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到後面,我們都有點多了,我問劉快口現在是不是賺大錢沒有,他暈暈道:“沒有你們兩個臭小子禍害我,業務擴展了,錢是掙了點,但是這些年我想你們啊,一想起來咱們在一塊的時候,多潇灑,當年一起抓鬼救人,一起走南闖北,江湖一場啊!”
他這一番,把我也給弄得鼻子有點發酸,不知不覺都這麽多年過去了,說實話一輩子活得比誰都認真,但最後還是落了個要死的命。
“二弟,我就問你,說實話,二弟這病,到底還有救嗎?”劉快口喝着酒問我哥,我哥認真的點頭,當即道:“有!”
說着,從包裏把骷髅頭掏了出來,“砰”一下放到餐桌上,旁邊一桌吃飯的人聽到動靜扭頭看過來,臉色瞬間吓得煞白。
我急忙拉住我哥,把東西塞回去,小聲道:“你幹什麽啊,這是公共場所,咱還吃着火鍋呢!”
我哥喝的也有點多,反應過來了,對着旁邊桌子的人嘿嘿傻笑,拱手道:“不好意思啊,我這是個人癖好,都是拍電影用的道具,對不住啊對不住。”
“那是什麽啊?”劉信是我們四個裏邊還比較清醒的,他看見骷髅頭,滿臉好奇。
“這東西,就是救圖窮的寶貝。”我哥暈乎乎道:“圖窮身上的鬼咒,是一個叫江已的人死後變成鬼給降下的,但這個世界的江已,已經死了,所以我去找另一個世界的江已,可沒想到另一個世界的江已也死了,但我發現,這個人和我爺爺認識,所以我把他的墳挖了之後,屍骨帶了回來,隻要能找到和這個世界的江已有關的東西,就能救圖窮。”
“等等,我有點暈,讓我捋一下。”劉快口舉着酒杯道:“你的意思是說,鬼咒,是這個世界的江已下的,但要解開鬼咒,隻能找另一個世界的江已?”
“對,因爲這個世界的江已變成鬼恐怕已經不在了,連屍骨都沒留下,所以隻能從另一個世界帶回來。”
“哦,那你爺爺又是怎麽回事?”
“這也是我們在調查的事情。”我道:“我們在老家找到的爺爺特意藏起來的筆記,裏面記載了他确實和江已認識,而且是結義兄弟,當時結義的有四個人,但是,江已癡迷于尋找鏡子,隻有我爺爺願意陪他去,等後來找到鏡子後,他就死了。”
“死了?怎麽死的?”劉信聽到這,十分疑惑。
“不知道,筆記裏沒寫。”
“那他死後怎麽會變成鬼,又給圖窮下了鬼咒呢?”
我搖搖頭,表示不知道,如果知道這點,那真相就解開了。
“所以你們現在是要幹什麽?找和江已有關的東西?”劉快口問。
“我們按照爺爺筆記的地方,去找了江已曾經住過的屋子,但那地方已經荒廢了,什麽也沒有,通過當地人的幫助,他給了我們一個地址,去找江已的兒子,江樂,而江樂就是京城内。”
“所以你們才來到了這地方是嗎?我明白了。”劉信若有所思的點點頭,劉快口在一旁道:“那好辦啊,直接按照地址找過去不就完事了嗎?走,我結賬,咱們直接過去。”
“别别别,今天喝的有點多,明天吧,等酒醒了再過去。”我拉住劉快口坐下,幾個人又吃喝了半天才散場,劉快口帶着我們去了他現在住的地方,一個大院子,有點類似四合院。
我們進去的時候,院子裏還養了條黃狗,進來看見我們叫了幾聲。
“老黃,别叫,這是你二爹和三爹。”
那黃狗還當真聽話,聽到劉快口這麽說,立馬跑到我和我哥身邊蹭腿,擡頭看着我們。
“行啊劉哥,當真掙錢了,能在這寸土寸金的京城住上四合院,你這是發了啊。”我扶着院子裏的老樹說兩句話,“哇”的一下吐了出來。
“不是,這是别人給的。”
“給的?”
