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哥呢劉信呢.”我試圖想證明什麽,我哥卻道:“他們隻不過是比平常人好一些罷了。”
“那我呢”我終于忍住不住,咬牙擡頭看着他。
這次他沉默了,轉過身沒有說話。
我站在他身後,低着頭,很久才道:“哥煉獄是我打開的,這些人的死也是因爲我,錯的本來就是我我隻是覺得,事到如今還要殺害他們.我.”
“照你這也說,煉獄是你打開的,卻是爲了救我,錯反而在我了,你是現在後悔救活我了嗎?”他忽然扭頭,目光有些冰冷的看着我。
這目光讓我感到陌生和不安,很多話一瞬間沒了勇氣說出來。
“我不是這個意思.你别自己亂想”
“你當初确實不該救我。”他語氣冰冷道:“你殺了膏盲鬼,就已經結束了這一切,還救我幹什麽?你知道我活着,隻是爲了父親和母親。”
我一句話也說不出了,站在他身後,卻感覺像是隔着千裏,隐隐約約中,感到有什麽東西變了,卻又說不清。
我鼓起勇氣告訴他:“可母親和父親已經不在了”
“所以呢?”他語氣咄咄逼人。
“可你還有我啊.也許你還可以爲了自己的弟弟,而好好活着”
他卻笑了一聲,說不出是不是帶着嘲諷:“可我實在受不了,在自己努力保護這個弟弟生命的時候,他卻反過來責備我,如果是這樣,那我爲什麽還要爲了他?”
“我沒有責備你!”我努力想要辯解:“我隻是”
“行了,我不想再說這些。”他不耐煩的終止了話題,随後走進屋裏去吃飯。
我站在原地,心裏一陣揪痛。
二舅把飯菜端了上來,還倒上了酒,樂道:“你們兩個臭小子,都幾年沒回來了,來,咱一起喝點。”
我坐下舉起酒杯,這酒是二舅早年藏的好酒,聞起來香,入喉更香,進胃發燙,像火一樣。
我們喝着酒,外面開始下雪,二舅說這應該冬天的最後一場雪了,今年過年比平常都早,這雪來得也早。
早有早的好處,但也有壞處。
吃飯間,他問我們怎麽回事,家裏先前闖進來的那些人是誰?
我編個了謊話告訴他,那就是進價搶東西的,把你打暈了,幸好我和我哥及時趕到,報了警,要不然還真不知道會出什麽事。
二舅“哦”了一聲,擡頭看着我,忽然疑惑道:“小窮啊,你該不會是在騙我吧?”
“爲什麽這麽說,我哪騙你了?”
“我在這村子裏活了這麽多年,都沒發生過什麽意外,現在突然出這事,偏偏你倆剛好回來,是不是也太巧合了?”他看着我道:“你們倆真當二舅我年紀大了好騙?”
被他說破,我不好意思的撓撓頭笑了,他瞪了我一眼,轉而又皺眉道:“我說.你倆是不是在外面出什麽事了?那些人是不是你們仇家?”
他這話一出,我和我哥都愣了,對視一眼有些緊張,連忙擺手倒酒道:“沒有的事兒二舅,我們倆在外面挺好的,現在在同一家公司給人工作掙錢呢,你就不用擔心了。”
“騙誰呢!”我二舅氣的仰頭把杯子裏的酒喝了,皺着如同枯木的眉頭道:“你二舅我雖然沒怎麽見過世面,但年輕那會多少也對社會的事有所耳聞,我可告訴你們倆,出門外在,要好好做人,對得起良心,千萬不要惹是生非!更不要去做傷天害理的事情!”
“你們兄弟倆也要互相照應!畢竟你們家就剩你倆了啊。”他說着歎了口氣,外面的雪飄着,越來越大,屋子裏火爐燒着,熱滾滾的。
我們喝着酒吃着飯,彼此都沉默了。
我醞釀了很久終于才鼓足了勇氣,去問二舅:“二舅,我想問你件事。”
他扭頭看着我,那一刻,我心裏有些沉重,手一直插在兜裏沒敢拿出來,摸着那部手機掌心開始出汗,猶豫着到底要不要問他。
隻是自己很害怕,如果一旦問出了這個問題,會不會就改變了什麽?
