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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天籌謀複仇的事情,她死忍着,就唯恐洩了這口氣。
“對不起,叫你失望了!”錢嬷嬷走上前,冷着臉對老夫人道“縣主還活得好好的,而且,她會回來看着老夫人慘死。”
方才胡青雲帶着她們回來的時候,在外頭站了一會兒,把陳老夫人的話都聽了進去。
“不可能,陳瑾甯死了!”老夫人嘴唇哆嗦,左邊身子抽搐得十分厲害,“她死了,你們休想編造她還活着的假話,她如今已經在黃泉路上,與她甄依那賤人重逢。”
雷洪把信丢在她的臉上,厭惡地道“看清楚是不是瑾甯的筆迹!”
老夫人沒接,看着那信從腳邊滑落,她依稀看到幾個字,她不知道是不是陳瑾甯的字迹,她沒見過。
一口鮮血從嗓子眼裏冒出來,一滴滴地從她嘴角落下,鼻孔也開始滴血,耳邊一切都似乎成了虛幻,腦袋暈,心疼痛,到最後,竟是她輸了?
“母親,母親……”她似乎聽到兒子的聲音,她伸出手,手抖得厲害,她什麽都沒抓住。
又似乎看到甄老夫人站起來,走到她的面前,那老太婆臉上還挂着淚水,她一直都不喜歡這個親家,有錢,有權,高高在上卻故作親善。
甄依死的時候,她很高興,因爲終于看到甄老夫人臉上那撕裂的痛苦之色。
“你慢慢等死!”甄老夫人俯身在她耳邊低語,“老身也得活着,看你如何一點一滴地慘死。”
說完,帶着她的人走了!
“不!”陳老夫人嘴巴裏噴出了一口鮮血,狂吼一聲,人卻往後倒去。
“快請大夫啊!”陳守成厲喝一聲,陳梁晖慢慢地退後,轉身走了。
陳瑾憲也走了。
下人去請了大夫,老夫人中風,大夫來的時候,她半邊身子都不能動了,喂下了牛黃丸,再施針,命是保住了,但是,臉和嘴巴歪着一直流口水,人也昏迷過去。
且說陳國公被帶到了甄依的墳前。
甄依的墳一直都保養得極好,沒有一株雜草,墓前總有鮮花盛放。
陳國公噗通一聲跪下來,看着愛妻的墳墓,想起她的慘死,想起女兒的慘死,想起自己的糊塗,他痛不欲生。
俯下了身子,他嚎啕大哭。
甄士安和甄老将軍冷眼看着,兩人沒有動容,隻有恨。
甄士安一把拉住他的頭發把他的臉摁在墓碑前,痛聲道“妹妹,你睜開眼睛看看,你當初忤逆父親,堅持要嫁的這個人,到底是個什麽德行,十六年骨肉親情不念,最後還親手害死了雪球兒,你用命換回來的女兒,他給你毀了,屍骨不留,你若在天有靈,也該與他死生不複相見。”
甄老将軍他們出來得快,因而,并不知道胡青雲和雷洪回來報了瑾甯無恙的消息。
陳國公跪在墳前,神情從之前的悲絕到平靜,他轉身求甄老将軍,“老将軍,求您下手,殺了我!”
甄老将軍一手抽出腰間的佩劍,大腳一踹,把陳國公踹跌在地上,踩住他的胸口,居高臨下,眼底燃燒着恨意與怒火,“帶你來甄依的墳前就是要殺你,老夫甯可被朝廷問罪,也要殺了你爲甄依報仇。”
甄士安阻止,搖頭道“不,父親,殺了他,髒了咱的手。”
甄士安理智還是有的,陳守業如今還是堂堂國公爺,朝廷命官,殺了他,便是多大的軍功,都免不了被問罪。
犯不着!
甄老将軍怒目圓瞪,“不,若不殺他,老夫氣難消。”
甄士安接過父親的劍,在陳國公的雙手手腕上一陣翻挑,陳國公的手筋當場被挑斷,甄士安冷笑道“那就讓他賴活着,叫他死豈不是便宜了他?更便宜了那老毒婦?”
說起那老毒婦,甄大将軍怒火更盛,“這一家子,亂七八糟的都是些什麽東西?”
甄士安盯着一臉死寂的陳國公,他雙手在流血,他渾然不顧,仿佛魂魄在不在了。
“你若還求我妹妹原諒,那麽,她的殺身之仇,你給她報。”甄士安說完,便拉着甄大将軍走。
陳國公慢慢地擡起頭來,依偎着甄依的墓碑,染血的手指在她的名字上方掃過,愛妻,愛妻甄依……
他的眼淚跌出眼眶,笑得悲怆無力,“我一直以爲……以爲是瑾甯克死了你,十六年,對她寡情刻薄,對她不管不問,可原來害死你的,是我!”
“你一定不會原諒我……”他的手指慢慢地印入那些帶血的字裏,“但是我一定會給你請罪,你等等我,等我爲你報仇,我要親眼看着她死,我才甘心去陪你……”
他慢慢地站起來,割斷了腰帶纏住雙手手腕,手筋并未全斷。
甄士安是給他留了餘地,要他去報仇。
國公府,一片狼藉。
甄家的兩位兒子帶着家将在屋中翻找了一頓,但凡是屬于甄依的東西,全部都帶走。
連同牌位。
陳國公回到書房,書房的抽屜櫃子全部打開,畫像被拿走,甄依活着時候用過的物品也全部被帶走,整個書房,東西還是很多,但是他覺得空落落的。
他輕輕地撫摸曾放置畫像的地方,淚水再度落下。
什麽都沒有了,他和甄依的孩子也沒了。
“不要緊,你的模樣都在我的腦海裏,一分不曾褪色,我閉着眼睛都能把你畫出來,不要緊,你還在,你還在我身邊……”
管家推門進來。
陳國公睜開眼睛,看着他。
管家上前,按照錢嬷嬷的吩咐,道“國公爺,您走後,老夫人還說了一些關于夫人生前的事情,您是否想聽?”
陳國公盯着他,“說!”
“老夫人說,夫人在生産之時,難産,三小姐出不來,老夫人是生生剖開夫人的腹部,取出了三小姐,夫人因此也失血難救,且,大小姐和公子都不是國公爺的孩子,老夫人這樣做,是要大房斷頭絕戶之餘,還得給人養野種。”
管家的聲音十分平靜,關于長孫氏孩子的事情,他知道的。
他甚至,知道孩子的父親是誰。
陳國公的面容慢慢地猙獰起來,“他們是誰的孩子?”
管家沉默了一下,“長孫拔!”
陳國公霍然站起來,目赤欲裂,“什麽?”
“長孫拔的遺孀楊氏知道,國公爺若不信,可以去問問。”管家說。
“他們是兄妹……”陳國公怒道。
“不是親兄妹,長孫氏是他的繼妹,來到長孫家的時候,她已經八歲。”
“這都是老夫人安排的?”陳國公眼底都幾乎要滴出血來。
“是的,老夫人看您跟夫人恩愛,便生了這毒計,他跟長孫拔承諾,隻要配合計策,保管長孫拔會被提拔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