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地聽得母親提起陳靖廷來,李良晟心頭急促地跳動了幾下,盡量維持平靜。
他這輩子最憎恨的人就是陳靖廷了。當初父親沒死的時候,對他十分倚重。逢人就說他有大将之風,日後要要成大器的。
一個野子。可以成什麽大器?若不是父親處處爲他制造機遇,給他領軍功,光憑他自己連将軍都做不了。
父親這輩子爲他安排了兩件事情。他是最不滿意的。
一件是把陳靖廷接回了府中。讓他叫他大哥。
第二件事。便是不顧他的意願。爲他娶了陳瑾甯爲妻。
他也很後悔當年不曾拒絕,那不是她所喜的女人,他爲什麽要勉強自己接受?
“你怎麽了?”楊氏見他忽然失神。便不悅地道,“看看你。莫說還不确定是不是鬼,就怕失魂落魄成這個樣子。就真的是鬼又如何了?死人還能鬥得過活人嗎?她如果這般有恃無恐。早就出現在你我面前了,爲何隻敢去吓唬長孫嫣兒?如果她出現在我的面前。我便會撕下她的面具,讓你看到她不是陳瑾甯。”
“真的嗎?”李良晟喃喃地道。但是,太熟悉了。夫妻八年,他雖然總是不喜歡她,但是,幾乎每天相對,對她的容顔太熟悉了。
“自然是!”楊氏嚴厲地道。
楊氏之前借陳瑾甯是晦氣克星爲由,把戰敗之罪歸咎于她,所有人都認爲,楊氏是信這些的。
但是,楊氏不信,或者說不是不信,而是認爲即便是有這些鬼怪,也比不得人厲害,否則,世上當道的就是鬼神而不是人了。
既然她能殺得了陳瑾甯,那就不怕她的鬼。
李良晟素來信服楊氏,她既然都這樣說了,心裏便相信是易容術,隻是,陳瑾甯嫁給她八年,一直都很聽他的話,沒什麽朋友,親人更沒什麽在乎她的,誰會爲了她易容過來吓唬侯府的人?
對陳瑾甯他熟悉得不得了,壓根不會有人爲了她出頭的,且她是獲罪死的。
陳國公?不會,那老匹夫是個懦弱的,來過一次之後就不敢再來,且這份父女關系一向淡漠,他怎麽會爲了陳瑾甯而再次得罪侯府?除非是他的官不想做了。
“母親認爲會是誰呢?”李良晟問道。
楊氏不願去想,淡淡地道“管是誰呢?你不要管,準備出征事宜吧。”
說起出征,李良晟的心又焦躁起來了,可怕母親生氣,也不敢說,遂退了出去。
且說瑾甯回了院子,錢多多睡了,她便回了房中換上衣裳睡下。
如今仇恨對她反而不那麽重要,在知道李良晟要出征之後。
她很是擔心,李良晟壓根沒有真材實料,但是皇上竟然點了她爲兵馬大元帥,這實在是太冒險了,等同是把大周往北漠的虎口裏送。
開始她認爲這裏的一切都或許是虛幻,等她回去之後,一切都會逆轉。
但是,她現在開始懷疑,自己重新回來這裏,到底是不是有什麽玄機的?
不管是真的還是虛幻,她都不能眼睜睜看着大周江山被李良晟斷送。
但是,如今的她能做什麽呢?總不能闖入宮中,跟皇上和太後說明白真相吧?皇上信她才怪,怕拿下了她就要問斬,倒是白送了一條性命。
可惜的是,靖廷沒跟着來,否則還能和他商量一下,他知道怎麽聯系攝政王,讓攝政王千萬阻止李良晟出征。
她焦灼了一晚上,将近天亮才迷迷糊糊地睡過去,睡過去沒多久,便聽得外頭腳步聲整齊地響起,這種腳步聲是訓練有素的。
她驚覺地披衣躍起,開啓了窗縫往外看,看到錢多多領着幾個人往裏走,錢多多很害怕,走的時候身子顫抖,仿佛他的人生不曾遇到過這麽大的人物。
從穿衣打扮便可看出這些人的身份,宮裏宣旨的學士和内侍監,還有兩名佩劍禁軍。
内侍監挺直腰喊了一聲,“甯三何在?”
瑾甯怔了一下,甯三?
錢多多過來敲門,壓着嗓子道“三爺,三爺,他們說是宮裏的人,來給您宣旨的。”
瑾甯随即道“馬上,我穿好衣裳就出來。”
她看着男裝,女裝,應該是太後來的旨意,太後肯定知道她的身份,所以是否應該穿女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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