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們?”我哥抓住劉快口話裏的字眼,笑了起來:“你手機丢了,關我們什麽事?”
“哎喲二弟啊,這個時候就别見外了!”劉快口急道:“你的就是我的,我的就是你的,這個時候咱們要同一條心,才能徹底打敗屠夫!”
“是嗎?那你倒是說說,若真碰上屠夫了,你準備怎麽辦?”
“還能怎麽辦,削他呗!”電話裏劉快口語氣激烈起來:“我這人向來謹慎,手機不可能就這麽丢的,現在想想真是奇怪,肯定是用了什麽辦法從我這順走了。”
他說着話,電話那頭傳來白有爲的聲音:“老劉啊,你這借的三千塊錢我可先給你記上了,到時候趕緊還了,我也急着用呢。”
“劉哥,現在的問題是錢,而是屠夫爲什麽要這麽做?”我哥分析道:“憑他的能力,對付我們兩個是不是綽綽有餘?可是呢,他始終沒有出面,一直躲在暗處,現在又通過冒充你,來騙我們,目的是什麽?而且從這件事來看,他顯然是做足了調查,知道你和我們的關系,我覺得你最近最好還是小心點。”
這話把劉快口吓得臉色有些發白:“什麽意思?難不成他還會過來找我?!”
“他在暗處,我們在明處,屬于被動狀态,到底會是個什麽情況,誰也說不好,所以你最還是小心點,盡量和老白待在一起,别自己單獨行動以免出什麽問題。”
他們說着話,我忽然感到胸口有些發悶,不知道是不是因爲車裏燃燒過紙錢導緻氧氣不足的原因,還是别的什麽,一時間竟然有些呼吸不上來。
我把手機遞給我哥,自己做到了沙發上,喝了一口水。
時蓁蓁坐在對面,此刻目光冰冷的看着窗外,一言不發。
劉信在低頭擺動手機,不知道又在發什麽東西。
我坐下來,身上時不時感到有股涼意掠過,非常奇怪的感覺,卻又無比真實。
“真是奇怪。。。車窗沒開,哪來的風呢?”我有些冷,特意看了看車窗,全部都關上了,不應該會有風出現。
身體越來越涼,我開始感到有些不對勁了。
身子開始發軟,呼吸愈發困難,雙腿莫名的打顫起來,很快,我意識到了什麽,心髒劇烈跳動着
“那種感覺。。。又來了!”
停了十幾秒鍾,我整個人開始感到極爲虛弱,甚至眼前有些發昏,比之前兩次還要嚴重,這一次身體的溫度在急速下降,像是要死了一樣。
我急忙抓住被子上的熱水去喝,由于手臂發不出力,導緻杯子掉在地上,滾到了時蓁蓁的腳邊。
她察覺到異樣,扭頭看向了我,我擡頭和她目光對上,眼前一片模糊,脖子像是被人勒住了一樣。
“水。。。給我。。。”我雙腿失去知覺,一瞬間跌倒在地上,她被吓了一跳,下意識往後退開,去看我哥。
與此同時,我目光斜視着,身子控制不住的顫抖,虛弱間看到車上挂着的母親畫像,似乎在笑。
笑得十分溫柔,像是在對我說話一樣。
有一陣莫名其妙的風吹過,将畫像從上面吹下來,落在我的面前。
耳朵裏傳來嗡鳴聲,像是時蓁蓁的聲音,她似乎在叫我哥,語氣不善卻又聽起來有些着急:“喂!那個姓圖的,你弟他怎麽回事?”
“圖窮!”
