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們不在乎大少爺大婚前先有了妾室,可是周家……”張嬷嬷還是忍不住提醒一句,周家那畢竟是夫人的娘家,如果真的事發,他們定是要給個交代的。
“我兄長那個人,最看重的就是錢,到時候給他點就能封住嘴了。”
“那邊的錢,昨日就該送來的。”
“或許是事多忘了,再等幾天就是。”和張嬷嬷的擔心不同,對于那邊,周氏是格外放心。
周氏和張嬷嬷談話的時候,陳敬臣的書房中,父子倆人卻已經沉默了許久。
“她是薛奇山要娶的新娘?是餓狼山的匪首?”說話的時候,陳敬臣的聲音都是抖的。
不久前他做了什麽?将餓狼山的女匪首請到了自己府上,還是千恩萬謝的。
陳守業沒有回答,他覺得自己已經将事情說得夠明白了,他就是借着兩個山寨聯姻的機會,進了烽火寨,然後與人裏應外合将霍州城外最大的匪寨烽火寨給拿下了。
而烽火寨聯姻的對象是餓狼山的新任寨主,也是她在大婚現場和自己并肩作戰,才等來了援兵。
陳守業看着眼底已經慌亂不已的父親,輕輕點頭。
“你個孽障,你可知道,她進了咱們府門,咱們知州府和土匪的關系,就解釋不清了。”陳敬臣看着兒子坦然的樣子,氣不打一處來,當然,心底更多的是慌亂。
說完話後,陳敬臣站起身來,緩緩走到陳守業面前,又說了一句:“與土匪勾結,爲父這官職怕是留不住了,我身子不好,在這知州位上也幹不久了,沒什麽可惜的,可是你的大好前途,就毀了。”
陳敬臣說完話,重新坐回到座位,許久,才吩咐了一句:“盡快将她送走。”
“她救了我的命,是我的救命恩人,如果要送她走,我和她一起。”
“你……”
“父親從小就教我要知恩圖報,怎麽現在反而……”陳守業話沒說完,因爲陳敬臣已經不住地咳嗽,陳守業趕緊倒了杯水送到他的面前,他卻推開了。
劇烈的咳嗽之後,他擡頭看着一直讓自己引以爲傲的兒子,他如自己當年所願,正直善良,勇武執着,隻是……
陳敬臣垂下頭,思量許久,才拿定了主意:“你如果執意要報恩,也可以,她留下,你離開,明日就回靖邊。”
那甄依是個泥潭,這個泥潭,他闖進去了,但是他得護着兒子清清白白的,他現在已經是校尉了,日後前途不可限量,他這個做父親的,不能讓兒子沾染上半分污濁。
“父親,烽火寨的事情還沒有結束,我不能離開。”
陳守業自然知道父親這樣做是爲了什麽,可是正是因爲如此,他才更不能離開。
“烽火寨後續的事情,我會處理。”陳敬臣對着陳守業喊,話音剛落地,就響起了他的咳嗽聲。
“父親這幾年爲什麽任由城外的土匪橫行?以父親的身體狀況,處理得了城外山中那些悍匪?”
陳守業輕聲問,陳敬臣聞言,擡頭看着陳守業,許久都沒說話。
就在剛才,他還覺得陳守業去剿匪是少年意氣,現在他終于明白,他的兒子已經長大了,已經大到要爲他這個老父親遮風擋雨。
“父親,您的身體狀況,我已經知道了。”陳守業看得出父親的失落,他撲通一聲跪到地上,一字一句言道。
陳敬臣擡頭看着陳守業,許久,都沒有言語,隻是眼中的淚水,再也控制不住。
(本章完)