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此,紀落笙閃身走進卧室,坐到男人身邊,伸手握住他的手,笑意嫣然,“我知道你沒睡,起來,一起去吃飯,我看見你準備的一桌飯菜了,不吃多可惜,走吧,别躺着了。”
但男人卻依舊閉着眼,好似更本沒有聽到她的話,并将手從女人手中抽了出來。
耐着性子,紀落笙在男人耳邊輕聲呼喚,并推推他的身體,“寒澤,别這樣,我知道你沒睡着,你是生我的氣了對不對?”
這時,戚寒澤才緩緩掙開眸子,投給紀落笙一記刀子似的冷眼,“你還記得回來?”
直接忽略了男人的眼神,紀落笙巧笑嫣然,“對,我回來,不過我來晚了,其實就是想在今天趕完所有工作,明天好好陪陪你,我是不是想的很周到啊?”
一番溫聲軟語之後,紀落笙揚起精緻的小臉,沖着戚寒澤眨眨眼,看男人還是不動聲色,主動拿起男人的手貼在她臉上,纖長的眼睫毛顫動着,“怎麽不說話?下來陪我吃飯好不好?我都快餓死了。”
此時,戚寒澤劍眉微挑,深黑瞳眸裏陰霾滋生,一把甩開紀落笙的手腕,将臉扭到一邊,故意不看女人,“你做這副楚楚可憐的樣子給誰看?”
見男人不領情,紀落笙貝齒輕咬下唇,低頭對着空氣翻了一個大大的白眼,而後再度揚起臉轉到戚寒澤眼前,眼底氤氲出一層淡淡的水光,可憐巴巴的出聲道:
“我知道我做錯了,我不該隻顧着工作,不顧及你,也沒顧及我的身體,其實你打電話的時候時間還早,但是我沒有及時回來,反而一直拖到将全部工作做完,我真的知道錯了,你原諒我好不好?”
低眉順眼的道完歉之後,紀落笙強壓着心底翻滾的情緒,梨渦中蕩漾着淺笑看着眼前的男人。
他卻沒有任何反應,英俊的臉在光線照射下晦暗不明,明明是豔陽天,可棱角分明的輪廓,卻增添了一絲冷硬和戾氣,看她的眼神,像透視儀,“你不在乎我,也不在乎你的身體。”
以爲事情有了轉機,紀落笙接着男人的話茬,唇角扯開一絲明媚的笑,“我在乎,我真的在乎,現在我們一起去吃飯,我肚子已經餓得咕咕叫了,我知道你也很餓,不吃飯怎麽對得起你一晚上的辛苦。”
她站起身,拉着男人的手就往外走,走了一步卻發現戚寒澤根本就沒有跟着她走的意思,隻好可憐兮兮的開口,“你還是不肯原諒我,那好吧,爲了不辜負你的辛勞,我一個人去吃飯,不過會給你留一份。”
旋即,紀落笙故意慢吞吞的向外走去,并用眼角的餘光不時的瞄着身後的男人,走了幾步之後發現戚寒澤真的跟了上來,不由得得逞的揚起嘴角,低下頭緊緊咬着嘴唇,抑制着從胸腔裏迸發而出的笑。
但輕輕抖動的肩膀出賣了她,戚寒澤快步趕到紀落笙身前,攔住她的去路,骨節分明的長指将她下颌擡起,強迫她與他幽黑的視線交織在一起,“你在笑什麽?”
竟然被現場抓包,這讓紀落笙很是尴尬,極力掩飾着笑意,睜大一對澄明的眸子,無辜的看着戚寒澤,“你哪隻眼睛看見我在笑?我現在都餓得渾身沒一點力氣了,怎麽可能還有力氣笑,你看錯了。”
聞言,男人沒有開口,一對極爲幽深的眸子,仿若漩渦一般盯緊了紀落笙的眼睛,隻要看一眼就能将人的魂魄吸進去。
這張紀落笙有些發怵,當場敗下陣來,承認了,“你别這麽看着,看得人心裏直發毛,好了,我剛才是笑了,不過全都是因爲你,你明明表現的根本不想跟我一起去吃飯,怎麽又跟了上來?”
松開女人的下巴,戚寒澤邁開大步向前走去,冷冽的聲音從前面傳回來,“不用你管。”
無語中紀落笙瞪了男人的背影一眼,跟了上去,兩人來到餐廳,落座之後,各自舉筷,習慣性地夾了一塊肉遞到口中,女人故作誇張的連聲稱贊,“寒澤,你做的菜真的很好吃,這肉真是珍馐美味!”
對于一番誇獎戚寒澤卻絲毫不領情,不說話,甚至連頭也不擡地夾起一根綠菜放到他碗裏,就着白飯吃起來。
見此,紀落笙也不再開口,知趣地閉上嘴,一面吃飯,一面不時地擡起觀察男人的臉色,看戚寒澤始終如同人形冷氣般冰冷冷的,實在按捺不住,直接站起身,來到男人身邊,“我來喂給你吃。”
她說着就想拿過戚寒澤手中的碗,但男人一躲,紀落笙非但沒拿到碗,反而一個趔趄差點摔倒,尴尬地站定之後,依舊不屈不撓地厚着臉皮拿着筷子夾起肉遞至男人唇邊,“吃一口,我喂你。”
看着口邊的肉,戚寒澤一臉無奈,擡眼不屑地瞪着紀落笙,“你真的很不像女人。”
皺着眉頭,紀落笙一臉茫然,眼睛盯着筷子上的肉,問道:“什麽意思?我哪裏不像女人?你生氣我就認錯,你不高興我就給你喂吃的哄你,你還想讓我怎麽樣?難不成要我跪下,你休想!”
