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3 我想确認一件事
祁破奴非常自責。若非他的突然到來,竺老闆夫婦完全可以活到白頭偕老,幸福地送竺雪梨出嫁,數年後幸福地把外孫子或外孫女擁入懷中。
祁破奴卻又沒有自殺了卻一切的懦弱想法。因爲有人告訴祁破奴,一旦他死在途中,竺老闆夫婦這樣的悲劇隻會更多而非更少。隻有他安安全全活到京師,跪在皇帝面前哭訴父親的冤情,才能真正消除單志元的罪惡。
賀路千正在眯着眼觀察竺雪梨和祁破奴,李鳳瑤突然自遠處飄了過來:“你醒了?”
賀路千謝謝李鳳瑤昨晚的守夜,順便詢問昨夜殺戮的餘波:“外面兒怎麽樣?”
李鳳瑤答說:“天亮之後,官府派人過來清理街面,搬走了所有屍體。其中有官府請的驅邪佛僧,我害怕被他發現,沒敢過去查看詳情。等佛僧離開之後,我才去了竺家四合院一趟。那裏沒有暗器陷阱,也沒有法陣陷阱,官府應該誤會我們已經趁夜離開了。”
賀路千又問:“長槍會那邊呢?”
李鳳瑤:“今日城裏的佛僧、道士很多,我沒敢走遠。”
賀路千:“長槍會有人來這邊嗎?”
李鳳瑤:“長槍會幫衆昨夜被殺破膽了。佛僧離去到現在,一直沒有人敢過來。”
鬼怪受到陽光和佛道官雙重克制,李鳳瑤工作效率大減,沒辦法再幫賀路千做視野。賀路千也對本世界奇奇怪怪的法術充滿警惕,不敢莽撞冒險鑽出密道,或者前往蕪鸠分舵附近長槍會鐵槍會的情報。
目光移到竺雪梨和祁破奴身上,賀路千談起日常瑣碎:“他們倆還好吧?”
李鳳瑤憐憫目光望向竺雪梨:“雪梨非常懂事,她怕影響你的情緒,昨夜聽到你回來連忙抹去了淚珠。你睡着之後,雪梨又擔心哭聲吵到你,捂住嘴巴躺在床上默默流淚。後來我怕她情緒崩潰,索性顯露鬼影與她交流,或真或假說了很多死後故事。雪梨現在覺得活着能爲父母燒香祭拜,死後能夠與父母重聚陰間,心态慢慢轉好了。”
賀路千點點頭。
安撫人是賀路千的弱項,此事暫且如此處理吧。
唠叨一會兒,賀路千愉快做出今日計劃:“今晚八點左右,應天府援兵就到了。如果順利還好,萬一出現波折,恐怕還得乒乒乓乓亂打一場。我且再會兒睡吧,養足精神,迎接今晚的挑戰。”
半睡半醒虛度光陰,很快熬到了晚上八點。
可是,祁破奴所謂的應天府援兵卻沒有半點兒到來迹象。
九點,十點,十一點,十二點,賀路千依舊沒有盼來援兵,竺家四合院附近一如既往地安靜。
好的不靈壞的靈,今晚的約定果然出現波折了。
賀路千撓了撓額頭,詢問祁破奴:“竺老闆說的,确實是晚上八點左右?”
應天府援兵的失約也令祁破奴不知所措:“竺叔說他已經約好了時間,今晚八點左右肯定能夠等到援兵。”
可是,現在已經是十二點了。
竺老闆的囑咐,肯定不是善意的謊言。
竺老闆将女兒和祁破奴捆在密道裏,約定時間若是假的,豈非準備把他們倆活活餓死、渴死。縱然懷疑竺老闆對祁破奴的忠心,也不該懷疑他對女兒的狠心。
肯定是哪裏出問題了。
竺老闆做出約定的某人,要麽被困在了哪裏,要麽已經死于單志元部将的追殺。
怎麽辦呢?
首先,密道環境簡陋,沒有必要苦等下去。
其次,要不要救人救到底呢?
賀路千斟酌援兵,詢問祁破奴:“援兵從應天府而來,應該在應天府設有據點吧?”
祁破奴點頭:“有。”
賀路千若有所思。
賀路千突然轉望李鳳瑤:“李姑娘,我想把你和你哥哥的冤屈狀紙,上遞給應京校尉。你覺得如何?”
炐朝兩京十三州,州的最高長官是刺史,京的最高長官是某京校尉。實際官階排序中,應京校尉又稍稍高于各州刺史,算得上頂級封疆大吏。賀路千的意思,就是越過縣級、郡級,直接把李鳳瑤兄妹這件案子遞給官職更高的應京校尉。
李鳳瑤記得賀路千的“縣令不行,上訴郡太守;郡太守不行,上訴州刺史;州刺史不行,上訴到皇帝面前”說法,但她早已事實放棄了這條路。
李鳳瑤對賀路千的提議一點兒都不感興趣:“沒有必要吧?瞧瞧宣川郡守和甯津縣令的嘴臉,再瞧瞧蕪鸠郡守的懦弱,你難道還對他們抱有希望嗎?再說,我都開始殺人複仇了,已經化作世人眼中的惡鬼。狀紙遞到應京校尉那裏,他怕是第一時間請來高僧鎮壓我。”
賀路千搖頭表示自己并無此意:“我并沒有寄望應京校尉是一位爲民伸冤的青天大老爺。隻是,怎麽說呢。甯津縣到蕪鸠郡,我心中的疑惑越來越多,對未來道路也越來越迷茫。狀紙遞給天京校尉,目的不是渴盼他爲你伸冤,而是我想通過此舉驗證一件事。”
李鳳瑤:“驗證什麽事?”
