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都是一個快死的人了,爲什麽就不能老老實實等着死呢?該不會真的以爲自己能改變這個世界吧?”他的聲音在此刻聽起來異常刺耳:“撒泡尿看看你自己的樣子!到了今天,你就和你的那份執念一起埋在地下吧!”
說完,他忽然起身,像是去找什麽東西去了,我艱難的趴在洞道中想要出去,可過了幾秒鍾,他的腦袋出現在洞口,獰笑道:“别掙紮了,你可能是有點影響力,但是也到此結束了,不要把自己妄想的太偉大,這個世界不是爲你而生的。”
說着,洞内忽然暗了下來,我急忙擡頭就看到在洞口處,他正拼命挪動一塊巨大的石頭,想要把整個洞穴堵起來。
“何輕!你聽我說,你殺了我沒用,我能幫你。”我拼命往外爬,可這時身體的嚴重透支,讓我說句話都感到困難,整個人趴在洞穴中,實在是爬不動了。
“幫我?你怎麽幫我?你知道我想要什麽嗎?”他把石頭堵到一半,露出腦袋怪笑的看着我。
“我知道,你之前說過,自己的命脈在屠夫手裏,我可以幫你奪回來。”
他聽到這話,突然笑了起來,而且聲音非常大,聽起來異常癫狂。
笑了足足十幾秒鍾才停下來,看着我語氣怪異道:“圖窮,你真是差點把我笑死,屠夫屠夫,嘴裏念叨着屠夫,話說回來,你真的知道屠夫是誰嗎?”
“什麽意思?”他這話莫名其妙讓我心裏咯噔一聲,感到異常不安。
見我表情茫然,他卻笑了:“什麽意思,你也沒機會知道了,等下輩子吧。”
說完,他把石頭堵上了,我看着洞穴裏的光芒一點一點消失,直到最後徹底陷入黑暗,整個四周驟然一片死寂,所有聲音消失的無影無蹤。
“喂!你回來!放我出去!”我趴在洞穴中,拼命扯着嗓子喊,卻始終沒有任何回聲,黑暗中,我心髒快速跳動起來,急忙打開手機照明,想給自己一絲安慰,狹窄的洞道無比壓抑,讓人感到窒息。
我聽到洞穴下方傳來頭發細細簌簌的聲音,仿佛還在跟着我,除此之外還有啪嗒啪嗒眼球不斷跳動的的聲音,像是在下雨一樣從下面傳上來。
我被困在洞道中,聽着這些恐怖的聲音,眼前所見唯有土壤,身體的虛弱讓我徹底瀕臨崩潰,心裏終于撐不住,想要放棄。
時間似乎在流動,但又似乎沒有流動,不知道過了多久,我沒有感到餓,也沒有感到口渴,正如他所說,大裂谷是一個空間異常特殊的地帶,生命在這裏停止了,但我們所熟知的東西仍在流動。
我不知道自己被困了多久,心裏愈發絕望,手機的電量隻剩下最後百分之十,我知道自己這次是在劫難逃了,本想着打電話給二舅他們,或者發短信給劉快口,但短信編輯好之後,我卻放棄了。
關掉手機,四周徹底陷入黑暗。
我安安靜靜的躺在洞道中,強迫自己去幻想這是一張床,一張有些生硬的床,那跳動的眼球所發出的聲音是雨聲,頭發的聲音是風聲,盡管并沒有風吹過來,但我還是讓自己這麽想。
我幻想自己回到了家裏,回到了最初的地方,和陳卿在一起,有了家庭,我們過着正常人的生活。
像是做夢一樣,看到了父親和母親,爺爺和奶奶,還有我哥,我看到從未看到過的畫面,如此祥和。
終于在這一刻,我體會到,死亡比活着更是一種解脫。
我想要的生活也許隻是換了一種方式存在于某個地方吧。
躺在黑暗中,心跳靜了下來,很奇怪,我沒有感到害怕,也沒有想太多,反而十分坦然的接受了這一切,知道自己的路可能就到這了,如果不是我,也不會有這麽多事,此刻隻希望,劉快口他們能平安的離開這裏。
現在進來的時間,恐怕已經不止三天了,二舅一定十分着急,可我也沒有辦法,隻能希望他可以原諒。
“就這樣吧。”我老老實實的躺着,不再掙紮,也不再往前爬。
可就在這時,手機突然震了一下。
我沒有去管,而是把手機扔在一旁,很快,就聽到大量頭發湧過來的聲音。
緊接着,黑暗中手機又連續震動了幾下,因爲沒有手機舉起來阻擋得緣故,緊追不舍的頭發終于得以再次靠近。
也不知道怎麽回事,這手機在連續震動了幾次後,開始震動個沒完,我實在是沒辦法,拿起來準備關機,可一擡手就看到,上面來了很多條短息。
最上方一條,是吳天發的,隻有一句話:你在哪?我們找到他了!
