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長孫拔與陳國公同時請纓出戰,皇上封兩人爲左右将軍,一同陪大軍開拔。
出戰前夕的江甯侯府。
楊氏命人備下了酒席,宴請一同出征的武将,連同長孫拔在内,大小武将共三十餘人。
之前陳國公登門問瑾甯的事情,被打了出去,楊氏卻當沒發生過一樣,一樣下了帖子去給陳國公,但是陳國公沒來,甚至沒讓人回話,去與不去都不說一聲。
晚宴之後,李良晟很忐忑,楊氏便安慰道:“上了戰場,他是左将軍,而你是元帥,一切都是聽你的指揮,你不必擔心,再說,今晚出席的都是你父親之前的部下與戰友,到了戰場,他們都會護着你的。”
李良晟想想也是,這些将領好多都是父親的舊部,且其中有些人曾陪同他一塊出生入死,沒什麽好擔心的。
楊氏眼底閃過一絲冷狠,壓低聲音道:“你聽母親的,到了戰場,如果發現他有煽動軍心或者是不服從你的命令,尋個由頭,把他處置了。”
李良晟吓了一跳,“母親!”
楊氏握住他的手,手心冰冷,眸子裏的陰狠越發加強,“你别怕,不管那監軍甯三是不是陳瑾甯,到了戰場上,你就是最大的,有至高無上的權力,殺了她,那麽隻有那陳靖廷行使監軍之職,陳靖廷是個無用的,礙不着你什麽事。”
李良晟臉色發白,指尖都顫抖了,“母親,你說那甯三和陳二真的是陳瑾甯和陳靖廷?
你不是說不是嗎?
他們都死了啊,難道他們是鬼嗎?”
楊氏緩緩地搖頭,燈火照得她的面容陰晴不定,“不是鬼,他們是龍太後找回來救大周的人。”
李良晟駭然,“救大周的?
那這場仗莫非要依靠他們才能赢?
如果是這樣,殺了他們,豈不是我要吃敗仗了?”
楊氏用力地攥住他的手,如惡鬼一般盯着他,“吃了敗仗,不要緊,你記住母親的話,千萬記住,如果打不過,馬上投敵,你手上有幾十萬兵馬,如果你帶兵投敵,起碼能在北漠穩坐一官半職。”
李良晟久久說不出話來,瞪大眼睛,連喘氣都頓時覺得困難。
“母親……您怎麽能這樣說?”
良久,他才從顫抖的嘴唇裏說出這句變調的話。
投敵意味着他就是賣國賊了,他會成爲大周的罪人,千古罪人。
楊氏淩厲地道:“你必須要聽母親的話,這是你保命的最好辦法,但凡還有機會,你死拼到底,但是一旦沒有制勝的機會,你就必須聽母親的話,投敵才可保命,你細想,如果你保住了性命,日後北漠與鮮卑侵吞了大周,始終是要任用大周原有的官員來安定民心,你前程不至于盡毀,至于世人說什麽,那就随便他們說便是,活着,便是勝利了。”
她見李良晟還是懵然震駭的樣子,不禁一巴掌打了下去,怒道:“你聽到了沒有?”李良晟被打了一巴掌,依舊六神無主,但是看到母親冷冽的眼神,他竟禁不住地點了一下頭,說:“兒子謹記。”
楊氏這才沉沉地歎了一口氣,看着他道:“但凡還有辦法,母親不會叫你這樣做,既然皇上和龍太後如今起用陳靖廷和陳瑾甯兩人,證明已經知道你誣陷陳瑾甯一事,你若打了勝仗還好,功過相抵,可你若吃了敗仗,哪怕大周不至于滅亡,他們都會治你的罪,你是沒有活路了,隻能投敵。”
李良晟心頭一片慌亂,竟不知如何是好。
楊氏安撫了幾句,便叫他早些回去休息,不要多想。
回去之後,李良晟哪裏睡得着?
長孫嫣兒一直在示好,雙手在他的胸前撫摸,他心煩意亂,一把拉開她的手怒道:“别亂動,我心裏頭煩着呢。”
長孫嫣兒一怔,委屈地看着他,“你這是怎麽了?
明日就要出征了,怎麽對我還這般冷漠?”
他又不是第一次出征,之前每一次出征之前,都會和她纏,綿,這一次是怎麽回事了?
李良晟看着她那張美麗而委屈的臉,越發的煩躁,怒道:“我此去,生死未蔔,你不叮咛幾句,卻一直纏着幹那些事,你怎麽那麽賤啊?”
長孫嫣兒臉色大變,猛地坐了起來,“你說什麽?
你說我賤?”
李良晟幹脆掀開被子下床,冷冷地道:“你不止賤,你還無用,如今想想,都不知道你哪裏比陳瑾甯好,我竟會爲了你而折辱了她。”
“李良晟!”
長孫嫣兒尖叫一聲,赤腳跳在地上,氣得滿臉鐵青,“你把話說清楚,你是惦記着那死人嗎?
你折辱了她是因爲我嗎?
從一開始你就不願意娶她,難道當初是我強迫了你嗎?
再說,我哪裏不如她?”
她沖上去拉住李良晟的手,想再質問,李良晟一番手就把她推在地上,怒道:“你樣樣都不如她,你會打仗嗎?
你會生孩子嗎?
你會什麽?
不就是會哭會裝無辜嗎?
真是惡心死了,一點用都沒有。”
長孫嫣兒扶着椅子爬起來,氣得渾身顫抖,伸手指着他,“你自己窩囊廢,打不了勝仗,竟推到我的身上?
你還要不要臉了?
外面人人都說你李良晟打了勝仗是靠陳瑾甯,看來真是沒錯啊。”
李良晟猛地轉頭,陰沉地看着她,“你說什麽?”
長孫嫣兒氣得沒了理智,怒道:“我說錯了嗎?
你就是靠女人,在家裏靠你母親,在外打仗靠陳瑾甯,打輸了仗你還誣陷陳瑾甯通敵叛國才會害你輸了戰事,你一直都在推卸責任,你一點用都沒有,你是個窩囊廢,眼睜睜看着你母親殺了陳瑾甯,殺了你的兒子,你屁都不敢放一個,你這個廢物,懦夫。”
李良晟眼底殺意頓生,一步一步地逼過來,“當初誣陷陳瑾甯通敵,是不是你出的主意?”
長孫嫣兒吼了一通,見他神情陰鸷,殺氣騰騰,才有些後怕,她退後了兩步,道:“那不是我的主意,母親本來就有這個意思,是她借我的嘴說出來而已,你想幹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