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暗算了算時間,紀落笙松了一口氣,今天她是上不了場了,專心當觀衆就好。
一号設計師在十分鍾之内盡可能詳盡的闡述了設計理念、靈感來源以及作品意義,語言簡練且句句到位,二号設計師是一位帥哥,模特更帥,紀落笙不由得微笑拍照。
這一天有五十名設計師上場,次日,紀落笙帶着作品去了賽場,午休過後,直接進入分配給她的設計室,取出服裝,等到主持人宣布她進場時捧着服裝,由唐成扛着假模特。
在現場衆人疑惑的目光中,紀落笙先是朝評委組鞠了一躬,然後讓唐铮把假模特放下,又把雙臂間捧的衣服鄭重地放到唐成的臂彎上,“尊敬的評委,請給我一分鍾的時間解釋。”
見評委點頭,紀落笙開口,“我設計的這套衣服是以華夏的漢服爲藍本,它的穿戴複雜而講究,我希望能夠向大家展示漢服的穿戴文化。”
她拿起一件繡工絕倫的麻布肚兜,介紹道:“肚兜是傳統服飾中的貼身内衣,古代女性多爲情人、丈夫或孩子繡肚兜,這件肚兜上面的這個圖案叫連生貴子,連取蓮花的諧音,預示着多子多福之意。”
漢服制作工序複雜,且佩飾極多,光是裏外就有三件,分小衣、中衣和大衣,紀落笙一邊給大家介紹漢服的穿戴方法和程序,一邊給大家闡述每一層衣服的設計元素。
等她全部穿完之後,場内一片安靜,大家全都欣賞地注視着那件别緻的漢服,韓昕挑了理,“你這衣服很奇怪,不全是漢服吧?”
聞言,紀落笙臉上的笑意漸消,凝重和尊敬地說道:“這是以漢服爲藍本的改良設計,它還融合了華夏另外一種服飾的文化,壽衣!”
在現場一片嘩然中,韓昕發難,“你怎麽能設計一款壽衣來參加比賽,你居然還采用了漢服爲藍本,你不僅侮辱了這場比賽,更是侮辱了我們的漢服文化。”
其他評委臉色都很難看,也不說話,隻有黃教授開口,“這位參賽選手,可以向我們闡述一下你爲什麽要設計一件漢服壽衣嗎?”
紀落笙侃侃而談,“在華夏古老的村莊中,婦女們從少女一直到耄耋老妪,終年織布,一織就是一生,很多老婦人生前會親自爲自己準備壽衣,這是生命的象征,生命不息,傳承不絕。”
片刻沉寂後,黃教授含着淚首先起身爲她鼓掌,其他評委和觀衆緊随其後,掌聲雷動,紀落笙成了全場的焦點和寵兒,不出意料,半個小時候,入圍作品名單的第一個名字就是紀落笙!
她被設計師們簇擁着走出會場,在會場門口和韓昕撞了一個照面,沒想到她開口了,“對不起。”
驚訝地看了看她,紀落笙點點頭,“我接受你的道歉。”
接着,韓昕由衷地說:“我輸的心服口服,你的設計的确比我的更有意義,不過下次,我會努力打敗你的。”
沉吟幾秒,紀落笙淡淡扯唇,“我希望有你這樣的對手,歡迎來戰。”
聽此,韓昕揚起嘴角,“我發現你這人還挺有意思的。”
而紀落笙面露微笑,“我也發現你這人挺能知錯就改的。”
傲嬌地擡了擡下巴,韓昕說道:“當然,這不是中華的傳統美德嗎?誰還能沒有一點小毛病了,我們一起回去吧。”
韓昕和紀落笙一起上了車,一路上韓昕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下車後終于開口了,“我知道問你不合适,但我想知道陳月如被安葬在哪裏了?我和她畢竟朋友一場,方便的話,我想過去祭拜。”
心中一動,紀落笙很大度地回應,“沒什麽不合适的,陳月如的遺體被她的家人接回去安葬在了老家,你有這份心意,她要是泉下有知也會欣慰的。”
聞言,韓昕放了心,“落葉歸根,她被安葬回了老家也挺好的,不知道你現在還恨她嗎?”
念及往事,紀落笙涼聲開口,“不恨,但也永遠不會原諒她。”
一愣後,韓昕一笑,贊賞道:“我有點喜歡你的性格了。”
兩人相視而笑,一同進入酒店。
次日,在隆重的入圍作品入館儀式後,紀落笙和唐成乘坐班機回國,到新洲已經是淩晨時分了,她一眼就看到了已經不知道等了多久的戚寒澤,笑意嫣然,飛快的朝他跑過來。
距離戚寒澤還有好幾米遠的時候,紀落笙就已經做出了起跳的動作,“寒澤。”
男人緩緩擡起了雙臂,接住了她,将她穩穩抱住。
她開心地捧起戚寒澤的俊臉,在他微涼的薄唇上重重地親了一口,“我給你買禮物了。”
淡漠地應了聲,戚寒澤命令,“快下來。”
但紀落笙的雙腿卻夾着他的腰不肯下來,撒着嬌,“不要,你抱着我嘛。”
男人也不阻止她任性胡鬧,抱着紀落笙就上了車,一上車,她就開始點菜,“我在飛機上沒吃東西,這會都快餓死了,我要吃紅燒肉、喝雞湯,還要吃烤羊排,麻辣小龍蝦……”
含笑聽着她點完,戚寒澤伸手刮了一下紀落笙小巧的鼻尖,“我知道你的口味,早就準備好了,回家熱熱就能吃。”
車子行駛了半個多小時才到了戚宅,紀落笙一下車就蹦跳着跑了進去,直接來到廚房,“寒澤,這個魚要怎麽熱?放鍋裏還是微波爐?”
