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以爲,來到侯府之後會看到瑾甯吼得要死要活,畢竟,在場女眷多半都生過孩子,知道生孩子的痛楚。
誰知來到侯府竟然看到瑾甯神色輕松地坐在床上吃飯,半點痛楚都沒有的樣子。
老夫人哆嗦着腿上去,一個勁地看着瑾甯,緊張地問道:“肚子痛得要緊嗎?”
瑾甯吃着飯,搖頭道:“不痛,一點都不痛,婆兒,您吃了嗎?”
看着這沒心沒肺的孫女,老太太真是又心疼又好笑,“你這是要生了,你還這麽輕松啊?
還笑,笑個屁啊,吃也不好好吃,瞧這一被窩的飯粒。”
說着,便伸手給她撿。
瑾甯看着老太太,笑着道:“生孩子是好事,不笑難道哭麽?”
“不痛麽?”
老太太問道。
瑾甯搖頭,“不痛。”
老太太愕然,回頭看着大舅媽,“這是怎麽回事啊?
穩婆呢?”
穩婆在她們來到之前就到了,且爲瑾甯檢查過,聽得老夫人問,便上前道:“回老夫人的話,将軍夫人是先穿了水,如今還沒覺得肚子痛呢,估計沒那麽早生。”
老夫人吓得臉色發白,“先穿了水?
那多危險啊。”
穩婆連忙道:“老夫人莫急,這先穿了水的孕婦也是有的,且江甯侯夫人也說了,隻要卧床不動就沒事。”
“是麽?”
老太太在人群中尋找朱佩姑姑,詢問道。
朱佩姑姑上前扶着老夫人,寬慰道:“沒錯,穿水也沒有那麽危險,隻要不繼續流就好,您放心,看她如今的情況,隻怕今晚也生不下來,所以,大家都出去坐吧,别都在這裏,你看瑾甯本來不緊張,看到大家都緊張,她也緊張起來了。”
老夫人聽得朱佩姑姑這麽一說,這才稍稍安心。
她一擡頭,看到靖廷站在床邊,便皺起眉頭道:“靖廷,你不能在這裏,這是産房,回頭是要在這裏生的,你到外邊去。”
靖廷搖頭,“不,婆兒,我就在這裏守着她。”
“這不胡鬧嗎?
血房怎麽能讓男人進來?
快出去,婆兒在這裏守着就成。”
老夫人揮手攆他走。
靖廷看着瑾甯,打了個求救的眼色。
瑾甯也希望他留下來,便拉着老太太的手,求道:“婆兒,我還沒生呢,要生的時候再讓他出去。”
老夫人心疼孫女,孫女婿自然就顯得沒那麽重要了,便由得他留在這裏。
一衆人,都被打發出去了,屋中隻留下靖廷和老太太,還有随時觀察情況的穩婆。
其餘的人,都在甯瑟閣的偏廳等着。
錢嬷嬷和二可幫忙張羅着府中的事情,畢竟朱佩姑姑與江甯侯才回來,之前老爺子常常都到将軍府那邊去,所以府中的下人難免就懈怠一些。
如果瑾甯要在這裏生,那要張羅的事情可多了,錢嬷嬷是個巧手玲珑的,幫襯着朱佩姑姑拾掇了一通,府中的下人都按部就班地忙活起來了。
到了晚上,瑾甯還是沒覺得肚子痛。
這飯都吃了兩頓了,還是沒什麽動靜,這讓人很是擔心。
朱佩姑姑傍晚的時候,叫大夫開了催産藥,藥吃下去,至今也沒有什麽動靜,反而羊水又開始出了,這讓朱佩姑姑很擔心。
老太太也覺得不對勁了,拉着朱佩姑姑出去問道:“這情況是不是很危險?
你跟老太太我說實話,不能騙我。”
朱佩姑姑看着老太太擔心焦慮的臉,輕蹙眉頭,道:“确實不是很好,按說催産藥下去之後,這會兒就該作動了,她卻什麽反應都沒有。”
“那羊水會不會流光啊?”
老太太擔心地問道。
朱佩姑姑道:“以現在的量看,還是比較安全的,但是這一直沒作動也不是個事啊。”
靖廷坐不住,也走出來了,聽得朱佩姑姑與老太太說的話,他也緊張起來,問道:“那要不要再下催産藥?”
朱佩姑姑點頭,“這事跟大夫商量一下。”
三人找了大夫到側廳去,衆人也都在側廳那邊等着,見三人都出來了,錢嬷嬷就急忙進了房間,和穩婆一同守着瑾甯。
“大夫,您說以郡主如今的情況,需要再下催産藥嗎?”
靖廷問道。
大夫是京中國手,對生産很有經驗,下了催産藥之後沒什麽反應,他估摸分量也是不夠的,便道:“晚點看看,如果實在沒作動,那就再下一次。”
到了亥時末,果然還是沒什麽動靜,大夫便再下了一次催産藥。
用了催産藥之後,衆人又團團圍住了瑾甯,隔一陣子就問她有感覺不,肚子痛不。
瑾甯也很無奈,搖搖頭,就看到了衆人失望的眼光。
大舅媽問大夫,“是不是下的分量還不夠?
要不再下一點?”
大夫擺擺手,“那不行,這都下兩回了,這會兒不能再下,否則承受不住藥力,那得出事的。”
老太太被大夫這話吓得臉色發白,站都站不住,靖廷扶着她坐下來,焦灼地看了瑾甯一眼。
瑾甯很無措,看着朱佩姑姑,“如果羊水破了一直流,我又沒有肚子痛,那會怎麽樣?”
朱佩姑姑勉強笑了一下,“不會,沒事的,别亂想。”
“會不會還沒到日子生呢?
這本來就早了許多。”
可伶問道。
大夫道:“沒到日子,那就是早産,羊水破了,肯定就是要生了的,沒得說到不到日子。”
“可她這樣也沒動靜啊,總不能說把肚子剖開把孩子取出來吧?”
二舅媽有些焦急了,一時沖口而出。
這話,把瑾甯吓住了,她臉上的血色頓時褪去,驚恐地伸手捂住了肚子。
靖廷見狀,快步過去,也不管衆人在場,伸手抱住她,安慰道:“不會的,别擔心,我們再等等,這頭胎嘛,大夫也說了,會比較久的。”
他輕輕地掃着瑾甯的後背,他自己都緊張得有些微顫。
大夫道:“沒錯,頭胎一般都比較折騰,有些兩天都沒生下來呢。”
“那兩天沒生下來的那些,沒有破水吧?”
大舅媽問道。
大夫嗯了一聲,沒說話了。
朱佩姑姑想了想,道:“這樣吧,我命人進宮去問太後要無憂散,以防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