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眼下也不能随便派人進宮,就勞煩江甯侯跑了一趟。
這一來一回,快馬加鞭也快一個時辰,等江甯侯取回了無憂散,瑾甯還是沒有任何的動靜。
這一下,就連靖廷都坐不住了,急得拉住了朱佩姑姑的手出去問,“母親,如今這情況看着不正常了吧?這從破水到現在,足足去了五六個時辰了,還沒有任何的動靜,會不會有危險?”
朱佩姑姑也擔心了,道:“這情況我也沒遇到過,靖廷,我先跟你說一句預防的話,若一直這樣,情況可能不樂觀啊。”
“那怎麽辦?”靖廷吓得臉色都白了。
朱佩姑姑也是心亂如麻,見靖廷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便道:“你稍安勿躁,我與大夫和穩婆商量商量看。”
靖廷有些無措地道:“好,我也去,一塊商量看。”
靖廷先進去安撫了一下瑾甯,瑾甯在他面前表現得很安心,說自己情況一切都好。
靖廷親了她一下,柔聲道:“肯定都好的,很快就要生了,你要保持體力,我去去就回,先歇着,好嗎?”
瑾甯滿不在乎地道:“去吧,我沒事,你别擔心才是真的。”
靖廷柔柔一笑,伸手揉了一下她的額發,轉身出去了。
老夫人原先很是焦灼不安,如今卻平靜得仿佛沒事一樣,拉住瑾甯的手道:“這頭胎是有些困難的,婆兒生你大舅舅的時候,也折騰了許久,你别擔心啊。”
瑾甯感覺到婆兒的手有輕微的顫抖,從她眼神裏也看出了濃濃的擔憂,隻是她故作輕松地安慰,瑾甯也不好表現出心頭的恐懼來,笑着道:“我真不擔心,如今不知道多自在呢,一點都不痛的。”
大舅媽也坐過來,笑着道:“等一會兒作動你就知道痛,到時候可别哭爹告娘的,這旁人幫不了你,還是要你自己受的,不過,痛也不會痛很久,你力氣夠的話,很快就生下來了。”
瑾甯點頭,沖大舅媽笑了一下,“我知道,你們都放心吧,我估摸着一會兒就要生了。”
“好,好!”老夫人輕輕地拍着她的手背,喃喃地道,眼神慌亂地轉了一圈,又看着瑾甯,努力地沖瑾甯笑着。
瑾甯看得心酸,知道她心裏頭害怕,怕自己像母親一樣難産,便用力地握住了她的手。
外頭側廳,好幾個人坐在一塊商讨。
大夫說:“這情況也不尋常,從破水到現在,都已經六個時辰了,到這會兒,就算不生,也該有反應,且催産藥都下去兩回了,這丁點兒的反應都沒有,太不尋常了,托生婆婆,您見過這種情況嗎?”
穩婆臉色有些發白,“見倒是見過的,就是平安街那豆腐家的娘子。”
大夫一怔,“她?”
靖廷見兩人神色有異,心中微沉,“那她最後順利生了麽?”
穩婆輕輕地搖頭,“死胎,且是扒出來的,豆腐娘子也沒了。”
換言之,一屍兩命。
靖廷吓得當下臉色大變,“什麽?”
朱佩姑姑微愠地掃了穩婆一眼,“瞎說什麽?這些不吉利的話不許說,豆腐娘子福氣不夠,郡主不會像她那樣。”
靖廷有些失魂落魄,問朱佩姑姑,“父親從宮裏取出來的無憂散,可以給她服下嗎?能催産嗎?”
朱佩姑姑搖頭,“這無憂散是生産時候沒有力氣的時候用的,催産的作用還不如大夫的催産藥。”
靖廷一時慌亂,“那如今該怎麽辦?”
朱佩姑姑沉默了一下,然後慢慢地擡起頭看着靖廷,“我單獨和你說幾句,你随我進來。”
靖廷站起來,與朱佩姑姑一同進了側廳後面的耳房。
門關上,朱佩姑姑叫靖廷坐下,然後沉聲道:“你去過北唐,知道北唐太子妃元卿淩的孩子是剖腹産下的,如今最壞的打算,就是有可能瑾甯也要這樣。”
靖廷臉色都是刷地白了,“剖腹?天啊,要吓死她的。”
朱佩姑姑輕歎,“我知道,她的事情,前生今世,你知道的我都知道,這對她而言,确實是噩夢,所以我遲遲沒下決定,想着等等看有沒有反應,可現在你看到,催産藥下去兩回,愣是沒作動,這是沒辦法拖太久的,否則,羊水流光之後,孩子就有危險了。”
“沒别的法子嗎?”靖廷心頭也是慌得很,瑾甯在侯府生孩子已經讓她心裏備受壓力,如果說,還要剖腹産下,那她隻怕沒辦法承受的。
那真是一場噩夢啊。
朱佩姑姑無奈地道:“若有其他辦法,我絕不會提這個,而且,這個辦法也不是萬無一失啊,北唐太子妃剖腹産下,是有麻醉藥手術刀,種種設備都是精良的,我們什麽都沒有,要麻醉,也隻能請郡主過來施針封穴麻醉,可封穴麻醉的效果不好啊,她還是會痛,至于手術刀,這真是一時半會不知道去哪裏找合适的。”
“怎麽會這樣的?”靖廷臉色越發蒼白,如驚聞噩耗,一時沒了意見。
靖國候夫人道:“這是作爲後備的措施,但也要馬上準備,郡主如今還在月子裏頭,可也必須要把她請過來了,至于手術刀和消毒種種,我得去找一下靖國候夫人,看她有無辦法給我張羅下來,但有一句話說在前頭啊,靖廷,這剖腹産,咱勉勉強強地能做到基本的,可一旦出現出血或者是其他症狀,我們都無能爲力。”
靖廷心裏又是一陣驚吓,“還會出現什麽狀況?”
“難以預料啊。”朱佩姑姑都沒了主意,之前在北唐的時候,她是幫太子妃剖腹産的,但是,那是因爲太子妃本身是醫生,且什麽都齊全,她更能在局部麻醉之後指揮手術,所以她并沒有太擔心。
可瑾甯這一次,是要什麽沒什麽,且情況還很玄乎。
她忽然想到,連忙拉住靖廷道:“還有一人能幫忙,但是,你要去求攝政王。”
“攝政王?對,攝政王懂得這些……”靖廷忽然猶豫下來,“可攝政王怎麽會來呢?這婦人生産,他是決計不來的。”
“不是攝政王,是你去求攝政王找太後來。”朱佩姑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