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續,也有發現了。
有四十個人在下面的平谷裏堆起了車躲避風雨,他們還好,隻是又冷又餓,能走。
出車的總共是五十個人,也就是說,如今還有五人沒有找到。
靖廷先命人給大家派發食物和酒,先暖和暖和身子,再問那四十個在平谷裏頭躲避的人,才知道失去聯絡的是第一台車。
“他們走得快,是阿虎帶頭的,最後躲避風雪的時候,我們已經沒能發現他的蹤影了。”
軍士哆嗦着道。
寒冷入骨,靖廷知道他們已經有凍傷,便先叫一批人護送他們尋找一個可以躲避風雪的地方,先熬過今晚,等天亮了見路才上山。
那受傷的五人,需要背回去,因此回山上是不太可能,隻能尋找躲避風雪的地方讓大夫給他們治療。
靖廷留下雷洪指揮,自己帶着二十個人繼續往下尋找。
山上,許多人都一宿沒睡,都在等待着山下的消息。
莫易他們也是如此。
他們備受良心責罵,也以爲山上的人會責罵他們,殊不知,誰都沒有說什麽,甚至有人鼓勵,說不會有事,還給他們送了糧食。
莫易很羞愧,痛哭起來。
一直等到天亮,還沒有消息,等到風雪減少,便有人組織下山幫忙。
差不多到中午,便聽得有人喊,“回來了,回來了。”
阿忠他們連忙跑出去,果然見風雪之中,隊伍緩緩而上,好多人需要攙扶,也有人需要背着,看樣子受了很重的傷,而甚至,不知道會不會是屍體。
三人心中都慌得很,跑過去幫忙,得知全部都是活的,揪起的心才放了下來。
莫易走不出去,但是一直聽着外頭的動靜,心中很是焦急。
人員安置妥當,阿忠他們卻發現沒見陳靖廷,而且,下山的五十個人,回來的隻有四十五個人。
雷洪擦了臉上的雪,抖了抖身子,喘氣道:“還有五個人,大将軍帶人繼續尋找,我先送他們回來,繼續還要下山去的。”
“我們也去!”
阿忠連忙說。
雷洪看着他,道:“你們就不要去了,留在這裏照顧傷者吧,這個時候雖然見道了,但是山下依舊危險。”
經過一晚的營救,雷洪心裏也沒了憤怒,隻求所有人都安全,發脾氣是無用的。
大家的心都還沒放下,因爲還有五個人沒有消息。
也不知道大将軍是否找到他們。
雷洪繼續帶人下山,阿忠他們去幫忙照顧傷者,對傷者道歉。
傷者倒是沒怪罪他們,隻是惋惜牛車損壞了,掉了許多礦石。
軍人是淳樸的,對于他們的任務無法完成,是耿耿于懷。
阿忠他們更加的愧疚。
五名傷者,斷腿和斷手的都有,其中一人傷勢比較嚴重,傷了頭部,喝了熱水下去,就一直吐。
阿忠帶了一些藥過來的,都挑合适的給傷者服下。
處理完傷者,已經是下午了,看着天色就快暗沉下來,阿忠回到窯洞裏頭喝水,歎了一口氣,“怎麽還沒回來?
再不回來,天黑了。”
莫易憂心忡忡,嘴裏一直念叨着,“會不會出事了?
會不會真的出事了呢?”
小黃強打精神,“别胡說,這麽多人下去了,不會有事的。”
大肚這才問莫易,“對了,你是怎麽摔傷的?
是誰救你上來的?”
莫易昨晚回來的時候,大家都沒有詳細問,隻擔心山下的情況。
莫易沉默了半響,道:“我自己走錯道了,掉下懸崖,在懸崖底下很久,最後是陳靖廷救了我。”
“掉懸崖裏還能救?”
阿忠詫異地問道。
莫易苦笑,“我以爲自己必死無疑了,我掉下去的時候,剛好被樹枝阻了一下,滾到一塊巨石上躺着,我沒辦法爬上去,因爲那地方甚至不能容我全身躺着,隻要我動一下,就容易繼續掉下去,我真以爲我會死的,又黑,又怕,我都快崩潰了,在那個時候,我聽到了陳靖廷叫我的名字,我還以爲是幻覺呢,他吊着繩索下來救我,很危險,他是冒着生命的危險來救我的。”
阿忠安撫道:“活過來就好,你真要認真地跟人家說一聲謝謝,還有,你始終欠人家一句真誠的道歉。”
莫易這一次沒有反駁,而是點頭道:“我知道,我會跟他道歉,再道謝。”
天黑了。
衆人的心又懸起來了。
阿忠出去了好幾次,都沒有消息回來。
這種等待真的難受。
終于,到了亥時左右,聽得有人喊,“回了,大将軍回了。”
“天啊,大将軍受傷了。”
外頭,聽得腳步聲急促地往外跑。
阿忠他們跳起來,也跟着跑出去。
靖廷是被擡回來的。
他全身都是血,像一塊敗破的棉絮,被人擡了回來。
阿忠全身冰冷,看他的樣子,似乎連呼吸都沒了。
營帳裏頭,進了許多人,大夫也進去了。
“會不會死?”
小黃抓住阿忠的手,這下,真是慌得要緊。
雷洪掀開簾子出來,阿忠一把拉住雷洪,顫聲問道:“如何?”
雷洪眼圈都紅了,“還不知道,命人去回京去請攝政王了,你們都回吧,天那麽冷,别守在這裏。”
“怎麽會受這麽重的傷?”
小黃喃喃地道。
雷洪擦了一下臉,“那五個人都挂懸崖裏,他下去救的,最後一個的時候,繩索斷了,他用内力把人推了上來,自己掉了下去。”
雷洪說完,便轉身去拿熱水。
“天啊,天啊!”
小黃終于忍不住,蹲下來哭。
在窯洞裏頭的莫易,聽得小黃哭了,她驚慌地喊,“怎麽了?
出什麽事了?
阿忠,你過來,告訴我啊。”
阿忠拉住小黃起身,三人回了窯洞裏頭,呆呆地坐下,三人全身都是顫抖的,半響沒說出一句話來。
莫易驚道,“你們說啊,怎麽了?
是不是死人了?”
阿忠有些茫然地回頭看着莫易,“我們的魯莽,可能會害死大将軍。”
莫易啊了一聲,神情震驚,“他……他怎麽了?”
“他受了很重的傷,我看到他全身都是血!”
小黃擦了一下眼淚,哽咽地道。
莫易捂嘴,驚得眸子碎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