照片不會無緣無故的出現,如果二舅真的和鬼客組織有關,那這個問題問出以後,我們還能像這樣坐在一起吃飯嗎?
二舅是唯一的親人了。
那一瞬間,我心髒怦怦的跳着,緊張的甚至有些耳鳴,咬着牙,欲要張嘴,忽然,我哥突然道:“二舅,圖窮其實是想問問你,你養的這些家禽,賣不賣?”
我腦子嗡的一聲,猛然擡頭看着我哥,感到極爲震驚。
他沒有看我,而是雲淡風輕的和二舅聊起了天,我緊緊攢在兜裏的手,終于還是放下了。
我哥其實也明白這背後的含義,但他的意思很簡單明了,如果二舅有什麽東西在隐瞞着我們,那就讓他瞞下去吧,
吃了飯,雪越下越大,我閑着沒事就回房車看了一趟,無臉男還在抱着電腦寫東西。
我坐在車裏,打開窗戶,看着外面飄雪的天,點了根煙問他寫的怎麽樣?
他抱着電腦跑過來,樂道:“來,我已經寫了一部分,你看看行不行?”
我目光瞥了電腦一眼,上面是一段小說簡介:
除鬼人中,出名的有四派——采花人,賒刀人,纖手者和術士。
我和我哥成了一派不出名的馴獸人,不僅能和動物聊天,還能帶着它們去除鬼。
我哥說,你要是真怕鬼,教你一個辦法,你也扮成鬼,混在它們之中,就不怕了。
我看到這些愣了一下,先前說過,他寫的這個故事原型,是我和我哥,裏面的東西,大多都是依據我們兩個呈現出來的。
其中的第一人稱,就是我。
“我哥可沒說過這話。”我看着簡介最後一句話,無奈的笑了,問他:“你這些故事不是要發表在異論壇嗎?可裏面的人物是我們兩個,現在這種情況下,還有人敢看嗎?”
他聞言語氣立馬變得失落起來,唉聲歎氣道:“唉别提了,你倆沒出事前,我本來計劃的挺好,這故事絕對能火,可現在你倆出事了,異論壇已經不讓發表了,隻要有你倆的名字,都能罵的服務器崩潰。”
“那你怎麽辦?”我被這話逗樂了。
他道:“沒辦法啊,眼下我隻能試着去投現實生活中的小說網站了。”
“成功了嗎?”
“沒有.”他搖搖頭,失落道:“連投了幾個,都沒成功,主要是現在人看的小說口味和我還活着的時候不一樣了,很難符合大衆,再者說,我寫這些東西,也是出于個人的熱愛,并不像别人寫的那麽好,所以沒什麽人接受,能接受的也就隻有一家網站。”
“有一家不就夠了。”我見他這麽失落,安慰道:“你自己都說是熱愛了嘛,我上學的時候,經常聽人說的一句話就是興趣永遠是最好的老師,最後的路也往往是對此熱愛的人才能堅持住。”
他被我說的感動了,道:“你說得對,興趣是最好的老師,這家網站的編輯之前就加了我,不出意外,我準備就在這裏寫了。”
我點點頭,忽然覺得很有意思,道:“這網絡真是有利有弊,你說你,明明一個鬼,卻還能隔着網絡寫書投過去,沒人知道你真實身份,這要是被那些編輯知道自己的作者是鬼,也不知道還敢不敢接你寫的東西。”
“嘿嘿,那要不我就把咱倆這段對話,到時候也加到小說裏怎麽樣?”
“那就是你的事了。”我把煙抽完了,扔下煙頭起身準備離開,下車時,站在雪裏回頭問他:“對了,書的名字你想好了嗎?”
他忙點點頭:“想好了,就叫《秋墳聽異事》怎麽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