肖長野的印象自然是挺深,“做的挺精緻,雖說比不上京城的花船,但也已經是難得。”
比不上京城的花船……
這句話叫臨城城主心裏微微一顫。
停在湖上的那幾艘花船,都是他們特意請了人,花了好些銀兩打造起來的換船,那耗費的心思和功夫,實在是不在少數。
即便如此,也還是比不上京城。
臨城城主的内心不由得熱切了起來,若是之前還僅僅隻是想要搭上京城的路子,如今卻是有些迫不及待想要搭上京城。
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
他也想攀附上京城,想要見識京城的繁榮。
甚至,是在京城紮根!
肖長野在臨城城主的眼睛裏看出了野心。
“大人,在下做的生意,那花船不過是引子。”臨城城主的聲音裏帶着幾分誘惑性,“大人可知道,如今做什麽利益來的最快?”
……又來打啞謎?
肖長野心裏忍不住嘀咕了一聲。
但面上卻是配合着流露出一抹疑惑來:“什麽?”
“古往今來,自然是官家的生意利益最大!”臨城城主眯了眯眼,滿臉的貪婪,“如今鹽皆是被朝廷控制,若是我們借着花船之便販賣私煙,豈不是天衣無縫?”
私鹽?
肖長野的心裏湧上了一陣陣的驚愕!
原本以爲此事隻是單純的欺壓百姓,不想如今竟是又扯上了私鹽的買賣?
要知道,古往今來,販鹽一向是掌握在朝廷皇家的手中,一旦查出有人販賣私鹽,超出一定數量的時候甚至可以直接判死刑!
本以爲這臨城城主是膽子大,現今看來這哪裏是膽子大那麽簡單?簡直是膽大包天!
大概是難得瞧見淡定的肖長野臉上流露出驚愕的神情來,臨城城主一時間竟是詭異的覺得心裏得到了慰藉。
他笑眯眯的看着肖長野說道:“大人,在下可是真心實意的想和大人做生意,不知大人是怎麽個想法?”
想法?
沒什麽想法。
就是想把這幫人給一鍋端了而已。
肖長野繼續面無表情:“城主倒是坦率,就這麽将此事告本官?城主可要知道,這販鹽的事情可不是小事兒!一個鬧不好,得出人命!”
他盯着臨城城主,語氣森然。
然而這城主卻是淡定的很,顯然對于這種事情早就習慣。
也對,若非有這種心思,怎麽可能能夠那麽淡定自若的逼良爲娼、販賣私鹽?
如今還想要将他這個來自京城的官員給一塊兒拉下水?
可見,此人的野心是有多大!
“富貴險中求,想要大富大貴,哪兒能不冒險?”臨城城主這會兒可是沒有了之前在肖長野面前的谄媚和低三下四,整個人意氣風發的很!
“大人,我們這些人當官莫要說那些客套話,左右不過是爲權爲勢!您雖說歸爲京城的大官兒,卻不也是一直被自家夫人給壓迫?”臨城城主這會兒已經開啓了嘴炮模式,開始忽悠……不是,開始套路肖長野。
聽到臨城城主挑起這個話頭,肖長野十分配合的露出了驚容:“你……你看了出來?”
見肖長野這般,臨城城主心裏不由得安穩了一些。
果然,男人對于家裏的那些事兒,還是十分的在意。
“正是。”臨城城主輕輕地歎了口氣,“大人,你說說看,如今您依附于自家夫人,雖說外人不知您的心酸隻瞧得見您的風光,可冷暖您自知!”
他說完,便瞧見肖長野的臉上露出了幾分認真思索的神情來,當下他不由得心中一喜。
便再接再厲:“您想想看,若是您能夠獲取足夠多的财富,到時候……哪裏還用得着對您夫人那般的低三下四?”
這話大概是戳中了肖長野的内心,他不由得抿了抿唇,眼眸卻依舊深邃,叫臨城城主看不清楚。
“大人,您好好想想!”
