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承志一行傍晚時分到了保定府,先在客店住下,第二天一早便到孟府送禮賀壽。
孟伯飛老爺子見了袁承志、程青竹和沙天廣的名帖,忙親自出來迎接。他早就知道袁承志年輕,還道必有過人之處,卻不想隻是個黝黑少年,相貌平庸,看起來沒什麽出奇的,心中不免對他看輕了幾分。
都說文人相輕,實際上,練武之人,也多是自傲之輩,前輩也不免嫉妒羨慕小輩的成就。孟老爺子雖說人稱‘蓋孟嘗’,卻也不能免俗啊!
孟伯飛的冷淡輕視,袁承志倒沒怎麽在意,畢竟人家是前輩嘛!不過夏青青就心裏有些不爽快了。
各路賓客拜過壽後,晚上孟老爺子大宴賓朋,席開六七十卓,當真是熱鬧非凡。由此,也可以看出這孟伯飛的确是喜好交友,面子夠大,他六十大壽才能彙聚來這麽多的賓客。
袁承志怎麽說也是七省綠林盟主,再加上程青竹、沙天廣在江湖上都是名聲不小,故而孟伯飛還是請他們在主席就坐。同坐的,要麽是武林中的老前輩、領袖人物,要麽就是本地權貴,甚至官府中人。
宴席開始,酒飯正酣時,突然有家丁匆匆進來,捧着一個拜帖來到了孟伯飛的長子孟铮身邊。
接過拜帖打開一看的孟铮,不禁臉色一變,随即連起身走到孟伯飛身旁,說道:“爹,您老人家真是好大的面子,華山派神劍仙猿穆老前輩的關門弟子莫寒山莫大俠來給您拜壽了。”
“哦?神劍仙猿的關門弟子?我與此人素來沒什麽交情啊!”孟伯飛一愣,眉頭微皺道。
“爹,您看這個!”孟铮打開拜帖指着上面角落處一道金色蛇形紋痕印記對孟伯飛示意了下。
孟伯飛一見那特殊的印記,不禁臉色變了下:“這這是金蛇大俠?快,铮兒,速随我前去迎接貴客!”
“不必了,孟老爺子!”悅耳的輕笑聲中,一襲粉色羅裙,手腕上帶着金镯子的何鐵手躍身落入院中,在其身後還跟着十餘個盡皆手捧大小不一禮盒的紅衣少年少女,一個個盡皆身手矯健。
何鐵手笑顔滿面的看向孟伯飛父子道:“家師聽聞孟老爺子大壽,特令晚輩送來賀禮!”
說話間,何鐵手纖纖玉手一揮,頓時身後的那些少年少女如孔雀開屏般分列兩側,各自打開了手中的禮盒,頓時一件件光彩奪目的禮物呈現在了院中衆人面前,引起了一陣驚呼震撼之聲。
那些禮物中,有兩三尺長如水晶般的紅珊瑚、有龍眼般大小成對的珍珠、有上等的象牙、美玉、翡翠無一不是精品,堪稱價值連城的稀世珍寶。在座之人多是身份不凡,也都是見多識廣之輩,今日看到這些禮物也都是被震撼得不輕。
就連孟伯飛的兒子孟铮以及徒弟們,都是一個個目瞪口呆的看着那些禮物,一時間竟都是忘了上前去接。
孟伯飛終究是活了大半輩子,自覺定力不弱,這會兒也不禁神色動容的看着滿臉笑意的何鐵手:“姑姑娘,令師如此厚禮,老夫如何敢當啊!”
“我師父既然讓人送來了禮物,那麽孟老前輩自然就受得起!還望前輩莫要推辭,收下這些禮物,莫要讓晚輩回去無法和家師交代,”何鐵手對孟伯飛略微一拱手道。
聽何鐵手這麽說,孟伯飛也便隻得拱手還禮,然後命人将禮物收下,并客氣的邀請何鐵手入席。
“多謝前輩好意,不過晚輩還有要事,便不多留了,還望前輩莫要怪罪!”何鐵手卻是主動開口告辭。
見何鐵手說走就要走,孟伯飛正要開口,不想袁承志卻是突然起身上前道:“姑娘,你說華山派莫大俠是你的師父?爲何我從未聽師父說過你?”
“你沒聽說過我,我卻是聽說過你,”何鐵手笑看着袁承志道:“七省武林盟主,好大的名頭啊!怎麽?你懷疑我的身份?那大可出手一試,不就知道了嗎!”
袁承志聽得眉頭一皺,他終究是年輕,見何鐵手明顯有些挑釁的味道,似乎還有些不把他放在眼中,也不禁心中有些火氣,當即拱手沉聲道:“既然姑娘想要見教,那我便來讨教一下姑娘的高招了。”
“好說!有什麽手段,盡管使出來,也讓我看看你這位七省武林盟主究竟有什麽本事,”何鐵手微微一笑,顯得自信十足。
“那就得罪了!”低哼一聲的袁承志,神行百變施展開來,身影一幻已是飛竄到了何鐵手面前,破玉拳施展開來,一拳向着何鐵手的肩頭砸去。
何鐵手見狀卻是不慌不忙,腳下一點地面飄然後退,仰頭側身躲過了袁承志這一拳,揚起了白膩如脂的右手,五枚尖尖的指甲上還擦着粉紅的鳳仙花汁,一掌劈向袁承志,還帶着一陣濃香。
隻看何鐵手出手的招法,袁承志便知遇到了勁敵,不禁忙抖擻精神,破玉拳變伏虎掌法。如今這套伏虎掌法在其手中施展開來,當真是變幻無窮,威不可擋。
而何鐵手的武功卻是别具一格,拳打多爲虛,而掌法則爲實,有事卻又一掌輕輕按來,全無力道,虛實不定的讓人感覺難以捉摸。
單手與袁承志拆了幾招的何鐵手,便是漸漸有些擋不住,不得不動用了左手。她的左手卻有些特殊,竟然帶着一個特制的金屬手套,手套帶着利刺尖鈎,使起來鎖、打、拉、戳,虎虎生風,靈活無比,一道道淩厲的勁風逼得袁承志不得不小心應對,不敢硬碰,眼看着便是被其逼落了下風。
何鐵手的爪法兇狠淩厲,袁承志卻也絕不含糊,當下招式變幻,伏虎掌法、破玉拳、混元掌乃至鐵指訣的功夫交互使用,趁着何鐵手疲于應對,有了亂了招法時,忙搶攻幾招,将何鐵手逼退。
“好小子,果然有兩下子!”嬌笑一聲的何鐵手,便是再次飄然上前,身法比之袁承志也并不遜色多少。
這下,對她的武功路數有所了解的袁承志,不敢留手,直接以破玉拳攻擊,一拳拳猶如鐵錘擊岩、巨斧劈山,何鐵手雖仗着左手上特質的金屬手套,卻也不敢硬接,被其逼得隻能以身法騰挪躲閃,展開遊鬥。
“哼!”凝眉冷哼一聲的何鐵手,終于是被袁承志逼得發了狠,左手上的鐵手套施展起來更加淩厲兇狠起來,招招毒辣要命,且變幻靈巧,便仿佛靈蛇探頭般,袁承志一時不查,躲閃不及,直接被其鈎破了手臂,劃出一道寸許長的傷口。
夏青青看到袁承志受傷,不由俏臉一變的急忙将手中金蛇劍扔向了袁承志:“大哥,接劍!”
閃身後退,伸手接住了金蛇劍的袁承志,頓時心中有了些底氣。仗着手中金蛇劍之利,他便能不懼何鐵手左手的鐵手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