賀路千卻避而不答,笑了笑說:“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李鳳瑤沉默一會兒,無所謂語氣回答說:“你想怎樣就怎樣吧,反正我已經不指望官府替我洗雪冤屈了。”
得到李鳳瑤的許可,賀路千轉首望向祁破奴:“我準備去應天府辦一件事,索性直接把你帶到應天府。你覺得如何?”
祁破奴即使有些少年聰慧,終究是一位十歲孩童,遇見大事就不知道該如何是好。竺雪梨則是一位正常封建少女,純真而又無知,且精神恍惚猶豫,更不能提出有效意見。賀路千索性專斷替他們做出抉擇:“既然你們不反對,就這樣安排吧。”
“收拾收拾,我們趁夜啓程。”
蕪鸠郡城的城池不高,守衛也到處都是漏洞。
賀路千這樣的身體素質,來回兩趟,就分别抱着竺雪梨和祁破奴翻牆而出。
蕪鸠郡城距離應天府應京不遠,大約九十公裏路程,賀路千現在完全可以依靠兩條腿走完。
但竺雪梨和祁破奴不行,前者是弱女子,後者是十歲孩童,步行的話估計最少也得兩三日。祁破奴現在處于追殺中,時局根本不允許他優哉遊哉趕赴應天府。賀路千稍作思考,采取了竺雪梨的建議,翻牆出城後向西北走,去蕪鸠郡渡口乘船駛往應京。
或許蕪鸠分舵陷入混亂,或許另有其它未知原因,直至三人一鬼抵達渡口,都沒有任何意外發生。
真正讓人煩心的,反而是客船稀少,三人一鬼在渡口等了許久都沒有等到。
賀路千閑着無聊,索性以渡口爲起點長跑一萬米,測試測試戰八檔次的身體素質究竟有多強。
結果非常驚喜。
20分鍾13秒!
地球二十一世紀,萬米長跑的世界紀錄爲26分鍾17秒。
賀路千昨日還在念叨何時能夠追平地球二十一世紀紀錄,誰想僅僅一夜殺戮獎勵的經驗,就輔助賀路千輕松刷新萬米長跑世界紀錄。而且不是地球二十一世紀以秒爲單位的紀錄刷新,賀路千足足把上限一次性擡高将近6分鍾。
這意味着,哪怕讓地球二十一世紀世界頂級的長跑運動員先跑兩公裏,賀路千也能輕松後來居上,一陣風追超過他們。
地球二十一世紀認知中的人體極限,就這樣波瀾不起地被賀路千打破了。
這才戰八檔次啊。
戰八身體素質搭配斷虎心法,就能達成20分鍾13秒新紀錄。
如果更高呢?
戰九身體素質,乃至戰九十身體素質,又将恐怖到何種地步?
這樣一路強化下去,傳說中的飛牆走壁,肯定不再是夢想。
賀路千沉浸驚喜情緒期間,又一項喜事登門。卻是其他七位同樣趕赴應京的旅客,超額湊了一些船錢,說服一艘半空貨船把他們附載到應京
乘船期間無甚異事,當日下午天色昏昏之際,貨船順利抵達應京某渡口。
自竺家事變那晚下起細雨,蕪鸠郡城附近一會兒晴日,一會兒多雲,一會兒陰雲細雨,一日之間能換好幾種天氣。到了應京附近,天氣不再詭異多變了,雨水越下越大,接近地球二十一世紀概念的中雨。
應京似乎與賀路千八字不合。
除了惹人讨厭的雨水,賀路千剛下船又遇到一件糟心事。
貨船以方便乘客避雨爲借口,越過繁華中心,停在一座石亭附近。賀路千、竺雪梨、祁破奴以及其他七位蕪鸠登船的乘客,正欲走向石亭稍作休息,二十餘名面貌兇惡的壯漢突然将他們團團圍住:“聽說你們蕪鸠有義俠劫富濟貧,銀錠子、金錠子丢了一地。哈哈,你們匆匆忙忙來應京,肯定是因爲撿了不少意外财吧。”
“嘿嘿,兄弟們也貧呢,最近吃了上頓沒下頓。麻煩各位效仿那位義俠的善舉,也救濟救濟我們兄弟吧。”
其他壯漢則沒有心情開玩笑,直接揚起手中刀劍威脅衆人:“識相點兒,乖乖交出所有财貨。不然,砍了你們,丢到江裏喂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