……
肖長野是用了午膳才離開了城主府。
離開的時候随身跟着的随從還拎着一隻食盒,上面放着點心下邊則是放着金子。
行賄歸行賄,雖說心知肚明,卻還是要掩飾一二。
回去的時候肖長野沒有直接回到驿站,而是在外邊的街道上逛了逛,買了些零嘴首飾,這才回到了驿站。
零嘴首飾,自然是給的夏薇。
回去的時候夏薇也是剛剛用完午膳沒多久,正坐在貴妃榻上優哉遊哉的喝着酸梅湯,手裏則是拿着話本看着。
“你呀也就沉迷于這話本子,怎麽就這般喜歡?”
肖長野拉開門走了進去,順便将手裏買的東西放到了一邊,不過放下之後卻是又從裏面挑了一些零嘴放到了夏薇旁邊的桌案上。
“不看這些還能做什麽消遣?莫不是叫我繡花?”聽到肖長野的聲音,夏薇隻是偏頭看了一眼肖長野的臉,緊接着便将注意力又放回了話本子上,順便打了個哈欠。
繡花?
她可不喜歡。
又耗費時間又累,還容易紮到手。
到底還是看話本子來的有趣!
“你不是總吐槽這些話本子的套路差不多麽?”聽到自家姑娘露出了尖銳的爪子,肖長野不由得輕笑了一聲。
說着話的功夫,他便已經拿過旁邊的凳子坐到了夏薇的身旁,剛剛出門逛了一圈身上還帶着幾分寒意,這會兒在火爐前烤了烤,倒是覺得身上暖和了不少。
“話說這麽說,看還是看。”夏薇覺得自己得好好給肖長野掰扯掰扯這件事兒,不能就讓他這麽誤會,“俗套歸俗套,可有意思不是?”
若是沒意思,俗套的劇情哪裏還能夠存在那麽久?
君不見灰姑娘的故事不也是一直有人喜歡?
一樣的道理。
可惜這等道理肖長野并不打算了解,當下他便随口應了幾聲,緊接着便聊起了今日上午在城主府的事兒。
外邊屋子有兩個玄冥教徒守着,倒也不必擔心會有人偷聽。
不過這地方的隔音效果一般,還是得控制點兒聲音。
“……也就是說,這臨城的官員除了涉及哄騙良家婦女以外,還在做着販賣私鹽的事兒?”
夏薇的嘴角微微抽搐,不過是在路上遇到一夥新手土匪,沒想到還能夠牽扯出這麽多事兒!
“長野哥哥,我覺得自己還真是有些烏鴉嘴。”她不由得拉起了肖長野的手,一臉的感慨,“我當時才剛說完有點兒無聊,馬上就送了這麽大一件事兒來!”
她不由得啧啧了一聲。
瞧着夏薇這般感慨的模樣,肖長野忍不住笑了笑,随即便配合着夏薇點了點頭:“可不是?說不定我們家薇薇就是老天爺的親閨女,所以聽到你這抱怨,可不就馬上給你實現?”
說完,肖長野還一本正經的點了點頭,說的仿佛真的一樣。
看的一旁的夏薇有些忍俊不禁。
還真是難得看到肖先生開玩笑。
“難得,我跟肖先生的想法不大一樣。”在肖長野說完那話之後,夏薇也是玩心大起,她也一本正經了起來,“我覺得我可能是老天爺的對家,不過是抱怨了兩句,所以故意來整我!”
說完,夏薇還憤憤不平的拿起桌案上肖長野買回來的零嘴,丢了一個在嘴裏,惡狠狠地咬了起來,仿佛是在嚼碎那不開眼的老天爺!
“噗……薇薇,你這樣,小心老天爺真的小心眼兒整你!”肖長野伸手輕輕捏了捏夏薇的鼻子說道。
夏薇卻是絲毫不把這話給放在心上,她又往嘴裏塞了把零嘴,兩邊的腮幫子鼓鼓囊囊的:“老天爺才沒有那麽小心眼……天底下這麽多人抱怨老天爺,老天爺哪裏管得過來?”
咳咳,沒錯,最後這一句才是她的真實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