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守業愣住,他的勸阻全是因爲擔心,因爲不舍得,他知道甄依會拒絕,卻沒想到她會這樣質問自己。
他不知道怎麽回答甄依,因爲他确實沒什麽資格質問她。
甄依沒想吼陳守業,她知道他的用心,可是她太了解他了,如果她不做出這幅惱火的樣子,他能在這裏苦口婆心地勸個沒完沒了。
快刀斬亂麻,雖然痛,卻也快。
現在不是在這裏你擔心我我擔心你的時候。
“我沒資格管你的,你想做什麽事情,盡管去做就是了,我不攔你,隻是你要注意安全,不要以身涉險。”
陳守業紅着臉說完轉身就走,一句憑什麽,讓他連站在甄依面前的勇氣都沒有了。
他遠遠躲着,一是因爲沒有勇氣,一是因爲自己控制不住地想要提醒她注意安全。
而這樣的話,她是不願意聽的,所以,他走。
盡管不放心,盡管不舍得,他還是轉身離開。
甄依看着陳守業的背影,猶豫再三,挽留的話終是沒說出口。
她知道陳守業的打算,糧草的車輛經過以後,他就要回府和陳敬臣話别,她将他留下,隻會耽誤他們父子的時間,上一世在軍糧被劫後不久陳敬臣就病重不治而亡,現在沒了土匪這心腹大患,不遭受重大打擊,他怕也撐不到陳守業再次歸來了。
甄依清楚,他們還有的是時間解除誤會,而陳敬臣卻沒有多少時間多看陳守業一會兒了。
陳守業到家的時候,知州府已經和他離去時截然不同,阖府上下帶着初冬的蕭瑟味道。
家裏的奴仆都是行色匆匆,見到陳守業也隻是點頭示意然後就繼續匆匆忙碌。
陳守業終于在書房中找到了他的父親,不過是一天多的時間,陳敬臣仿佛老了許多,見到陳守業進來,他笑着起身,用手撐住了桌子,搖搖晃晃站在那裏,對着他笑。
“惡狼山的山匪可都拿下了?”
“父親放心,他們以後不會爲禍咱們霍州百姓了。”
陳敬臣聞言,舒了一口氣,一臉釋然。
“我辭官了。”
“父親,您的身體”“身體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這些年我做了很多糊塗事,對不住霍州的百姓,也對不住你的母親,對不住成兒,我這身體沒辦法再做一州的長官,與其在這裏煎熬,不如離開。”
“父親不要說這樣的話,你這些年爲霍州城殚精竭慮,百姓們不知,兒子也是知道的,隻是您身體不好”陳守業很清楚,他的父親能力并不突出,身體又弱,守成有餘,開拓不足,這也是爲什麽這麽多年霍州匪患成災,他有心要除,卻還是讓他們不斷發展壯大。
他知道父親的心腹大患就是山匪,現在山匪已除,即使辭官,他對霍州百姓也問心無愧了。
“守業,你去了戰場上,要照顧好自己,要拼搏上進,你比爲父要強,以後爲官做将,一定要切記,爲國爲民,方能問心無愧。”
“父親,您放心,我知道的。”
“有時間記得給我寫封家書,以後父親有的是時間看你的信,給你寫信。”
“我會的。”
“你放心去拼搏自己的前程,咱們這個家,永遠都不會是你的負累。”
他狠心休妻,不顧自己的名聲和官途,爲的就是不掣肘兒子的前程。
他現在能爲兒子做的,也隻有這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