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廷對攝政王确實知道不多,但是,不想談論攝政王,倒也不是因爲這個。
而是那一場起死回生,如今回想起來,還是驚心動魄的。
那時候他幾乎是沒有意識,可他迷迷糊糊間,看着自己的心髒被攝政王挖出來,再安放回去。
他一直覺得那是一場夢,因爲醒來之後,并未覺得被人挖過心髒。
可每一次想起攝政王,這一幕就會出現在他的腦海中。
瑾甯見他要睡了,自己确實也累,就不再問,枕着他的手臂睡覺。
翌日,兩人都還能起個大早,去陪老太太吃早飯。
吃過早飯,和老太太說了一會兒話,便回了國公府。
國公府今日很隆重,張燈結彩,都是瑞清郡主的安排,說是要迎接功臣回府。
初三叔見到瑾甯,很激動。
陳梁晖今日也告假在家,命管家張羅了一頓好飯,不過,瑞清郡主卻安排兩人先去拜祭公婆。
跪在父母的靈前,瑾甯是百感交集。
就仿佛那個人一直都在你的身邊,不過是一眨眼,人就沒了。
這一次立功,斷不會是她人生的巅峰,但是,那很重要的一步她邁出去了,她很高興。
可原來沒有骨血親情的那人一同分享,這高興也是會減半的。
她的心,在這一刻反而是隐隐作痛。
靖廷知道她的感受,握住了她的手,輕聲道“他們會知道的,他們一直守着你。”
“雖然是老套的安慰話,但是我聽了還是舒服很多。”
瑾甯沖他微笑。
靖廷卻搖頭,“不是安慰的話,是真的。”
瑾甯和他一同站起來,她道“昨晚到今天,你總是說奇奇怪怪的話。”
靖廷微怔,“有嗎?”
或許,是重新見到攝政王的緣故吧。
瑞清郡主準備家宴。
陳瑾憲與陳大俠也來了。
陳梁晖想知道戰場上的事情,雖然昨天晚上他也在宮裏,聽了江甯侯述說,但是,他覺得意猶未盡,想再聽一次,聽詳細的一次。
初三叔想聽,也催促靖廷說。
靖廷隻得在席間把烏蠻這一戰從頭到尾都述說了一遍,自然隐去兇險的時刻。
初三叔聽得入迷,眼中竟蓄着淚水,看着瑾甯道“你父親知道,一定會很高興。”
瑾甯聽了這話,一時傷感。
瑞清郡主見大家一時默默,便轉移了話題,道“對了,有一件喜事,我得告訴你。”
瑾甯聽得是喜事,連忙問道“什麽喜事?”
瑞清郡主臉上竟飛了一絲紅暈,含羞帶笑地看了陳梁晖一眼,“七個月之後,你就要當姑姑了。”
瑾甯瞪大眼睛,看着瑞清郡主的小腹,驚喜地道“真的?
你懷了?”
“不足三月,本還不能說的,隻是見你凱旋歸來,想着福氣滿門,也就一并說了。”
瑞清郡主拉着她的手,微笑道。
“真的太好了,恭喜大哥大嫂。”
瑾甯是真真的歡喜,郡主懷孕,陳家有後啊。
陳梁晖笑得像個傻子一樣,呵呵地搓手,也沒說話,隻是一味咧嘴傻笑。
瑾甯看着一向沉穩的大哥,笑得像個二缺,不禁也樂了,“大哥,高興壞了吧?
這一眨眼,你都要當爹了。”
陳梁晖光彩滿眼,深深地看了瑞清郡主一眼,“高興,很高興。”
初三叔又高興又埋怨,“這事怎連我也瞞着?
多高興的事情,怎也不跟我說說呢?”
“這不是還沒滿三個月嗎?”
陳梁晖笑着道。
靖廷舉杯,“大舅,郡主,恭喜你們!”
“靖廷,瑾甯,你們也得抓緊啊!”
陳梁晖即将爲人父,便擺出了長兄爲父的氣勢來。
瑾甯微微一笑,“我們不着急。”
她着急。
特别着急。
之前太後說過一些特别有玄機的話,然後她總認爲,那孩子會陪着她重生而來,隻是她先回來,重新爲孩子找一個爹。
這樣想,她心裏能稍稍安慰。
她看着大哥,大姐,嫂子,初三叔,還有一直陪着她的靖廷,舒心地笑了。
前生失去的,今生她都會得到,或遲或早,但是一定會得到。
所以,她不該心急。
在國公府吃了一頓飯,夫婦二人馬上啓程到總領府見師父。
蘇意昨晚沒有入宮參加晚宴,他是今日一早,才出公差回到京中。
靖廷和瑾甯來的時候,他也是剛回到,沐浴洗臉之後,他們便到了。
瑾甯像小麻雀一樣,撞進了蘇意的懷中。
蘇意伸手抱着她,心底一柔,他早把瑾甯視爲女兒,這孩子,真讓他驕傲。
靖廷少不了是要再說一次戰場上的事情。
蘇意聽了之後,皺起眉頭對瑾甯道“那樣的賤人,救他做什麽?
犯得着冒險嗎?
找個人混進去殺了就是。”
他瞪了靖廷一眼,“你也是,不知道勸着她不許她去嗎?”
靖廷無奈地道“師父,您這徒弟什麽性子您不知道?
勸得住嗎?”
“勸不住就捆起來,身爲男人,你就沒點暴戾的手段對付那些不聽話的女人?”
蘇意橫眉豎眼。
瑾甯哀怨地看了師父一眼,“有你這樣當師父的嗎?”
“不聽話就得拾掇。”
這是絕對沒有商量的餘地的。
靖廷笑了,道“好,下次我記住了,若不聽話,先捆起來暴打一頓。”
“留半口氣就行,長個教訓以後這人還有用的。”
瑾甯氣結,“刻薄!”
蘇意教訓道“自己的命是最重要的,你爲什麽總是不住?”
“記住了,也煩死了。”
瑾甯抱怨道。
蘇意也氣結,“說你兩句還不聽,翅膀硬了有主意了,都敢不把師父放在眼裏了。”
靖廷笑道“好了,師父說你,你聽着就是,還犟嘴?”
他看着蘇意,道“師父,攝政王回來了。”
“知道!”
蘇意露出了欣喜的笑容,“今日回來,就聽得底下的人說了,等見過你們,我便入宮去拜見攝政王。”
瑾甯好奇地問道“師父,攝政王這些年都去哪裏了?”
蘇意道“跑很多地方,鮮卑,北漠,其實太後得知的很多消息,都是攝政王命人傳回來的。”
瑾甯瞪大眼睛,“攝政王親自去做探子嗎?”
“倒也不算是探子……”他想了一下,“也算吧,畢竟,有些地方,他去得,旁人去不得。”
“我以爲攝政王早不管朝中的事情呢”瑾甯震驚地道,“卻沒想到,他堂堂攝政王,竟然到北漠和鮮卑去做探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