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德權的死,讓京中武将對鮮卑的仇恨升到了極點。
對孫榮貴也恨之入骨。
孫德權在大周武将心中的地位,就好比泰山一般的存在,如今泰山轟塌,且嚴格來說,是死在自己孫子的手中,一時,取締紅蓮教,誅殺鮮卑細作的口号,一浪高于一浪。
過了倆月,北唐傳來國書,說定下太子位分,請大周派人參加冊封慶典。
剛好靖廷那邊的事情了得差不多了,皇上便派靖廷夫婦出使一趟北唐。
一般國與國的邦交,多半派文官使者去,很少叫武将去的。
皇上此舉,别有心意。
沒錯,鮮卑與北漠會聯手,那大周與北唐也可以聯手。
大周北唐兩國相鄰,所謂相依相偎,唇亡齒寒,如果鮮卑和北漠攻下大周,遲早北唐也是他們的囊中之物。
所以,皇上說是叫靖廷去參加冊封太子的慶典,但事實上是謀求與北唐的聯手。
北唐這兩年周邊也略有些不太平,偶有犯境的小賊,不過都是小打小鬧。
北唐有三位親王都是武将出身,楚王,安王還有魏王。
被封爲太子的就是明元帝的第五子楚王宇文皓,他和靖廷有一面之緣,且自此鴻雁往來,書信不斷。
他們二人的友誼,傳爲佳話,這大概就是皇上派靖廷去的原因。
朝中有人好辦事,如今楚王是太子,他與靖廷關系又很好,如果叫楚王從中拉攏,或許能使明元帝簽下聯盟書。
攝政王讓靖廷帶着莫易和阿忠兩人去,其目的也是很明顯,大周願意與北唐共享先進的武器戰車,但是,也希望北唐能讓大周看到聯盟的誠意。
江甯侯夫婦回到京中第二天,靖廷夫婦帶着莫易阿忠出發。
此去北唐,路途并不算十分遙遠,若行程加緊,十天左右可抵達,所以,一來一回,也就二十來天,對瑾甯沒有造成什麽影響,倒是怕她舟車勞頓傷了胎氣。
不過,這話瑾甯聽到之後,嗤笑了一聲,“這孩子牢牢地在我的肚子裏頭,便是使勁打也打不下來。”
一路上,說說笑笑,倒是也歡樂。
莫易現在沒那麽讨厭了,至少,說尖酸刻薄的話時,會先停下來想一想,然後用另外一種語氣說出來,這樣大家也都容易接受。
攝政王說,他們出完這一次公差之後,便可恩準回家了,之前承諾他們的,也會做到。
所以,無論是莫易還是阿忠,都顯得特别的開心。
大肚和小黃沒來,他們的負責後期戰車的後期工程。
抵達北唐的時候,剛好是三位太孫滿月宴會的第三天。
太子宇文皓親自接待了他們,爲瑾甯引見了太子妃,太子妃熱情好客,很讓瑾甯喜歡。
本來北唐安排了盞館給靖廷等人入住,但是,太子殿下十分好客,非要留靖廷在府中住下。
瑾甯對靖廷說住在人家府中不是很方便,勸說他住朝廷安排的盞館。
素來怕麻煩别人的靖廷,這一次竟然同意住在王府。
他說:“人家誠意拳拳,我們怎好拒絕?”
瑾甯道:“許人家也隻是客氣客氣。”
“不,我與太子相交多年,皆知大家并非虛情假意之輩,他既然叫我住在府中,那就是真心的。”
男人犯倔起來也很可怕,任由瑾甯怎麽勸說,靖廷就執意要住在王府裏。
瑾甯沒了辦法,隻得依他。
靖廷和太子說話,是不帶瑾甯的。
瑾甯無聊得很,對北唐地方也不熟悉,想出去走走也不好去。
不過,太子妃着實體貼,見瑾甯無事可做,便提出要親自帶瑾甯出去走走。
瑾甯求之不得,便叫上莫易一塊去。
怕莫易嘴巴不長門,所以瑾甯千叮萬囑,叫莫易不要亂說話,這裏是北唐,若得罪了太子妃,可不比在大周好辦。
莫易拍着胸口道:“你放心,我已經改過自新,不會再亂說話了。”
瑾甯笑了,“走。”
兩人出到府門口,見馬車已經備下了。
這輛馬車是觀光馬車,以青帳遮蔽,外頭瞧進來不透光,但是裏頭看出去,便可看得十分清楚。
上馬車的時候,瑾甯下意識地伸手去扶太子妃,因爲太子妃剛出了月子不久,應該很虛弱。
殊不知,她伸出手去,卻見太子妃也伸出手來扶她。
兩人都同時一怔,對視一眼,失笑起來。
這一笑着,氣氛就十分融洽了。
上了馬車之後,太子妃笑着道:“郡主,你可知道他們原先真正來說隻是見過一面?
真是難以置信,這一面就叫他們牽腸挂肚這麽多年了。”
瑾甯笑着道:“許這就是緣分吧。”
“老五可重視大将軍了,聽得大将軍要來,高興得一個晚上都沒睡覺,這瘋子。”
太子妃笑着道。
瑾甯怔了怔,輕歎,“我們出發的前一天晚上,靖廷也沒睡好。”
在旁邊的莫易聽到這話,撲哧一聲笑了,“如果其中一人爲女,隻怕他們是絕配。”
“可不是?”
太子妃自己都笑了起來。
瑾甯撫摸着腹部,道:“哎,他們才是互相深愛啊。”
太子妃笑罷,看着她的肚子問道:“多大月份了?”
“七個多月了。”
瑾甯說。
太子妃輕歎,“懷孕辛苦啊。”
瑾甯詫異,“辛苦?
一點都不辛苦啊。”
太子妃看着她,“怎麽不辛苦?
吐,吃不下,頭暈,頭痛,整日裏昏昏沉沉,到了六七個月時,便開始呼吸不過來,腳腫,走路都沒力氣,八個月就得卧床不起,如今想起來,我覺得像噩夢一場。”
瑾甯似乎聽她說天荒夜談一般,瞪大眼睛張大嘴巴,半響才道:“可我能吃能喝能走還能打幾手,一點都沒你說的情況啊,一路馬車奔波過來,我就跟沒事人似的,倒是莫易還吐了好幾場,說是累得周身骨頭痛。”
“郡主,你了不起。”
太子妃看樣子十分欣賞瑾甯,言詞之間,毫不吝啬對她的誇贊。
瑾甯笑道:“這不是了不起,我是練武之人,本來體質就好。”
莫易本是看着外頭的,聽得此言,回頭看她,“我聽府中有人說你之前中了寒毒,現在都沒事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