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陳子飛卻不知道,他去了店面之後,家中就開了會議。
老爺子,二老爺,三老爺,四老爺,還有嫁出去的姑奶奶,連同幾個已經成親了的靖廷同輩,都一同來了商議。
大姑奶奶聽了二老爺轉述陳子飛的意思之後,橫眉豎眼,“怎麽?
那陳瑾甯還是一尊大佛了?
得罪不起了?
一個婦道人家,總是在外頭抛頭露面,等見了她,我非說得她無地自容掩面痛哭不可。”
二姑奶奶接了話,“大姐,你這話說得好,就該叫她知道厲害,免得她太嚣張,在外頭是将軍如何?
回來一樣要伺候長輩,她來的那天,我還得叫她給我端洗腳水,好好伺候我這個姑姑。”
陳家四爺陳子奮揉了一下那天被揍的地方,痛罵道:“那女人着實忒兇了,也就是在她的将軍府了,若是在我們陳家,我指定就叫人打得她落花流水。”
陳老爺子想起那天也是心裏存恨,不過,還是以大事爲重,道:“那天他們的态度如果是好的,願意拿銀子出來,我們大家夥就先敷衍一下,等銀子到手了再翻臉不遲。”
“父親,如果他不願意呢?”
大姑奶奶問道。
陳老爺子沉怒道:“若不願意,還跟他們客氣什麽?
直接罵就是了。”
“好,我就是要罵死他們。”
大姑奶奶怒道,“竟然連父親您都敢丢在門外,他們是無法無天了,若不教訓教訓,他們怎知道天下間還有孝義二字?”
這群人一拍即合,決定那天等靖廷來到,就先問銀錢的事情,若給就好說,若不給,就翻臉。
他陳靖廷就算再能耐,在家裏也隻是晚輩。
大姑奶奶提出建議,“這樣吧,等那天他們來了,就把大哥大嫂的靈位請出來,想他陳靖廷也不敢當着大哥大嫂的靈位拒絕我們,或者刁難我們。”
陳子奮一拍大腿,喜道:“好主意,我們壓不住他,難不成大哥的鬼魂也壓不住麽?”
“就這麽決定了!”
二老爺咬牙切齒地道。
大家也一緻同意,一個個眼睛都放着光芒,仿佛銀子已經到手。
陳家徹底是要把死往萬丈深淵裏作了。
瑾甯和靖廷依舊是忙得昏天黑地。
征兵的工作,在各地如火如荼地展開,雷洪和陳大俠到處跑着視察。
瑾甯和兵部尚書連同上奏的折子,爲購置軍需用品的款項也都撥了下來,如今着軍備署去籌備。
這批軍需數量龐大,是需要外判一部分出去的。
瑾甯和軍備署的官員商議了一下,決定把過冬的棉被棉衣外判給商家做,也算是響應了一下皇上推行經濟的國策。
但是,必須是以投标的形式。
各地布行棉料的商号都可以來投标,但是,必須要有足夠的資金實力,因爲戶部隻會暫時撥一部分的款項下去,剩下的,等交付完畢再撥下。
這個門檻,就讓很多人望而止步了。
因爲這是很大的一筆資金,最起碼,初步要預算五十萬兩銀子。
銀子是一部分,最重要的還是足夠人手。
因爲過冬在即,新兵的要在年前趕制完畢,交付軍中使用,就必須要有龐大的人手。
瑾甯這天看了一下報名的商家,鼎豐号的胡青雲報了,還有宏泰号也報了,宏泰号是陳家的産業,本來經營米糧還有布匹,之後的,還有十餘家商号都報名了。
軍備署的李大人也看到了名單,皺了一下眉頭,“這個宏泰号,以前是不錯的,但是這幾年不行啊,他們人手不足,銀子也怕是湊不齊的。”
“先放着吧,橫豎到時候要考核,等我們準備好了,逐家都去看看。”
瑾甯道。
“是,那就以郡主的意思辦。”
李大人道,不過,他看了看又說:“這個鼎豐号倒是不錯,這個胡掌櫃我見過兩次,是個雷厲風行的人,之前打東浙,他又贊助了糧草,下官以爲,可以優先考慮。”
瑾甯微微笑,“那就照李大人的意思去辦。”
無人知道鼎豐号她有份的,所以,不算偏私,畢竟這事最後還要大家一起讨論,看看各家的實力如何。
如果因爲她有股份,導緻胡青雲錯失這個機會,那才是真的不公平。
兵器方面,暫時就不更新換代了,且看靖廷那邊的進展。
不過,眼下入冬,便要籌備一次大訓練,所以,瑾甯接下來到過年,怕都沒時間了。
晚上回到府中,已經是亥時了。
剛進門,就看到滿臉血污的靖廷站在房間裏,使勁地擦着臉。
瑾甯吓了一跳,急忙過去,“我的天啊,你受傷了嗎?”
靖廷忽然見她進來,也吓了一大跳,嗫嚅道:“不是,不是我的血。”
“那是誰的血?”
瑾甯拿過毛巾,幫他擦拭,心髒還沒回到原位,“這進門就看到你在擦血,可吓人了。”
錢嬷嬷笑着進來道:“大将軍也是方才才回來,回來的途中獵了一隻山雞,說是要給您補補,他還親自去殺雞呢,結果就弄成這樣了。”
瑾甯笑道:“我的大少爺啊,您哪裏做過這種事情啊?”
靖廷郁悶地道:“哪裏就沒做過?
隻是沒想到這山雞都割了脖子,還這麽生猛,直接就撲過來了。”
瑾甯笑着道:“那現在弄好了嗎?”
錢嬷嬷說:“還沒呢,剛割了脖子丢在廚房的院子裏,讓它蹦跶蹦跶,大将軍也不許旁人動手,說是要親自爲你做頓飯。”
瑾甯摸着他足足瘦了一圈的臉,心疼地道:“你都累垮了,就不用爲我做飯,叫他們做吧。”
靖廷一手抱了她,下巴蹭了她的額頭一下,道:“不要緊,我想爲你做點事,你先洗澡,回頭就有得吃了。”
瑾甯牽着他的手,“趁着我渾身的臭汗,咱一塊做飯吧,最近我們聚少離多,也難得在一起做頓飯吃。”
“你會做飯?”
錢嬷嬷問道。
“莊子裏長大的人,還有不會做飯的?”
瑾甯笑着挽起了衣袖。
到了廚房外,果然見那山雞還沒死,在地上撲騰撲騰的。
瑾甯進去問,“水燒開了嗎?”
青瑩這個燒火丫頭回頭說:“剛燒開了。”
瑾甯道:“那行,你撤了,我上。”
瑾甯拿着水勺把燒開的水裝在大銅盆裏,然後稍稍放了點涼水,青瑩問道:“不是得拔毛嗎?
怎麽還放涼水?
水不夠燙,雞毛就不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