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平安胡思亂想間,那些收拾妥當的村民開始排隊進城。
神武國的律法規定,各大城市進城不收取任何費用,可當你在城内消費,就會有一部分的錢,收歸國有,所以向平安這樣身無分文之人也可以進城。
排隊走進城内,剛前行沒多久,便看到前面聚集一群人,不知在幹什麽,在那指指點點。
平安好奇之下跟随看熱鬧的人向出事地點走去,還沒看到裏面發生了什麽,便聽到附近一些人不停的議論”兄弟你知道裏面死的那位是誰麽?怎麽這麽多人圍着看呢?”
被問話之人聽後,低聲回道”你剛來此地不久吧,死的這位可是鎮裏的名人,楊二!”
”當年這位可是鎮裏的富戶,後來得罪了鎮長,被廢了修爲,家産都被抄了。最後更是淪爲一名乞丐。”
“他這麽多年一直在鎮裏乞讨,昨天不知道此人怎麽那麽倒黴,在主街上被鎮長家的護衛隊長攔住。”
“聽那些護衛的意思,說楊二勾結青龍寨,想要憑借青龍寨颠覆鎮長,這些護衛在抓捕楊二的過程中跟楊二動起手來,楊二直接被那些護衛活活打死,哎,楊二這一輩子也夠倒黴的,死了對他來說反倒解脫了。”此人說完,裝作惋惜之色,微微搖了搖頭。
平安在聽到楊二這個名字時,腦子嗡的一下,腳下一軟,一屁股坐在地上,腦中隻剩一個聲音回蕩,義父死了?義父死了!兇手是護衛隊長,兇手是鎮長!
足足緩了十多分鍾,平安掙紮起身,看着四周那些圍觀之人,拼命推搡”讓我進去,讓我進去”
圍觀群衆聽到身後有人哭喊,好奇的轉頭看向身後,看到一個小乞丐跟瘋了似的往前擠,滿是補丁的衣服上還有股馊味,圍觀之人一臉厭惡的捂住鼻子躲避開來。
離平安最近的人看到他的穿着後,趕緊看看自己穿的衣服有沒有被這個小乞丐弄髒,有的人發現衣服上沾到一些灰塵,趕緊拍打幾下,暗罵晦氣,連連後退跟平安拉開距離。
平安看着閃開的圍觀者,急忙沖到裏面,看到臉朝下躺在那裏一動不動的屍體身上的穿着後,感覺整個世界都崩塌了,義父救了自己的命,給自己帶來溫暖,帶來光明,可現在他卻躺在這裏,再也站不起來,永遠離自己而去了。
平安本想上前,卻感覺腦袋像是被人砸了一記重錘,嗡的一下,眼前一黑,感覺天旋地轉,躺在義父面前。
圍觀之人看着突然沖進來的小乞丐,躺在地上雙手抱頭,痛苦的嘶吼,吓的急忙後退,心說這小子不會有傳染病吧,看那模樣跟得了失心瘋似的。
平安因爲看到義父的慘狀,頭痛欲裂,腦海深處被隐藏的記憶,顯現出一部分,一幅幅畫面出現在平安的腦海之中。
他看到一位老者抱着自己在河流内不停往遠處逃跑,跑了多遠他也不知道,隻知道自己很傷心,對老者很尊敬,而這位老者就是經常在夢裏出現跟自己說話的那位。
老者帶着他一直遊到岸邊後,臉色慘白的看着自己”少主,你秦爺爺可能要離你而去了,以後的日子,你要自己照顧好自己。獨孤家還等着你去解救呢。
腦中的記憶到這裏戛然而止,腦袋的疼痛感緩緩消散,平安顧不上這些,趕緊向地上的屍體看去,他還抱着最後的幻想,他還沒看到屍體的臉,這個屍體可能是跟楊叔穿着一樣的乞丐也不一定。
平安哆嗦着雙手,走到屍體旁邊,顫抖的轉過屍體的腦袋,映入眼簾的是義父那張熟悉的臉,這張臉上沒有笑容,隻有無盡的痛苦與不甘,看着楊叔臉上青紫一片,看來死之前被人打的很慘。
平安伸出雙手輕輕揉着義父臉上的傷痕,泣不成聲”爲什麽?爲什麽?”