推開紀落笙舉着肉的胳膊,戚寒澤自顧自吃飯,眉頭輕挑,“你不撒嬌,也不示弱。”
将筷子上的肉塞進自己口中後,紀落笙坐回她的位置,不屑道:“我承認我是鋼鐵直女,但我覺得在你面前我已經很小女人了,能主動承認錯誤,能放低姿态親自給你喂飯,還能……”
突然一頓,紀落笙不說話了,小臉微微泛紅,夾起肉塞進嘴裏大嚼,企圖掩飾尴尬,但眼睛卻不知覺地瞥向戚寒澤,躲躲閃閃的。
敏銳地覺察出女人的異樣,戚寒澤薄美的唇角勾出似笑非笑的弧度,“你還能爲我做什麽?”
緩慢咽下一口肉之後,紀落笙環顧四周,發覺無人,才紅着臉白了戚寒澤一眼,小聲開口,“我還還盡了身爲妻子的義務,陪你,陪你……”支支吾吾幾次之後,她才鼓起勇氣說出來,“陪你睡覺。”
說完後,紀落笙滿面绯紅,趕忙低下頭往嘴裏扒拉飯,即便感覺到男人玩味的目光看向她,也不肯擡眼看一眼戚寒澤,直到差點被飯噎到,才減緩了吃飯的速度。
此時的餐廳一掃方才的寒意彌漫,空氣中反而帶着絲絲暧昧的氣息,戚寒澤雖端着架子,依然是一副淡漠的樣子,但原本硬挺的面部輪廓比方才要柔和了許多,冷哼道:“對,那是你的義務。”
聞言,爲了驅散自打進門之後的冷空氣,紀落笙忙趁熱打鐵,雖然臉燒的厲害卻依舊厚着臉皮低聲發問:“那你,你喜歡我盡這樣的義務嗎?”
未等男人回答,唐成不合時宜地端着一盆湯走進餐廳,放在餐桌上,“戚少,少夫人,湯煲好了,你們慢用。”
男人不耐煩地揮揮手,唐成一見之下便知趣地往外走,沒想到,卻被紀落笙攔住了。
她熱情地招呼唐成,“你别走,坐下來,陪我們一起吃點,你都不知道我和寒澤兩個人吃飯有多無聊,有你才,氣氛總會好點,不會過于尴尬。”
躲開戚寒澤一對陰鸷的瞳眸,唐成硬着頭皮立在桌邊,呐呐出聲,“少夫人,我吃過,我看着你們吃就好。”
皺着劍眉,戚寒澤冷銳道:“不必了,你出去。”
見唐成就要往外走,紀落笙幹脆站起身一把拽住他的胳膊,強行将他按坐到椅子上,置氣般地對戚寒澤說:“你這個人總是冷冰冰的,家裏多個人,多點生活的煙火氣多好。”
轉而又鼓勵唐成,“你坐着,今天不陪我吃完飯不許走。”
此刻,唐成如坐針氈,垂着頭,雖沒看到戚寒澤的寒意森然的眼睛,但忌憚于他強大的氣場,還是瞬間沁出了一頭冷汗,轉向紀落笙,勉強擠出一個笑容,“少夫人,您快吃吧,不然菜都涼了。”
在戚寒澤冷峻中郁結了一肚子氣,紀落笙終于找到人可以一吐爲快,夾起一根菜心慢慢品嘗着,開口,“唐成,謝謝你爲我準備了這麽豐盛飯菜。”
驚愕中,唐成連忙搖頭否認,“少夫人,今晚的飯菜不是我準備的,是……”
佯裝不知情,紀落笙打斷了唐成的話頭,“我雖然不喜歡吃蔬菜,但對于菜心還是很喜歡的,很甘甜的味道,你都不知道,以前戚寒澤總逼我吃菜葉,苦澀極了,難以下咽,所以,還是你貼心。”
她一說完就立馬夾起一根菜心遞到口邊,挑釁般地對上戚寒澤刀子般的冷眼,“寒澤,你以後可不能這樣,要多向唐成學學,對待女孩子是要貼心外加溫柔的,可不能整天都冷冰冰的。”
這時,唐成抹了一把頭上的冷汗,暗暗叫苦,聲音低微,“少夫人,這些真不是我做的,我也沒您說的那麽好,我和戚少天差地别,您可不能拿我和老闆比較。”
聽此,戚寒澤不再試圖用眼神殺死唐成,轉而有些得意地轉向紀落笙。
但紀落笙接下來的反應卻大大出乎戚寒澤意料之外,她誇張地含笑看着唐成,“我真佩服你,上次我住院,這次寒澤住院的時候,你總能買到很好吃的外賣,沒想到回到家,還能吃到這麽可口的外賣。”
一句話噎得唐成直接無語,苦着臉,如芒在背,躲閃着戚寒澤的目光,又不敢看紀落笙,隻好低垂着頭,試圖看穿腳下的大理石。
這會兒,戚寒澤黑色深瞳陰鸷森寒的看着另外兩人,涼意飕飕,餐廳的溫度瞬間低了好幾度。
但低着頭隻顧吃飯菜的紀落笙卻絲毫沒有察覺到異樣,還一個勁兒地說:“唐成,你待會兒一定要把新洲所有好吃的餐館攻略給我發過來,我要吃遍新洲,還要介紹給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