很快,我聽到了急促的腳步聲,雖然看不清,但腦子裏能分辨出,這是兩個人的腳步,應該是劉信和我哥。
這種感覺像是靈魂出竅了一樣,身體從頭到腳全都麻木了,我掙紮着想要看清落在自己面前母親的畫像,她好像真的在笑。
“媽。。。”我嘴裏試着發出聲音,心髒疼痛,窒息感越來越強,拼命伸手想要去摸畫像,眼前卻愈發昏黑,感覺自己快要撐不住了。
就在手碰到那幅畫時,突然,從畫裏伸出了一隻手,一把抓住了我,緊接着,我耳邊聽到了一個無比熟悉的聲音:“窮兒。”
那一瞬間,聽到這個溫柔無比的聲音,我眼淚莫名其妙不受控制的自己流了出來,心裏一點也不難受,眼淚卻一直流,流着流着眼前陡然一黑,什麽也不知道了。
我不知道自己是昏迷還是死了,來到一個奇怪的地方,四周全是綠油油的麥苗地,一望無際。
在面前不遠處,有一座孤墳,墳前半蹲着一個人,好像在鏟土。
離得太遠,看不清這人是誰。
我試着叫了一聲,發現自己發不出聲音。
隻能走過去了,麥苗上的露水粘在腳上,十分冰涼,觸感極爲真實。
“不是夢嗎?”我心裏在想,腳下沒有停,一直往前走,想看清那個人是誰。
明明不遠的距離,我卻走了很久才到他背後。
我想要問他是誰,可是張開嘴,一點聲音發不出來。
但接下來,我卻聽到了他的聲音,聲音很熟悉,可我卻想不起來是誰。
“你過來看我了?”他背對着我,手裏拿着鏟子,一下接着一下鏟起地上的土,蓋在墳頭上。
“你是誰?”我看着他的背影,嘴裏發不出聲音,心裏十分着急,想要知道答案:“我這是在什麽地方?”
“怎麽不說話啊?”他還是背對着我,始終沒有回頭,鏟子上的土一下接着一下,我甚至能聞到泥土的味道。
“不說話算了,你就是不說,其實我也知道,我還能不了解你嗎?”他自顧自的說着,語氣裏還帶着笑意,聽的人莫名其妙。
“你哥他怎麽樣了?”
“我哥?”我心裏十分疑惑:“你到底是誰?好像對我們很了解一樣,還有你的聲音爲什麽聽起來如此熟悉,可我卻怎麽都想不起來!你到底是誰?”
“你哥的脾氣倔,這麽多年過去了,他恐怕還沒放手吧?”他突然停了下來,把手裏的鏟子插在土裏,背對着我歎了口氣。
“我自己一個人在這地方,待了很多年了,有時候還真覺得孤單,想找個人說說話都難。”他踢了踢墳邊的土,語氣仿佛自嘲一樣:“可是呢,我也不後悔,一想到你們都能好好的,我就知足了。”
他的話愈發讓我感到摸不着頭腦,更讓我想知道他到底是誰。
我轉身往另一邊走去,想要看清他的臉。
可奇怪的是,當我轉到另一邊時,看到的還是隻有他的後背。
“其實你不應該來這種地方,你應該好好活着。”
“圖窮,有句話你要記住,人這一輩子無論貧富貴賤,都要争一口氣,窮不怕,苦也不怕,立天地間,心要像月一樣白,不做害人的事,也不違背自己的道義,有能力了九去照顧天下的人,沒能力就去照顧身邊的人,不苟延殘喘的活着,時時刻刻讓自己”
“縱使一生爲布衣,仍系天下萬人心。”
他這句話,讓我心頭一陣激蕩,腦海裏恍惚間,想起了什麽。
那是很多很多年以前,我大概隻有五歲,還是七歲?具體的日子記不得了,應該是夏天,最爲清晰的是地點和人物。
我還記得那是門前的梧桐樹下,我和我哥坐在地上。
有一個人搬着凳子,坐在我們的對面,他手裏搖着芭蕉扇,蟬鳴夏蟲之際,對我們說出了這句話:“縱使一生爲布衣,仍系天下萬人心。”
一直以來,我都不太懂這句話的真正含義,可他卻讓我和我哥無論如何要把這句話都刻在腦子裏,說總有一天,你會明白的。
這個人是我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