“劉哥在異論壇幫一個富豪處理了一件事,那富豪直接送劉哥一個四合院。”劉信在旁邊扶着我解釋,我哥聞言頓時目瞪口呆:“真的假的?什麽富豪這麽有錢,辦的什麽事啊?能不能介紹給我?”
“你辦不了這事,而且這富豪已經死了。”劉快口坐在院子裏的搖椅上,手裏拿着扇子,像模像樣道:“不過說實話,我這也是撿了大便宜,這富豪有自己的大集團,手裏有的是錢,但問題是隻有一個兒子,這兒子不學好啊,吃喝嫖賭的,他就想通過别的法子,治治這兒子,所以臨死前,找到了我,讓我幫他一個忙,辦成了,給我一筆錢,還有套房子。”
“這富人家的孩子啊,就是不一樣。”我坐在地上,摸着大黃狗,劉快口道:“你知道,他讓我幫他兒子幹什麽嗎?”
“幹什麽啊?”我問他。
“他讓我給他兒子,介紹份工作,最好能吃苦的那樣,但不能平庸,要比較特殊,而且能鍛煉人。”
“那你介紹了什麽工作啊?”我進屋接了杯水喝着問他。
就聽他在院裏道:“送外賣啊。”
我一口水差點噴出來:“啥。。。?人家多少億财産,你讓他兒子送外賣?”
“你先聽我說,這不是普通的外賣,和異論壇相關的外賣,那能是一般人送的嗎?”
我聽到這明白了,笑道:“那這位少爺可有罪受了。”
“已經送兩年了,沒事,跑的好着呢,再過兩年,就能回去繼承自家财産了。”
我們有一句沒一句的聊着,已經午夜了,困意上來,我卻想起另外一件事,心裏沒忍住,就問:“劉哥,老白呢?”、
這句話問出去,四周突然都沉默了,但我們想的都不一樣。
我和我哥想的是,白有爲身爲屠夫,這八年我們沒見過,誰知道期間會發生什麽?
但眼下看劉快口和劉信,至少能說明,他沒有對兩人出手。
可兩人同時的沉默,又讓人感到不安。
我沒有多問,等待着他們的回應。
過了一會,劉快口眼神平靜道:“我也不知道,八年前就收拾包裹自己走了,也不知道去哪了,什麽也沒說,什麽也沒留下,人生如逆旅,我亦是行人呐。”
他閉上眼,躺在椅子上搖搖晃晃,沒有多說什麽,但我能感受到,那一份難過。
白有爲是屠夫的事,眼下隻有我和我哥知道,在劉快口眼裏,他還是最好的朋友,然後不辭而别,什麽話也沒說,就這麽走了,對于留下的人來說,是痛苦的,但有時候我也會想,如果告訴他真相,他真的就能接受嗎?
不如就讓離去的人活在回憶裏,好過現實毀了他們在自己心裏的模樣。
我拉着我哥,跌跌撞撞回到屋裏,躺下沉沉的睡去了。
半夜胃裏難受醒了,可能是酒喝多了,想要嘔吐,就自己一個人來到庭院裏,扶着樹哇哇吐了起來。
可吐了兩下,突然感到有些不對勁,胸腔有些疼,低頭就看見,吐在地上的東西好像隐隐發紅。
我靠着樹蹲下來,借着月光清楚的看到,那是一灘血。
我抹了一下嘴巴,全是血,鼻子裏也在流血。
身子發疼,呼吸難受,像是要死了一樣。
我沒有叫醒任何人,忍着痛跌跌撞撞來到廚房打開水龍頭,一遍又一遍的用涼水沖走嘴裏的血液,滿嘴的血腥味。
半天才沖幹淨,從廚房裏走出來,忽然看到一個人站在樹下,月光灑下來,正歪頭盯着我。
我愣了一下,過了幾秒鍾才看清她,扶着門框虛弱道:“甜甜。。。”
“大哥哥,這是你吐的血嗎?這血壞了,聞起來很臭,你好像快要死了。”她站在樹邊,指着地上的血道。
我微笑了一下,點着頭艱難的坐在了椅子上,身上已經使不上力氣了。
擡頭看着明亮的月光,輕輕晃着搖椅,閉上眼睛微弱道:“别告訴他們。。。别告訴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