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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梁晖連忙施禮,“伯父!”
陳國公看着他,眸色有些複雜,“晖哥兒,你小時候是叫父親的。”
陳梁晖一怔,小時候确實叫過父親,但是,後來祖母說,既然生了弟弟,那就不必過繼了,讓他還叫伯父。
“不願意叫了,是嗎?”陳國公淡淡地道。
陳梁晖連忙辯解,“不……不是這樣!”
他有些緊張,但是,确實祖母下過嚴令。
陳國公知道這孩子的心思,也就不難爲他了,道“罷了,你若還願意叫父親便叫,不願意或者怕其他什麽,還叫大伯吧。”
陳梁晖心裏也很複雜,不是他不願意叫,事實上,從小叫慣了父親,後來改口叫伯父,也很長時間才慢慢習慣回來。
如今習慣了叫伯父,忽然說要叫父親,他心裏雖感恩,但是,也有些難叫出口。
“請坐!”他嗫嚅道。
陳國公揚袍坐下,看着他,敲敲桌子,“你坐下來,我有話要問你。”
陳梁晖依言坐下,神情有些拘謹。
對着這個素日威嚴的伯父,他總覺得高高在上,需要仰望。
陳國公看着他,心底是百感交集的。
眼前的陳梁晖,其實就是以前的他。
隻是,當時他入軍營,母親沒有反對。
如今回想起來,或許是覺得,以他的才幹,在軍營裏也不會有什麽出息。
但是,他偏生就一步步爬了上去,後更被擎天攝政王封将軍再提拔爲征西軍先鋒,從此奠定了他的事業。
母親臉上的笑容,也越來越少了。
“在翰林院,好好學,好好幹。”陳國公是個武夫,場面話不會多說,但是對這個過繼來的兒子,他是寄予厚望的。
聽了太多反對的聲音,陳梁晖乍聽到陳國公這話,隻覺得鼻子一陣酸楚,“知道。”
“明日開始,你搬到明月軒。”陳國公又說。
明月軒離他的書房很近,就一牆之隔,而他如今多半是住在書房裏,這意味着,他用行動來支持他。
“是!”陳梁晖不知道說什麽,隻一味應是。
陳國公本來想好好詢問一下今晚發生的事情,但是,不知道爲什麽,他忽然不想問了,或許,是覺得這氣氛甚好,說起今晚的事情,多少有些掃興。
倒是陳梁晖,主動問了起來,隻是,沒有再稱呼弟弟,“伯父,琦哥兒現在怎麽樣?”
陳國公道“受到教訓了,隻希望能記住這個教訓,以後好好做人……若記不住,那就這樣了。”
初三叔在旁邊道“大公子莫管旁人,今晚的事情,該忘記的忘記,該記住的記住。”
“是,謝初三叔教導!”陳梁晖對初三叔是很尊敬的。
“早些休息,明日我命人準備馬車送你去。”陳國公說着,便站起來背着手走了出去。
陳梁晖對着他的背影躬身,“送……伯父!”
父親兩個字,到底也還是沒能說出口。
翌日一早的國公府,是十分忙碌的。
府中三輛馬車,一輛送陳梁晖去翰林院,一輛陳國公帶着老夫人,陳守成和袁氏去了衙門。
另外一輛,瑾甯去巡視鋪子。
陳梁晖心情很緊張,大周的宰相,多出自翰林院,這是一個起點很低但是能飛得很高的地方。
這是一個全國學子夢寐以求都想進來的地方。
翰林院位于平安街東側,距離皇宮很近,而翰林院的學士有幾位都在宮中行走,侍皇上身側,爲皇上拟旨,頒布,撰寫文書等等,甚至,皇上心血來潮想作幾首詩,學士都得紀錄下來。
馬車即将抵達平安街的時候,岔路口卻有人鬧事,百姓圍觀,堵塞了通道。
馬車前行不了,陳梁晖急得掀開簾子看。
隻是人牆隔阻,他也看不到,便叫了小石頭去了解情況。
小石頭鑽了進去,回來道“公子,有一個小乞丐被打傷了,血流了一地,可能快死了。”
陳梁晖一怔,“那怎麽不送醫館?”
小石頭搖頭道“誰會送一個乞丐去醫館?便是送去了,也沒大夫醫治,他又沒銀子。”
陳梁晖下了馬車擠進去看,果然看到一個面黃肌瘦的乞丐躺在路中間,頭破了,流了很多血,他瞪大眼睛看着四周圍觀的人,眼底有哀求,嘴裏不知道說些什麽,聽着像是地方方言,他身子抽搐,看樣子确實很危險了。
“小石頭,過來幫忙!”陳梁晖連忙喊道。
小石頭擠過來,急道“公子,今天是您第一天到翰林院報到,不能遲到。”
“把他擡上馬車,然後你送他去醫館,距離不遠了,我走過去就是。”
“這看着不遠,走過去可遠了。”小石頭急了,“要遲到的,公子,前程要緊。”
陳梁晖猶豫了一下,看向地上的小乞丐。
周圍的人都在議論紛紛,聽得他要救,都詫異地看着他。
“公子,不要管了,快去報到,若遲到了,隻怕就給人家留下壞印象了,到時候能不能再進去都不知道。”小石頭急得團團轉。
陳梁晖拱手對圍觀的人說“諸位叔伯兄弟,我願意出銀子,不知道誰願意送他到醫館呢?”
沒有人應答,反而更詫異地看着他。
陳梁晖也有些急了,“這好歹是人命呢,諸位可不能漠視啊。”
身後有一輛轎子停了下來,下來一名身穿青色袍子的中年書生,他走過來,瞧了瞧,然後看着陳梁晖,“你要救他?”
陳梁晖聽得有人出來,連忙拱手道“這位先生,能否耽誤您一點時間,先送他到醫館去?診金我來付。”
那中年書生冷笑一聲,“他是乞丐,治好了,以後也沒銀子還你。”
“不打緊,不打緊!”陳梁晖搖頭,“隻要先生願意伸出援手,這是人命呢。”
“乞丐的命,不是命!”中年書生淡淡地道。
陳梁晖聽了這話,氣打一處來,又看在場的人一個個都像是看怪物一樣看他,有些想上前的,可一直猶豫,估計是怕他不給診金。
他決定不求他們了,若遲到了,頂多好生請罪便是,若進不了翰林院,那也是他的命了。
“小石頭,來,幫忙擡!”情況十分危急,他挽起衣袖扯出一塊手絹,壓住小乞丐的頭,先止住了血再說。
小石頭知道他心意已決,不會更改,也就不再勸了,兩人七手八腳地擡了小乞丐上馬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