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如果,如果我真的死了呢?”
他這次沉默了,眼睛閉上,沒有說話。
大堂裏有病人不知道什麽原因打了起來,周圍變得十分嘈雜,吵的我腦子裏嗡嗡作響,有些難受。
我哥慢慢坐直了身子,看着窗外,語氣平靜道:“如果你死了,我也不會救你,所以,保護好你自己。”
我笑了起來:“你也是。”
坐在這聊着天,根本不會有人來打擾我們,精神病院裏反倒比外面還要安全,想來真是感覺諷刺。
在這裏沒人追殺,更沒人質疑,不管你說什麽,總有人聽,也總有人信。
我看着四周,醫護人員正在把鬧事的病人押回病房裏,地上有血,不知道是誰的。
“哥,你還是沒告訴我,你去找刑徒,最後到底是什麽結果?”我看着護士拿着拖把,把地上的血給擦幹淨了。
“我說了倒怕你不信。”
“你說說看。”
“我拿着母親的畫找到他,說畫師已經死了,他很平靜,說他知道,因爲已經有人告訴他了。”我哥道:“我問他接下來該怎麽辦?我隻找到了母親的畫,沒有找到父親的。”
“他說,雖然畫師死了,但自己身上的枷鎖還沒有打開,畫師還有一個朋友,也是鬼客四者裏的其中之一。”我哥說這話,我逐漸明白了什麽:“說的是屠夫嗎?”
他點點頭,道:“對,刑徒告訴我,隻要能幫他除掉屠夫,他就能把母親給救回來。”
“什麽?”他最後一句話,我差點懷疑自己聽錯了,疑惑的看着他,征詢最後的答案。
“圖窮,母親沒死,一直都沒死!”他忽然扭頭看着我,眼神異常的認真:“當年變故時,你和我走上了不同的路,沒人知道家裏最後變成了什麽樣,但刑徒告訴我說,他能感受到畫裏的生命,那是活人才有的氣息!”
“他告訴我說,母親被封在畫裏,但并沒有死,如果能除掉屠夫,他身上的枷鎖就能解開,等恢複了實力,就可以破開畫師的畫,把母親救出來!”
“這不可能!根本不可能!”我不敢相信的站起來,腦子裏一團亂麻,心髒跳動着感到不安:“這這..萬一他在騙你呢?!萬一他隻是想利用我們除掉屠夫好讓自己自由呢?”
我哥沒有回應我,而是看着窗外,聲音平靜且沉重:“圖窮,你想不想見她?”
我沉默了。
“如果真有這麽一個機會,能讓她回來,你會不會抓住?”
“哥如果真有機會,我一定會,可是.”我說着,心頭忽然感到隐隐作痛起來:“可是.我隻是不知道,這到底是真是假,如果刑徒在騙我們,該怎麽辦?”
“他之前告訴我們,說母親和父親很可能就在畫師手裏,我們當時也以爲是假的,但最後的結果證明,他沒騙我們。”我哥道:“現在有很多的問題沒有解決,我們不知道爲什麽畫師要帶走母親,甚至到現在都不知道,家裏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麽,可在經曆過這麽多人世後,我隻知道,隻有你和我,無論如何,不管到何時,都不能忘記初心。”
我聽着他的話,明白這裏面的道理,比誰都清楚,他說得很對,我們身邊本就一無所有了,所以也不害怕再失去什麽,無非一條命而已。
“那你怎麽打算的?”我問他。
我哥想了想,道:“幫他除掉屠夫,解開枷鎖,然後讓他救活母親。”
“可如果我是說如果,他這次真的在騙我們呢?”
我哥看了我一眼,眼神逐漸變得陰冷起來:“那就把他再送回煉獄!”
