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廷走了出來,黯淡的光芒映照着他堅毅冷峻的臉,他就那樣逼視着莫易,莫易本來還挺理直氣壯的,被他這麽一盯,心底頓時發毛,下意識地退後一步。
靖廷冷聲道:“不止你一人希望竣工,我也盼着早日完成任務,我夫人如今懷着身孕,一個人在府中,我也擔心,希望能早日回去陪伴她,但是,所有的事情都需要按部就班地進行,攝政王做任何的決策,我隻有服從,對于礦上的事情,我因爲不懂,因此從不會發表意見,如果你有任何問題,任何異議,可以直接去找攝政王,我隻會配合工作。”
莫易看着他,“真不是你去跟攝政王說否定我的新方案?”
“大丈夫敢做敢當,如果真是我說了,必定是有我的見解,我又爲何不敢承認呢?”
靖廷反問。
莫易滞了一下,道:“如果不是你,那我跟你道歉,希望你别放在心上,也希望你不會耽誤到工程的進度,大家都希望早日完工。”
靖廷淡淡地道:“說完了就回去吧。”
他轉身進了營帳内,把莫易一個人晾在了外頭。
莫易怔了怔,搖頭,算了,隻要不耽誤進度,管他是什麽态度。
接下來,倒是相安無事。
幾日之後,便開始試煉,結果很差強人意。
莫易簡直不能相信,她自認爲純度足夠了,可以提煉,沒想到煉制出來的兵器,卻不如預期。
這個時候,靖廷把挖到深層的礦質給她拿去試煉,這一次出來的效果很好,測驗過數據,硬度要比之前的硬了三度。
這意味着,前面挖出來的,确實是雜質太重,需要把所有的泥皮清除繼續挖深才可用。
這起碼需要再等三個月,意味着如果早開了窯爐,是無用功的,反而耗費不少原料和人力物力。
莫易頹敗之後,終于明白到攝政王的用意,也知道此事和靖廷無關。
她雖然拉不下臉真心實意地去跟靖廷道歉,但是心頭釋然了很多。
眼看就是冬至了。
攝政王放了大夥兩天的假期,且邀請莫易阿忠等人到大将軍府去做客,畢竟,冬至是大節氣,甚至有冬至大于年的說法,莫易他們到底是管理層,叫他們在山上過節,未免有些不近人情。
莫易聽說去陳靖廷的府中,有些不願意,但是阿忠他們卻想去,畢竟在這山上呆了好些日子,且他們原先過的都是燈紅酒綠的日子,來這裏之後酒都沒能喝上一口,枯燥得很。
阿忠他們去,莫易就隻能去了,如果不去,倒是顯得她跟大将軍過不去似的。
靖廷其實不太願意這麽多人去打擾瑾甯,她最近也是忙得要命,雖說冬至休沐,但是,難得可以休息兩天,她還要招呼客人,實在是爲難她。
不過,攝政王親自過來找他說話。
攝政王道:“本王知道你跟莫易總工他們曾有過矛盾,但是往後你們是要合作無間,不能再生嫌隙,你應該很明白,我們大周迫切需要硬度足夠的兵器來對抗鮮卑和北漠,當然了,我們不一定會打仗,可兵防武器,是必須得有,才可震懾四方,叫敵國不敢輕易來犯。”
靖廷道:“王爺您放心,末将心裏明白,末将會好好招待他們的。”
攝政王拍拍他的肩膀,含笑道:“本王知道你會,好好地招待他們,冬至之後,會有一場大雪,估計你們也得暫時停工,便多休息一些日子吧,剛好陪陪瑾甯。”
靖廷狐疑,“王爺怎麽知道冬至之後會大雪封山?”
攝政王笑笑,背着手走了,留下一句話,“你擡頭看天不就知道了嗎?”
靖廷擡頭看天,今日天色還不錯,如今是黃昏,天邊晚霞燦爛如火,一層金一層橘紅,煞是好看。
這哪裏看得出,冬至之後是要下大雪的?
“靖廷,你看什麽?”
雷洪收拾了東西,出來就看到靖廷擡頭呆呆地看着天空。
靖廷道:“過兩天要下大雪了,你知道嗎?”
雷洪笑了笑,“隻怕不會,就算要下,也不過是小雪。”
“你怎麽知道是小雪呢?”
雷洪聳聳肩,“天氣忒好。”
靖廷笑笑,回去收拾東西,天氣雖最不能信的,今日好,明日就差。
莫易他們也在收拾東西,畢竟是要去住兩三天,衣裳得帶。
讓莫易煩躁的是,到人家府上,總不好空手去,給人家夫人帶點什麽呢?
阿忠說:“我們到山下再買吧,買點有趣的玩意。”
莫易道:“有趣的就免了,聽說這個大将軍夫人原先是莊子裏的野丫頭,窮苦慣了,給她買點金飾綢緞的,叫她招待好些就是。”
阿忠問道:“你怎麽知道她是莊子裏的野丫頭?
這什麽金飾綢緞太俗氣吧?
古代人不都講究個清雅嗎?”
“聽那些工人說的,還有那個雷洪,和她一塊在莊子裏頭長大,至于清雅就不必了,這些人字沒認幾個,清雅有什麽用?
人家反而嫌棄我們不夠重視。”
莫易道。
她這般說着,又嗤笑,“她出身倒是不怎麽好,可人嬌氣得很啊,懷個孕,還得丈夫總是跑回去照顧,你看我們現代的女人,誰懷孕不得上班到差不多生産才休假?
剛坐完月子,又得匆匆上班了,相比起來,現代女人才苦命。”
阿忠聳聳肩,“這怎麽一樣?
這裏男女不平等,女人也就隻有懷孕的時候嬌氣一下了,等生了孩子,勞持家事,爲丈夫納妾,苦命。”
莫易淡淡地道:“那是她們犯賤,爲什麽要準許男人納妾?”
另外一個叫小黃的把衣服疊好,走進來聽到莫易這句話,笑着道:“莫易,你這話就錯了,這個時代本來對女人就不公平,這種不公平是男人造成的,當社會形态是這樣,你如果不遵從大流,就是異類,異類有什麽下場?
自然是衆叛親離,如果你一直留在這裏生活,大概你也會扭曲性子。”
莫易笑着踢了他一下,“你放心,這裏的男人我一個都看不上,絕不會留在此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