那一瞬間,我整個人心髒陡然顫動,渾身的血液仿佛瞬間回溫一樣,一下子來了精神,急忙舉起手機,于此同時,大量的頭發已經到了我腳邊,似乎在下一秒就準備攻過來,又默默退了回去。
我急忙翻看短信,發現吳天發了很多條,從第一條說找到我哥之後,接下來的一直問我在哪裏,語氣仿佛很着急。
我整個人來了精神,急忙編輯回複,可就在短信剛編輯到一半的時候,手機突然“嘟”一聲沒電關機了!
“草!”我氣的罵了一聲,黑暗中急忙按着開機鍵想要打開,可不管怎麽按,最後隻顯示電量不足的圖标。
“媽的!”我低聲怒吼一句,這時,就聽到黑暗中突然傳來大量細細簌簌的聲音,那一瞬間,整個人脊背驟然一陣冷汗,開始感到害怕。
忙拼命轉身往外爬,黑暗中視覺起不到作用,耳朵就會變得異常靈敏,我拼命往堵上的地方爬,很清晰的聽到身後追來的頭發,正貼着洞道湧過來,密密麻麻,仿佛糾纏在一起的繩子。
我一口氣用盡所有力氣爬到洞口,使勁頂了兩下石頭,發現根本頂不開,似乎已經沒了退路。
黑暗中,急忙翻開背包,把裏面能拿的東西全都拿出來。
西裝男已經死了,眼下隻剩下古書和高跟鞋,還有拐杖和畫筆,八音盒,另外還有手上的戒指。
但洞道裏空間太小,戒指根本頂不上作用,而陳卿自從上次受傷後,到現在也沒有一點動靜,不知道這會能不能用上。
此刻情況危急,我已經顧不上太多,既然眼下他們找到了我哥,那我就必須活下去見他最後一面。
黑暗中,我将所有東西拿出來,與此同時,我感到頭發已經到了我腳邊,似乎是死是生就在下一秒。
我什麽也沒想,全當臨死前最後一戰,先是輕觸碰戒指,将老易放了出來,其次把古書扔了過去,蛇骨婆淩空而現。
緊跟着将高跟鞋放在面前,八音盒放在其次,自己手中左手握緊拐杖右手拎着斧頭,畫筆叼在嘴裏。
很快,黑暗中劇烈的碰撞開始了,我接着肥仔的貓眼隻能勉強看出個大概,成群黑色的人影和頭發糾纏在一起,狹窄的洞道中液體四濺,灰塵紛飛。
我看不清誰是誰,也看不出眼下的情況到底如何,耳邊全是劇烈的撞擊和慘叫,從戒指裏放出的老易等人沖在最前面,但我知道,他們肯定鬥不過這些頭發,最多起到拖延的作用。
仿佛地獄一般,恐怖、扭曲的畫面,耳邊隻有慘叫聲,厮殺聲,鬼魂的痛苦聲,大量的頭發從底部遊走過來,很快和擋在前面的蛇骨婆展開了厮殺,盡管如此,仍有不少頭發偷偷溜進來,紮進我的腿中,痛苦之際。
鮮血和黑色液體混合在一起,散發着怪異的氣味。
我整個人是坐在洞道中的,揮舞着斧頭将一縷一縷頭發劈斷,耳畔殺伐聲不絕,刺激着我每一根神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