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我哥點頭。
她目光看着我哥,帶着悲憤,帶着哀傷,很長時間沒有把話說出來,而是頓了一下,像是要喘口氣才能說一樣,聲音顫抖道:“那個屠夫,他殺光了我的家人。”
我們仨人聞言身子陡然一震,愣在原地,一時間很安靜,沒人說話。
“我們狐族千年來一直躲在山裏,到如今剩下的數量本就不多,爲了繁衍後世,從沒有打擾過人類,也沒傷害過他們,千年來安好無恙,可直到那個人的到來!”她說着說着,突然牙咬的咯吱發響,表情極爲憤怒,像是回想起了某個場景:“他過來找到我們,說自己隻是個普通的人,已經找了狐族很多年,一直以爲隻是個傳說而已,沒想到真的存在!”
“他說的那些話,到現在我聽起來,才知道全是假的!可族長一直以來都想和人類結交朋友,所以就把他留了下來,然而誰想到,他趁我們不備,在食物裏下了藥,所有人都被迷暈了,然後他。。。”
說到這,她突然停了下來,身子開始劇烈的顫抖,像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一樣,雪白的臉上,因過度憤怒而發紅,眼睛裏含着淚。
“他。。。他把所有人都迷暈後。。一個不剩。。。全殺了。。。”
最後三個字說出來的時候,語氣聽起來很虛弱,明顯是用了很大的力氣才說出口。
我們默默聽着,誰也沒說話,不知道能說什麽。
“可不知道爲什麽,他沒有殺我,而是把我帶走了,等醒過來的時候,自己已經被關在了棺材裏。”她努力克制住自己起伏的情緒,恨得咬牙切齒:“我一定會找到他把他殺了!無論要花多長時間!”
她咬牙流着淚,狠狠的說出這句話,身上散發出的那股子恨勁,連我都感受到了。
我哥看着她,眼神裏多了一份同情,低下頭輕聲道:“那你現在一定非常恨人類吧?”
“是!”她回答的毫不猶豫,幹淨利落。
“你看看,那我還真是不能把你放了。”我哥喝了口水,表情很平靜。
“什麽?”她聞言蓦地擡頭瞪圓了眼珠子,表情驚愕憤怒:“你剛才明明說過的!”
“我是說了,但現在改變主意了,不是不想放了你,而是不敢,你這麽恨人類,萬一把你放了,到處害人怎麽辦?你要理解。”我哥笑了笑,回頭問劉信,道:“信兒啊,有沒有什麽東西,能把她困住不讓逃走并且還能帶走的?”
劉信想了想,忽然道:“還真有,師父教過我一招,可以先找一根繩子,然後上面灑上狗血,據說就有鎮妖的作用。”
“繩子是好找,可狗血上哪弄?”我哥聞言犯愁起來。
“或許可以去毒王李大雞那裏買?他那不是說什麽都有嗎?”劉信給出了個主意。
我哥聞言臉色驟然一喜:“好辦法!就這麽定了!圖窮,你去買狗血,我在這看着她,快去快回!”
我聞言拿着車鑰匙轉身上了車,身後傳來她憤怒的叫聲:“你言而無信!人類沒一個好東西!總有一天我要殺光你們!”
我哥根本沒搭理她,而是朝我走過來,爬到車窗邊,小聲對我道:“圖窮,你聽我說,屠夫之前費了這麽大的周折才抓住這隻狐狸,現在卻被我們放了出來,他肯定不會善罷甘休,随時都有可能向我們動手。”
“所以我不能放她走,一旦放她走,很可能她就會再被屠夫盯上,到時候恐怕兇多吉少,我之前已經觀察過了,她身上有一團火,連自己都沒辦法控制,就是這團火燒了森林。”
“那團綠色的火?”
