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不留在這裏了,半夜的飛機,機場肯定人很少,不用擔心。”
才來了一天,準确來說應該是半天,連行李都沒有,蘇樂輕裝上陣,回去的時候也是輕松。
她買的機票是半夜兩點的,飛機上度過幾個小時,從機場打車到家,天已經微微亮了起來。
踩着淩晨六點的腳步,蘇樂打開了家裏面的門,空氣微微清冷,不知道爲什麽,踏進家門的那一刻,蘇樂心裏有了微妙的不安感。
空氣泛着微微的清冷,蘇樂第一時間去了寶寶的房間,可房間裏面隻剩下一個人,是保姆阿姨,她癱坐在地上,一幅驚魂未定的模樣。
那種不安的感覺更加強烈了,原本應該處在酣睡的孩子不見了,隻剩下空空蕩蕩的嬰兒床。
蘇樂雙腳無力,若不是撐在牆上,她都要倒下了,“阿姨,孩子呢?”
她聲音止不住的顫抖着,保姆蒼白着一張臉,“小姐,孩子的爺爺說把他帶走了,他們到底是什麽人啊?一個個穿着黑西裝……”
保姆的話還在繼續,但蘇樂已經聽不見了,她滿腦子就隻剩下一個想法,孩子被人帶走了!
對蘇樂來說,孩子的存在就和她的命一樣,孩子就是母親的命門。
她跌跌撞撞的跑出去,連鞋都來不及換了。
好不容易打到了車,路上蘇樂都渾渾噩噩的,想起寶寶的音容笑貌,想起他現在在陌生的環境裏面,他會不會哭?會不會害怕?
蘇樂不敢深思,想到這裏已經讓她惶恐不已了,她根本無法想象寶寶在宮家會遭受什麽,宮父作爲孩子的爺爺不會對孩子做什麽,可這種擔心是抑制不住的。
大約半個小時的時間,尋常人會覺得過的很快,可對于蘇樂來說,每一分每一秒,她都處在煎熬之中。
“小姐,到了。”
還是司機的聲音打破了蘇樂的煎熬,蘇樂憂色重重,司機都不忍心關心了一句,“小姐,你沒事吧?”
恍惚的遞給司機一張百元,顧不得司機的聲音,蘇樂恨不得三步并兩步,能夠飛上去。
宮家自然不是住在尋常的地方,是别墅區,普通的出租車隻能停在别墅區外,若是可以的話,蘇樂都不想踏進這個地方,她可沒什麽好回憶留在這裏,現在就更加厭惡了。
經過了時間的流逝,蘇樂也冷靜了下來,隻不過是表面的冷靜,思緒還是很混亂,蘇樂之所以現在還能鎮靜下來,是因爲明白,寶寶現在至少是安全的,作爲宮家目前唯一的子孫,宮父不會狠心對孩子做什麽。
“砰砰砰!”
顧不得禮貌的敲門,蘇樂也不認爲現在還需要對強盜有多麽禮貌。
開門的是傭人,見到蘇樂滿臉疑惑,“請問您是?”
蘇樂直接沖了進去,宮父正從樓梯上慢悠悠的下來,蘇樂沖到了客廳,宮父見狀十分不滿。
“保镖呢?怎麽随随便便放人進來!”
玄關處的傭人匆匆追上來,“先生,對不起,沒能攔住這位小姐。”
“把我的孩子還給我。”
蘇樂直勾勾的盯着宮父,那目光冷到了極點,讓宮父都有些膽戰心驚。
“把孩子還給我!”
“那是宮家的血脈!”
什麽宮家的血脈,蘇樂才不稀罕。
“那是我的孩子,和宮家沒有關系!”
“還給我,況且,宮先生強行闖入别人家,把孩子擄走,這算是犯罪吧!”
宮父就當沒聽見一樣,“宮家的血脈不允許流落在外,請回吧。”
蘇樂狠狠的盯着宮父,腳步上前,宮家的血脈不允許流落在外!呵呵呵!開什麽玩笑,蘇樂可從來沒承認過,寶寶是宮家的,她的孩子,誰都不能帶走!
既然宮父不義在先,蘇樂覺得自己也沒有必要有多客氣!
孩子一定在宮家,樓下沒有看見的話,就一定在樓上!
他們把孩子搶走了,那蘇樂就搶回來。
宮父自然不可能無動于衷,他叫來了保镖,盡管蘇樂爲了寶寶拼盡全力,卻還是被趕出去了。
“你們放開我!放開我!”蘇樂被保镖給控制住了,直到被拖離出去,蘇樂的視線都沒有從二樓移開過。
那裏,那裏有她的寶寶。
“蘇小姐,先生吩咐,蘇小姐還是不要苦苦糾纏了,做人總歸是要識趣一點的。”
保镖冷漠的轉達了宮父的話,蘇樂冷笑,識趣?怎麽個識趣法?主動放棄,宮父是在做夢!
眼睜睜看着宮家的大門閉上,蘇樂吃了個閉門羹。
她怎麽可能甘心呢?蘇樂報警了。
一個意料之外卻又像是情理之中的決定,她不相信,宮父真的能一手遮天!