念及從前紀落笙炸了廚房,戚寒澤忙應道:“你放着,别亂動。”說着,就進了廚房開始熱菜。
飯後,紀落笙伸出雙臂,“我吃撐了,都怪你,飯菜太好吃了,你抱我上樓。”
戚寒澤縱容着她,一個公主抱将她抱上了樓,直接放到卧室的床上,不等他起身,紀落笙伸出雙臂攔住男人的脖子,媚眼如絲,“老公,我好想要你。”
面對她的主動挑逗,戚寒澤卻極力壓抑着沖動,“你剛回國,時差還沒倒過來,洗澡,睡覺。”說完,就以極快的速度沖進了浴室沖涼。
這倒讓紀落笙滿腹疑慮,起身來到浴室門口,“寒澤,你怎麽了?你是不是生病了?”
男人的嗓音明顯帶着克制,“沒有。”
思忖了片刻,紀落笙揣測,“那你幹嘛突然停下來?這一點也不像你,我難得主動,你居然不要,莫非你不行了?寒澤,我們不能諱疾忌醫,不管生什麽病了,我們都要看醫生,你放心,我不會嫌棄你。”
正說着,浴室嘩啦一聲打開了,戚寒澤裹着浴巾,臉色暗沉,“換衣服,洗澡,睡覺。”
次日,早飯後,紀落笙非常勤快的去把碗盤洗了,洗完後來到二樓,見戚寒澤已經換好了衣服,并朝衣帽間努了努嘴,“換衣服,帶你去個地方。”
聽此,紀落笙疑惑,“去哪兒?我還打算去看媽和外婆呢。”
男人把她推進了衣帽間,不容反駁,“下午再去看。”
念及戚寒澤心情不爽,紀落笙也沒再說什麽,進去挑了身和他同色系的衣服換上。
夫妻倆開了一輛低調的車出門,戚寒澤開車,車子在馬路上行駛穿梭,遇到了早高峰,走走停停,等開到地方時,都已經上午十點了,停了車,瞥了正在打盹的女人,“到了,下車。”
猛的擡起頭,紀落笙擡頭一看,赫然看到了本草堂的招牌,而且已經聞到了濃濃的中藥味,忍不住别有深意的看着戚寒澤,“我就知道你不會諱疾忌醫,我們有病就看,不管什麽病,我都會陪着你。”
男人似笑非笑的瞥了她一眼,下車,兩人邁步走進醫堂,一進來,站在前台邊上的一名年輕的男子就迎了上來,“戚少,戚少夫人,你們來了,師父正等你們呢。”
年輕男子是本草堂趙大夫的徒弟,領着他們上了二樓,進入診室,趙大夫笑着招呼他們,“戚少,戚少夫人,二位請坐,葉少夫人,我先給你把把脈。”
驚愕地眨眨眼,紀落笙疑惑,“給我把脈幹嘛,我身體好着呢,這次我是陪寒澤來看病的,趙大夫,您給他把把脈。”說着她還拉起戚寒澤的胳膊,要把他的手腕往脈枕上放。
男人暗暗遞給趙大夫一個眼神,趙大夫秒懂,把手搭到了戚寒澤的手腕上,“行,那我先給戚少把把脈。”趙大夫非常認真的給葉瀾成把脈,把完左手把右手。
看到趙大夫把完脈了,紀落笙立刻詢問道:“怎麽樣?趙大夫,他的病根找到了嗎?”
搖了搖頭,趙大夫微笑着說道:“戚少夫人,你不用擔心,戚少的身體很好,沒什麽大毛病。”
言罷,紀落笙不相信地瞪大了眼睛,“他都不行了,這還不叫大毛病?他……”
一句話沒說完,戚寒澤就伸出一隻手捂住了她的嘴,并黑着臉附耳低聲警告,“不要胡說八道,不然回家打你屁股。”而後才放開她的嘴,順手把她的手腕拉到脈枕上,“來都來了,也讓趙大夫給你把把脈。”
一番吓唬,紀落笙不再說話,乖乖地讓趙大夫把脈。
戚寒澤屏氣凝神,盯着趙大夫的臉,等着暗示,把完脈,趙大夫不動聲色的微微搖了一下頭。
而紀落笙卻不明所以,“趙大夫,您搖頭是什麽意思?是我的身體又有什麽毛病了嗎?可是我覺得我的身體已經很好了。”
微笑着,趙大夫解釋,“戚少夫人,你的身體沒什麽問題,但沒你想象中好,舊疾雖然已經好了許多,但病根還沒完全祛除,仍然需要繼續用藥。”
瞬間,紀落笙臉色一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