“對。”我哥點點頭,可表情看起來還有些疑惑,就聽他道:“不過那團火很怪,對人類似乎沒什麽作用,好像隻能傷害鬼魂或者異靈。”
我想起森林裏劉甜受傷時候的場景,似乎确實是這樣,火也撲不滅,卻也燒不到我,真是奇怪。
不過比起這件事,我倒想起另一件事來,問我哥:“哥,你是要帶着她走?”
“怎麽了?”我哥擡頭看着我。
“沒什麽,就是在想,她這麽恨人類,你卻是想保護她,不像你的風格。”
他聽我這麽說,回頭看了看時蓁蓁,她正怒眼望着這邊,眼神恨不得想把我哥生吃了。
“我不是想保護她,隻是同情她。”我哥點了個根煙,道:“總覺得她身上的影子和我們兩個很像,沒有理由,沒有緣故,突然變故就這麽來了,失去了家人,那滋味不好受。”
“這倒也是,不管怎麽說,你和我至少還有彼此,而且咱們是人類,走到哪都無所謂,可她一個狐妖,沒了同族,可就什麽都沒了。”我看着她,也爲她感到無奈:“世事無常,屠夫總會付出代價的。”
“行了,你先去吧,早去早回。”我哥拍了兩下車門,示意我出發。
我開着車前往毒王李大雞的地方去買狗血,路途雖然有點遠,但我車速開的快,等到了地方,也沒和他多絮叨,直接買了瓶狗血,臨走時他塞給我一盒自己的名片。
我握着一打的名片愣了,問他幹什麽?
他嘿然道:“我看你們整天四處跑動,想拜托個事,要是以後碰上有想買東西的人,就把這名片給他一張,讓人來我這裏,算是你幫我介紹客戶了,但是不白介紹,等你下次來買東西,我給你打五折!怎麽樣?”
“行,怎麽說你也是前輩,我幫你宣傳宣傳。”我答應了他,然後離開了這裏。
回去的路上,天已經快黑了,肥仔窩在沙發上,突然對我道:“你是不是忘了一件什麽事?”
“什麽事?”我被它一說,腦海裏趕緊去想是不是忘了什麽,可想了半天,也沒能想起自己忘了什麽。
“你忘恩負義!”它突然罵了我一句。
我聞言頓時來氣:“嘿!你個死肥貓,長本事了是吧?”
它根本不怕我,一邊舔着爪子一邊道:“我說你啊,真不回醫院看看了?”
“醫院?”我一時間沒反應過來,但腦海裏好像已經觸到了什麽東西。
“人家說不定可真在那等着呢。”它把話說到這,我徹底明白了,整個人心裏一陣說不清的感受,既有心安理得,卻又感到忐忑不安,十分複雜。
“等就等呗,我要是真去了,她非要跟着我走怎麽辦?”
“你就讓她跟着呗。”肥仔道:“蛇骨婆也不是什麽普通人,跟着你也算多個戰鬥力不好嗎?你要是嫌麻煩,也可以給她找個像陳卿一樣附身的地方。”
我聽着他的話,差點被說動,回頭疑惑的看了他一眼,哭笑不得道:“我說肥仔,這是我的上輩子和她糾纏不清的事,你怎麽比我還上心呢?”
“我是不願意看着你以後被人罵呀!”
“誰罵我啊?”我不屑道,可心裏總覺得它說的有理。
先不管什麽前世情緣人鬼情未了之類的,單說一點,蛇骨婆的實力。
她的真實實力,說實話到現在我都沒有見過,但有一點是很重要的,她直接能對人出手,這就是很多鬼做不到的一點。
而且她還有個能力——魅惑!
我之前就中過招,腦子裏控制不住的胡思亂想,這些能力用處很大。
我開着車,前後琢磨着肥仔說的話,覺得确實可行,總體來說利大于弊,再說了弊端無非是她把我當成自己的夫君了,不過那都無所謂,反正我心裏清楚怎麽回事就行。
想透之後,我當即一踩刹車,小路上調了個頭,往醫院的方向駛去,身後沙發上傳來肥仔止不住的笑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