我笑了起來,我哥也跟笑了起來,這話帶着玩笑,卻又不可置疑。
“哥,你一定要答應我一件事。”
他看着我,在等着我繼續說。
我笑着道:“你要答應我,無論如何,你不能死。”
他愣了一下,表情仿佛在那一刻有些變化,但又很快恢複過來,拍了一下我的頭,道:“好,我答應你。”
醫院裏響起了回病房的鈴聲,我們隻能從椅子上站起來,回到房間裏。
接下來幾天,一直在等待劉快口和劉信的到來,足足過了一個星期,就在我以爲,自己真的成了精神病人沒人管之後,劉快口終于過來了。
他找到我們,趁沒有醫生在這的時候,賊眉鼠眼道:“二弟三弟!有沒有想大哥?”
“别廢這麽多話,趕緊說。”我哥語氣很直,劉快口氣的翻了翻眼,換了口氣道:“你讓我們調查的那周醫生,我查了,這家夥确實有問題啊。”
“什麽問題?”
“他有老婆,可我一直沒見上!”
“什麽?”我聞言懵了一下,懷疑自己聽錯了,沒明白過來,我哥氣的直砸門:“我讓你調查那個醫生,你查人家老婆幹什麽?!”
“不是!你們先别急,先聽我說!”劉快口擦着汗道:“我是什麽人?職業探子啊!難道我這點職業素養都沒有嗎?”
“我當時找到那家醫院,一打聽就知道誰是周醫生,他在那家醫院裏,名氣還是很高的,看樣子是個不錯的醫生。”
“然後呢?”我問了一句。
“然後我就連續跟蹤了他好幾天,又通過醫院裏的病人和護士,進行了一番了解,結果事情遠遠出乎我的意料!這家夥完全就是個變态!他才是精神病!”
“怎麽回事?”我見劉快口這麽激動,顯然不正常。
“我第一天跟着他,是在他下班後,他換上便衣,開着車回去的,我打着車跟在後面,後來他把車停在一個小區門口,然後就進去了。”
“我當時以爲他是到家了,就跟着下車随着他進了小區,發現他進了一棟樓裏,我本以爲他是到家裏,可結果他進到一戶人家裏,沒多久又出來,手裏還拎着兩個小籠子!”
“籠子?”
“對!”劉快口比劃着,道:“就是那種裝寵物的籠子,裏面有一隻貓,還是一條狗,都非常小,看那樣子,才幾個月大。”
“這怎麽了?拎兩個籠子裏面裝着寵物不是很正常嗎?”我哥在旁邊說了一句。
“别急啊!”他道:“當時他拎着籠子,又開着車走了,我沒來得及打上車,所以沒跟上,第一天就跟丢了,然後到了第二天,還是下班後,我就跟着他,你猜這次怎麽着?他還是開着車先來到那個小區,然後進去後,從裏面拎出兩個籠子,隻不過這次裏面裝的不是貓和狗,而是小兔子。”
“他把東西放車上,開着車就走了,我這次可學精了,從頭到尾沒下車,等他一走,就讓出租車師傅跟在後面,大概走了二十分鍾,他把車開進了另外一家小區。”
“我琢磨着這應該就是他家了,所以下了車跟過去,等他停好車後,拎着兩個籠子上樓了,之後我就沒見他出來過,應該是回家了,這是第二天。”
“等第三天,我就發現有些不對勁,他又去了一趟那個小區,先是拎着兩個籠子出來,每次都裝着不同的動物,但都非常小,然後帶着籠子才回家,回去之後,就沒見出來過。”
“這有什麽奇怪的嗎?”
“一天兩天倒不奇怪,可接連一周,他每天都從一個小區裏拎兩個籠子出來,然後回家,算起來,這一周帶回家的動物,都有十幾隻了,就算是養寵物,不能說每天都換一個吧?他自從回到家之後,就沒出來過,我一直都盯着呢,所以這些動物全都在他家裏!”
“這确實是有點奇怪。”我聞言也覺得有些不對勁:“正常人房子裏帶回去這麽多動物,肯定會不方便,他也不會是全都用來養寵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