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少年被噩夢驚醒,他夢到自己又被抓回土匪山寨,又回到那個讓他畏懼的男人身邊,看着對方一臉微笑的讓自己跟他做“遊戲”,完不成便會拿着皮鞭不停的抽打自己,自己無論怎麽喊叫,怎麽咒罵,對方都不爲所動,巨大的恐懼感包圍自己,心裏甚至産生一死了之的想法。
驚醒後,身體傳來劇烈的疼痛,少年下意識的想要摸身邊的鐵栅欄起身,不成想一下摸了個空,微微一愣,急忙睜眼,映入眼簾的是一處破舊的屋頂。
少年第一個想法就是自己逃出來了!從此自由了,不用在受虐待,不用在扮傻子,爲了印證猜想,少年急忙看向四周,發現自己的确在一處老舊的房屋之中。
激動之下,少年差點從草墊上摔下來,眼中流下激動的淚水,想要發笑,卻發現嗓子幹渴的難受,根本笑不出來。
遠處還在睡覺的老乞丐楊二被吵醒,當他看到少年滿臉淚水在那胡亂比劃着什麽,急忙起身走上前去,關心問道”你怎麽了?哪不舒服麽?”
少年看到沖過來一個黑影,吓了一大跳,還以爲那個男人回來了呢,心說完了,可聽到對方的聲音,少年微微一愣,急忙轉頭看去,看到一個渾身髒兮兮的老乞丐正一臉關心的看着自己。
一時間少年又猶豫了,最後實在忍不住,警惕問道”老人家,我這是在哪?是您救了我?”
楊二被叫的渾身不自在,心說這麽多年了,還是第一次被人叫老人家,看着少年一臉警惕之色,心裏一軟,解釋道”這裏是永安城外,當時我看你躺在路邊,就将你撿了回來,順便給你敷點草藥。”
少年得到老乞丐的确認,心裏大石總算落地,他知道老乞丐說的輕松,好像他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似的,可如果沒有他,想來自己早已經死了,當時自己躺在路邊那麽久,根本沒人幫助自己,自己絕望的看着遠處一雙雙腳經過,多希望有人能對自己伸出援手。
如果沒有此人,自己必死無疑,可少年還是很謹慎的看了一圈屋内建築,發現沒有刑具,沒有危險器具後,少年這才感激的看向楊二,強掙紮起身,恭恭敬敬給楊二磕了三個頭,真誠道”大恩不言謝,以後有用到小子的地方,小子刀山火海也必會報答您老。”
“不用,我救你就是舉手之勞,不用你如此報答。”楊二看着一臉認真之色的少年,連連擺手,心裏不停埋怨自己貪财,這麽好的孩子自己還想拿他頂包,也夠不是人的了。
少年微微搖頭,淚水止不住的流淌而下,自從被抓上山寨,他所經曆的事情,差點将他弄崩潰,甚至讓他一度懷疑世上到底有沒有好人。
這次遇到老乞丐,讓他覺得世上還是有好人的,老乞丐救人已經很偉大了,更偉大的則是救了自己這顆傷痕累累的心。
楊二看少年哭的太傷心,轉移話題道“孩子,你叫什麽名字?”
少年聽後身體微微一顫,傷感的低着頭,哽咽道”我不知道,我醒過來時躺在河邊,被一夥土匪劫走,在那裏受了很多虐待,并且還被封印了修爲,我不知道我是誰,我家在哪,關于我的一切一點都想不起來,他們說我傻了,失憶了。”說道最後少年傷感的哭了起來,一邊哭訴一邊跟楊二講起自己在山寨經曆的遭遇。
楊二聽到少年的遭遇,一時驚呼出聲,一時同情落淚,一時咬牙切齒,一時長出口氣,直到少年說完,楊二感慨道這個袁棟梁簡直比禽獸都不如,小小年紀就這麽變态,殘殺那麽多無辜之人,竟然還會收藏人耳朵,此子以後成長起來,永安百姓一定沒有好日子過。
楊二看自己說袁棟梁的名字,少年那副驚恐的神情,急忙上前安慰“别哭了孩子,事情已經過去了,你逃離那裏了,以後都不會遇到他了。”
安慰半天,少年才有所好轉,見此楊二轉移話題道“名字隻是個稱謂,就像我,本名叫楊二,可外面的人都叫我要飯的,慢慢我感覺這就是我的名字,别人叫我楊二我還不适應呢。”
說道此處老乞丐頓了頓,建議道“要不我給你起個名字吧。” 少年聽後微微一愣,接着感激的點了點頭。
楊二見此松了口氣,沉思一會後,意有所指的看着少年“就叫你平安吧,至于姓麽,跟我一樣姓楊,你就叫楊平安。”
少年聽後低聲念叨“楊平安,平安,這個名字好。” 少年說完,感激的對老乞丐點了點頭。
楊二看着少年拘謹的模樣,輕歎一聲,愧疚的看着少年感慨道“過去不管是好是壞,人都要往前看,不能活在追尋過去的腳步中,要把現在活好,知道麽?”