“爲什麽好人不得好報,爲什麽壞人可以爲所欲爲。爲什麽!”淚水一滴一滴,滴落在楊叔臉上,将臉上的灰塵洗去。露出隐藏在灰塵下那些恐怖的傷口。
周圍那些圍觀之人聽到小乞丐的吼聲,心有戚戚,紛紛歎了口氣,轉身離去。
這一大一小的兩個乞丐再次成爲行人眼中的空氣,此景跟當初平安的遭遇何其相似。
強掙紮起身,背起義父,平安閉上雙眼,低聲呢喃“義父,平安帶你去找他們報仇,從今天開始我楊平安隻爲複仇而活,所有擋在我複仇路上的人,都要死。哪怕殺盡天下也在所不惜,鎮長,袁棟梁,你們給我等着。”
沖天殺意從平安弱小的身體中噴薄而出,官道上飛馳而來的三匹戰馬被他身上的殺意驚的連連後退。
戰馬上的三位軍士,因爲戰馬忽然停住,差點被甩飛出去,他們同樣感覺到了路邊那個背死屍的少年身上散發出來的殺意,等三人看到少年眼上那如死水般的眼神時,心裏不自覺的生出一股寒意。
爲首的軍士,握住微微顫抖的右手,暗罵自己廢物,策馬來到少年身邊,二話不說舉起手中的馬鞭,啪的一下抽在少年的臉上,将少年連同身上的死屍一起抽飛出去。
馬上的軍士看着飛出去的少年,不屑的呸了一聲,譏諷道“一點修爲沒有,還想殺人,我看你殺雞都難。真是不知死活。駕”軍士催動胯下戰馬跟同伴一起向鎮外疾馳而去。
躺在地上的平安,被軍士一鞭子抽醒,心說自己糊塗,自己跟義父一樣,沒有修爲在身,就算去了也是白白送死。
想到這裏,平安不顧身上的傷勢,背起義父向着城外走去,他不知道鎮長的勢力什麽時候出現,他背着義父目标太大,還是早離開的好。
回到二人的住所,平安将楊叔放在草墊上,脫去楊叔身上的衣衫,開始爲他擦拭身上的灰塵,當他看到楊叔滿身瘀傷後,淚水奪眶而出,雙手緊緊握在一起,腦子裏跟楊叔相處的一幕幕浮現而出。
一日一夜後,平安拿過破布,開始爲義父擦拭起來,擦好後,從破箱子中取出唯一一套好衣服爲楊叔穿上。
接着平安來到院中,用雙手爲楊叔挖了一個大坑。
恭恭敬敬将義父請出來,放入大坑之中,将土填回坑内,恭敬的對着義父的墳磕了三個響頭,聲音嘶啞道”義父,你放心,你的仇平安馬上去報。”
安葬完義父,平安累倒在地,躺在義父墳前沉沉睡去,這兩日的打擊,讓平安心力交瘁。能堅持到現在已經很不容易了。
渾渾噩噩睡了不知道多久,醒過來後,平安簡單吃了點野菜,起身來到屋裏,看着屋中熟悉的一切,現在感覺卻是如此冰冷。
輕聲歎了口氣,來到楊叔當成寶貝的舊箱子面前,打開箱子在裏面翻找起來,最後在箱子底下找到一些銀錢,拿出來看了看,竟然有兩百多枚銀币,平安心說看來老天都在幫助自己,讓自己報仇。
有了銀錢,平安心裏有了底氣,在他想來自己唯一能報仇的手段就是用毒,可自己能弄到毒藥的地方隻有永安鎮,那裏一定對毒藥有嚴格的掌控,看來自己需要想一種既可以當毒藥,又可以買到的東西。
平安想起了天麻草,此草的汁液可以讓成年人全身麻痹一個時辰之久,并且此物在每家藥鋪内都有賣的,是專業的醫用麻醉藥材。
想到此處,平安起身,緊了緊身上的衣服,拿起門邊的半截柴刀掖在身後,邁步向着永安鎮走去。
一路來到永安鎮城門前,站在進城的隊伍後方,準備排隊進城,沒走幾步,平安看到貼在城牆上的通緝令後,身體一震,下意識的就要往回走。
剛走兩步,想起前兩天自己來過一次,根本沒人注意自己,再說今天進城自己根本沒打算活着出來,平安深吸口氣,壯着膽子,向着城門口走去,一步兩步三步,每一步都像踩在自己心裏,讓他有種窒息感,感覺再走幾步就會缺氧而死。
好在城門處的守衛根本沒有注意自己,看自己一身乞丐裝,厭惡的撇撇嘴将頭轉向别處。
平安見此松了口氣,急忙加快腳步進入永安鎮中,平安猜測可能是因爲自己乞丐身份讓這些人放松警惕,也可能是自己臉上的傷痕,讓自己看着跟通緝令上那個豐神如玉的少年判若兩人。
進城後,一路來到主街上的一家不大的藥材鋪内,藥材鋪内的夥計看到平安,趕緊攔住他“我這沒飯,你去别家要吧。”
平安沒有廢話,直接取出幾枚銀币放在手中,靜靜的看着夥計。
夥計看到錢,立馬換上笑臉,将平安迎進去,問他需要什麽藥材,平安看向櫃台“不知你這裏有天麻草麽?”
夥計聽後微微一愣,心說這小乞丐要那玩應幹嘛,那東西一般是給病人麻醉用的,不過看着平安手中的銀币,夥計沒有多問,進入櫃台一邊翻找一邊問道“您要天麻草,還是天麻粉?”
平安聽後一愣,心說還有天麻粉這種東西,這樣更好,省的自己弄了。
夥計聽小乞丐要天麻粉,直接從櫃台後面拿出一個紙包,轉頭看向平安手中的銀币,微微皺眉。
平安看着對方的表情知道可能不夠,又從懷中拿出一枚銀币遞給對方,夥計看後,眼中閃過一絲驚喜,直接将天麻粉遞給平安。
平安接過後,将天麻粉揣在懷中,轉身走出藥鋪。他不知道,夥計剛才的表情不是說錢不夠,而是看錢上面的污漬,沒法入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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