但蘇樂還是低估了資本的力量,警察的出警速度快,可……那又能怎麽樣呢?還是沒有奪回自己的寶寶。
叫警察過來也沒有結果,當警察過來爲難的告訴蘇樂,他們處理不了的時候,蘇樂覺得那一刻天都要塌下來了。
“小姐,這件事情你們還是私底下協商吧。”
這已經是客氣的說法,言下之意就是,他們警察也管不了。
蘇樂不知道自己是怎麽邁開腳步從宮家離開的,她腦海當中回響着宮父的話,一遍又一遍,蘇樂第一次那麽恨一個人。
之前的事情不說,可這一次,宮父居然把手伸到了蘇樂的底線,她忍不了卻又無可奈何。
她失魂落魄的回到家,保姆已經走了,明明還是那個家,可蘇樂待在那裏隻有一個感覺,漫無邊際的孤獨。
空蕩蕩的隻剩下她一個人,蘇樂窩在了牆角,蜷縮着身體,逐漸被冰冷和黑暗侵襲。
她的寶寶現在怎麽樣了?會因爲見不到媽媽而哭泣嗎?她好冷啊,寶寶會不會也冷呢?他還那麽小。
愧疚懊悔恨意層層包裹着蘇樂,多麽複雜的詞彙都不足以形容蘇樂的心情。
知道宮父不可能克扣孩子,但蘇樂還是害怕,害怕的無法自拔。
第二天,蘇樂收到了一張律師函,她打開的時候已經預料到裏面是什麽内容了,看着紙上放棄撫養權這幾個字,蘇樂心都碎了。
放棄是不可能放棄的,她一晚上沒睡,加上之前參加活動也不輕松,心理上的折磨和身體的勞累,蘇樂是身心俱疲。
強撐着看完了律師信,看完蘇樂再也忍不住了,她撕碎了律師信,細碎的紙片落在蘇樂的腳邊,她一點一點倒了下來。
頭靠在門上,連眼淚都流光了,隻有幹澀的感覺。
“叮咚~”
電梯到的聲音,蘇樂一陣恍惚,好像有人來了,她的耳邊聽不到具體的聲音。
“蘇樂?你怎麽坐在門邊?蘇樂?蘇樂!”
好熟悉的聲音啊,接下來她就沒有了意識。
再一次醒過來的時候,先是純白的天花闆,她的思緒緩緩回歸,這裏似乎是醫院?
視線微微朦胧,蘇樂看見了挂在一邊的吊瓶。
在暈倒之前,她好像聽到了有人在叫她,是誰呢?是那個人把自己送到醫院的嗎?
“醒了?”
“嗯。”她下意識回答道。
男人坐在邊上,慶幸,“幸好我回來了,不然你怎麽辦,醫生說你太過勞累,加上心理壓力過大才會暈倒,蘇樂,别擔心,沒事了,我會幫你的。”
是顧齊笙,聽到熟悉的聲音和安撫,蘇樂的眼淚不由自主留了出來,她明明不想哭的,可眼淚自作主張掉出來了。
“别擔心,寶寶會回到你的身邊的。”
現如今,唯有這個念頭能讓蘇樂堅持下去了。
“謝謝,顧齊笙。”
這大概是蘇樂那麽多次道謝當中最真心實意的一次了,她從沒有像今天一眼感激過顧齊笙。
這一次,蘇樂沒有拒絕顧齊笙的幫助,她想要奪回孩子,拒絕不了。
“讓我出院吧,我想回去。”
盡管身邊有顧齊笙的陪伴,蘇樂還是覺得醫院很冷,冷到了她心裏。
顧齊笙順着蘇樂,給她辦了出院手續。
顧齊笙開車送蘇樂回去,看着沉默不語的蘇樂,顧齊笙心裏不是滋味,他知道蘇樂恨難過,但是顧齊笙都無從安慰。
她的家到了,顧齊笙先開了車門走到另外一邊去扶蘇樂。
“其實不用,我沒那麽脆弱。”
“你剛暈倒,我攙着你。”
顧齊笙的态度不容拒絕,蘇樂見狀也沒有逞強,她的手搭上了顧齊笙的胳膊。
顧齊笙的動作很小心,像是把蘇樂當成了什麽易碎的物品一樣,紳士貼心。
蘇樂和顧齊笙往裏面的電梯走,卻錯過了背後的風景。
匆忙趕過來的宮鉑看見的是兩個背影,相攜的兩個人。
他慌張趕到這裏,卻在看見這一幕的時候全身都沒了力氣。
蘇樂的頭還暈着,走路有些搖搖晃晃的,顧齊笙幹脆就把整個身子都給湊了過去,方便蘇樂靠在。
在宮鉑看來,可不就是二人親密的表現。
宮鉑握着拳,用力指甲都在泛白,死死的盯着眼前那一幕,連眨眼的力氣都不剩下了。
直到兩個人進了電梯,宮鉑還站在原地,目光從未移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