楊平安聽後,正想回話,肚子卻搶先一步叫了起來,楊二見此微微一笑“原來是餓了,你等着,我給你拿吃的。”說完楊二急匆匆的來到院中,從鍋中,取出糙米飯,回到屋中遞給楊平安。
平安看着眼前的飯食,食指大動,對着楊二微微一笑,接過米飯狼吞虎咽的吃了個精光。吃完後,不好意思的看着楊二自責道”楊叔,你也剛起來,還沒吃飯呢,可我将飯菜全吃了。”
楊二看着羞愧低下頭去的平安,無所謂的擺了擺手”不用管我,你多吃點身體才能好的快,等會楊叔出去要點就行了。你楊叔别的本事沒有,要點飯菜還是難不住我的。”說完還故意對平安眨眨眼。
平安被楊叔的表情逗的哈哈大笑,笑過之後,看着楊叔欲言又止,楊二知道這小子有話想跟自己說,提前開口問他想說什麽。
平安聽後不好意思的撓撓頭,尴尬問道”楊叔,你現在也不老,爲什麽不找份活計呢?怎麽也比做乞丐強吧。”
楊二聽後,微微一愣,輕松之色消失,一臉苦澀的看着平安”當年你楊叔家裏也算鎮中的富戶,做批發藥材生意,還有個很大的醫館,日子過的相當不錯,本該有個不錯的前程。”
“可因我當年狂妄自大,花天酒地,得罪了剛上任不久的鎮長,因爲我的愚蠢弄的自己修爲被廢,家産被抄,父親,母親,當場被氣死,家裏的傭人管家死走逃亡,最後就剩下我跟一位老仆人兩個人。”
“當時也不知道鎮長怎麽想的,竟然沒對我下手,隻将老仆人打走了,讓我在這裏自生自滅。”
”因爲沒有修爲,加上得罪鎮長,根本沒人敢用我,我也不敢走的太遠,外面的世道很亂,土匪橫行,沒有修爲根本走不出去。”
“爲了活着,隻能上街乞讨,雖說乞丐很讓人看不起,可貴在自由,無牽無挂,不用煩心任何事情,隻要讓自己餓不死就行了,也挺自在。”說道最後,楊二裝出一副輕松的模樣,想表現自己活的很好,想的很開,可他眼底中的仇恨卻怎麽也掩飾不住。
平安對這種眼神太熟悉了,之前的自己在看袁棟梁時,就是這種眼神。
二人在破屋中聊了一上午,楊二怕平安累着了,便讓他躺下休息,他則拿着乞讨的裝備,去永安鎮中讨要吃食。
楊叔走後,平安在腦中回憶上午跟楊叔聊天的内容,他知道了自己身在何方,附近有什麽。同時也讓他知道這個所謂的楊叔究竟有多棘手。
此人得罪了鎮長,被逼到要飯,按普通人來說,受到這麽大的打擊早自殺死了,可他卻能忍受下來并且在鎮長身邊這麽多年,一定是在謀劃什麽,自己必須的快點走,遠離這個是非漩渦。
可自己現在傷勢太嚴重,平安打算等傷好的差不多了再走,值得一提的是他對楊平安這個名字是真的喜歡,對楊二的感激之情也是真的,不過僅限如此。
躺了一會,心想光這麽躺着也不是個事,還是起來做點什麽吧。
起身後,四處打量一下,發現這裏什麽都沒有,還很髒,心說還是收拾一下比較好。
平安忍着疼痛,拿起放在門邊的掃帚,開始收拾衛生,等掃到牆角時,發現一個染血的紙團,好奇之下撿起來打開觀瞧,等看到上面的頭像後,身體一震,手中的掃帚掉在地上,眼中重新煥發的活力再次熄滅。
平安神色冷峻的看向四周,緊了緊衣服,忍着身上的疼痛,推開房門向外看去,發現沒什麽人後,邁步走出屋子極速向着遠處行去。
下午的陽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可平安心裏卻如同進入冰窖,冷的痛徹心扉,當他看到通緝令上的内容後,才知道自己有多傻,更加知道這個世界到底有多黑暗。
他沒想到楊二竟然演的這麽好,讓他差點相信此人就是傳說中的好人了。
可對方百密一疏,讓自己找到了破綻,估計此時楊二已經去了官府,自己如果不走,等待自己的将是死亡的結局。
想到此處平安不敢怠慢,加速向着遠處跑去,跑了沒多久,腦海中一直浮現楊二的音容笑貌,平安停下身形甩了甩頭,暗罵一聲,想将楊二從腦中甩出去,最後發現越甩記憶越清晰。
平安站在原地沉思良久,一咬牙“楊平安啊楊平安,你這麽做是在找死,當時在土匪山寨時就發過毒誓,此生誰都不信,現在爲了一個救過你的乞丐就回去,也太糊塗了。
平安在心裏一遍一遍的罵着自己,他知道此次回去自己死的幾率比較大,可每次想起楊叔那關心,愛護的眼神時,他知道楊叔表露的都是真的。
想到此處平安轉身往回走去,嘴裏暗自發狠道“如果他真的可以演的以假亂真,那我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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