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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在禦書房對着楊侍郎就是一頓狂批,還命人宣了楊妃過來,縱然姐弟二人極力辯解,皇帝哪裏肯信?一句話丢過去,問楊妃今日江甯侯夫人入宮做什麽,她便啞口無言,愣了一會兒才說江甯侯夫人入宮姐妹相聚。
有些話,皇上可以懷疑,但是她絕不能承認,因爲之前她咬死了說是宮人出宮的時候聽到的傳言,若說是江甯侯夫人說的,她便有欺君之罪。
皇帝大怒之下,把楊妃降爲貴嫔,楊侍郎降爲從四品官員,雖還是禮部侍郎,但是品階不一樣。
這楊侍郎爬到四品,本來就很艱辛,如今又降回從四品,他真是一口老血吞回了肚子裏。
姐弟二人出了禦書房,楊侍郎不禁埋怨姐姐,“這是前朝的事情,你爲什麽要摻和?就算得知消息,你千方百計給家裏送就是,娘娘怎麽能自己跟皇上說?”
楊妃……楊貴嫔已經氣瘋了,聽得弟弟的指責,她自知錯了,卻也隻能冷着臉道“姐姐入宮找我,我便以爲父親要我在皇上面前告狀,爲楊家立功,若你也打算告狀,姐姐爲何要入宮遞送消息給我?如今害了你,也害了我。”
楊侍郎對江甯侯夫人這個姐姐本來就不太滿意了,這些年,她鮮少顧着娘家,便是回府一趟,也極爲傲氣,如今聽得是她壞了大事,還得一個被降爲貴嫔,一個被降爲從四品,他惱怒之下,道“娘娘放心,我這便出宮去找父親。”
說完,氣沖沖地走了。
楊貴嫔回到宮中,越想越生氣,命了宮婢去送信,讓江甯侯夫人明日一早入宮請安。
宮中發生的事情,江甯侯夫人并不知道,她覺得,這事鬧開之後,陳瑾甯父女怎麽也得有所損失。
直到宮人來傳,江甯侯夫人暗中問了宮女,“娘娘今日心情如何?”
若心情好,便立功了,若被皇上斥責,定心情不好的。
宮人一直伺候的人是楊妃,忽然變成了貴嫔,連帶宮中的人也受累,哪裏會不怨恨江甯侯夫人?
聽得她這話,冷冷地道“托夫人的福,娘娘如今是貴嫔了。”
江甯侯夫人大吃一驚,“貴嫔?這怎麽可能?”
“夫人明日入宮就知道了。”宮人傳了話之後,便走了。
江甯侯夫人心底震驚,這無端降爲貴嫔,是因爲陳國公的事情嗎?
斷不會。
她在宮裏多年,知道如何委婉地在皇上面前說話,也懂得觀看皇上的臉色,若皇上有不高興,她肯定會打住話題的。
斷不會因此被降爲貴嫔。
這宮人剛走,下人便來禀報,“夫人,侍郎來了。”
江甯侯夫人整頓了一下衣衫和頭飾,氣度雍容地帶着丫鬟婆子走出去。
楊侍郎心頭怒火正熾,見得她一副高貴被一群人擁簇出來,不禁更怒了幾分。
江甯侯夫人見他臉色鐵青,猜測應該是爲貴嫔的事情來的。
遂在偏廳正座上坐下來之後,打發了下人出去。
“怎麽了?瞧你氣急敗壞的,叫下人看見了,像什麽樣啊?”江甯侯夫人蹙眉問道。
“像什麽樣?”楊侍郎哼了一聲,背着手走了兩圈,定下來恨恨地看着她,“你倒是高高在上,一副皇後的模樣。”
“你胡說八道什麽?”江甯侯夫人頓時大怒,“這話也是能随便說的嗎?”
楊侍郎怒道“怎麽是随便說?你不就是習慣這樣躲在背後裏指點江山嗎?你确實沒這福分當皇後,可你有當皇後的心啊。”
“到底怎麽回事,你把話說清楚!”江甯侯夫人惱怒地道,自從嫁給了侯爺,娘家的人還不敢這樣跟她說話呢。
這個弟弟,不也是侯爺提拔起來的嗎?往日對她一直恭恭敬敬,今日是發什麽狗瘋了?
楊侍郎怒質問道“你爲什麽入宮跟娘娘說陳守業的事情?這事你若得知應該來跟父親說,跟伯父說,甚至跟我說,你怎可去跟娘娘說?娘娘被皇上斥責一頓,已經降爲貴嫔,我也被你所累,如今降了品階,你真是玩得一手好風雲,事是你鬧出來的,你卻絲毫無損。”
江甯侯大爲吃驚,“怎麽會這樣?我告訴娘娘的事情,娘娘去跟皇上說了麽?”
“你不是希望她跟皇上說嗎?”楊侍郎哼道。
“不過是姐妹之間閑聊說起,怎會希望她去跟皇上說?這是前朝的事情,娘娘去跟皇上說合适嗎?便是我沒提點,她自己也該知道啊?怎可這般糊塗?”江甯侯夫人道。
楊侍郎可不信,“那你入宮去所爲何事?”
江甯侯夫人歎息道“東浙事後,皇上封了查實人的孫女爲明嫔,你知道皇上一直很欣賞查實人,且明嫔入宮之前安排在了江甯侯府居住,她提出說京中無親人,要認我與侯爺爲義父義母,你知道我的性子,我怎會同意?隻是侯爺說看在查實人的面子上,要收下她,我也沒辦法。事已至此,便想着入宮去跟娘娘說一聲,這查端明我仔細觀察過,是個聰明的姑娘,且查端明到底是有個名士祖父,皇上怎麽也會多照顧一些,日後入宮,兩人能互相照拂一下,互相扶持,也好爲四皇子奠定基礎。”
楊侍郎将信将疑,“真是如此?那爲何會說起陳守業的事情?”
江甯侯夫人道“閑聊時,我便說起了東浙王府發生的事情,自然這都是查端明跟我說的,查端明拿下了東浙王的人頭,當時的亂局,陳靖廷和陳瑾甯如何獲勝,陳國公又是如何救了陳瑾甯等等,反正說了什麽,我也記得不大清楚,到底隻是閑聊的話,誰知道娘娘卻留了心呢?”
說完,她淡淡地看了楊侍郎一眼,輕聲歎息,“你知道娘娘這些年在宮中不甚得寵,雖被封了妃,又誕下了四皇子,可到底年歲上去了,後宮的新人又那麽多,她自己也着急啊。”
楊侍郎這會兒卻信了,因爲楊妃确實如此。
他哼了一聲,“便是再着急,也不可幹預前朝之事,如今平白無故把我給牽扯進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